“你這胖丫頭,說你膽子小吧,你連蛤蟆、蛇都不怕。”
“說你有骨氣吧,你立刻就認慫!”
樓大郎愣愣的看著王姮,屈起右手食指在她腦門敲了一下:“胖丫頭,你說說你,到底是個什么性子?”
“疼!”
王姮趕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腦門,小奶音兒軟軟糯糯。
仿佛一根羽毛,在樓大郎那顆堅硬的心上輕輕的拂過。
“很疼嗎?我也沒有用力氣啊!”
樓大郎惡作劇慣了,不管是對樓家的兄弟姐妹,還是對奴婢侍衛,基本上就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脾氣上來了,伸手抓到什么東西都會直接砸過去。
那些人,也有哭著喊疼,甚至是跪地求饒,但樓大郎只覺得快慰,從未有過愧疚、心疼。
此刻,聽到胖丫頭甜糯軟萌的聲音,樓大郎竟有一絲絲怪異的感覺。
他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只能繼續用惡形惡狀來掩飾他的不自在。
他伸手,扒拉開王姮的小手,就看到小丫頭那白嫩得如同嫩豆腐的額角,赫然有個紅印兒。
這、就紅了?
他真的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啊。
“……那個,誰讓你這么嬌氣?輕輕碰一下,就紅了!”
樓大郎繼續別扭的給自己開脫。
若是熟悉他的人,聽到這番話,定會驚得掉了下巴——
樓家小霸王啊,最是頑劣、驕縱!
哪怕把人打得鼻青臉腫、鮮血直流,也從未說過這樣軟和的話。
不嘲笑就算是他心情好了,若是心情不好,還會讓人滾出去,沒得污了他的耳朵,臟了他的眼睛!
現在,他居然、居然會這般“低聲下氣”的哄著一個小女郎?!
王姮抿著小嘴兒,肉肉的小臉上,帶著些許委屈。
不過,她能夠感受到,這已經是樓大郎最大的善意與溫柔了。
她吸了吸鼻子,“對不起,阿兄,是我嬌氣了!”
樓大郎:……
這胖丫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每次跟她說話,總有種讓他無力的感覺。
“知道錯了就好!”
樓大郎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眼睛還是忍不住的瞄向王姮額頭上的紅印兒。
另一邊,樓謹和王廩已經達成了共識。
所謂小產之事,不過是一場誤會。
樓家與王家是姻親,樓謹與王廩又同在河東做官,更該相互扶持、通力合作!
王廩熱情的邀請樓謹在莊子吃杯茶,樓謹目光掃了一圈,在院門旁的角落,找到了樓大郎,這才放心的與王廩進了院子。
樓大郎懶得去聽兩個老狐貍說些云山霧罩的話,還是跟著王姮一起玩。
見王姮懷里還捧著那半個蜂巢,樓大郎便提醒道:“胖丫頭,你傻不傻?怎么還拿著這玩意兒?”
黏糊糊的,還那么甜膩,很容易招來蜂子。
胖丫頭這么嬌氣,輕輕碰一下都會留下紅印兒,若是被蜂子——
樓大郎腦海里禁不住浮現出崔氏被一群蜜蜂追得滿院亂爬的場景,還有崔氏的奴婢們,為了保護崔氏,被蜜蜂叮得臉上、胳膊上都是包。
那模樣別提多慘了。
樓大郎可不想胖丫頭那宛若凝脂的小臉、小手,變成那副鬼樣子。
“啊?”
王姮揚起小臉,呆呆的看著樓大郎,“不能拿著?”
樓大郎:……
算了,這胖丫頭沒見過蜂巢,自是不知道蜂巢還能引來蜂子。
“你不想吃蜂糖了?把蜂巢拿去給庖廚,他們自會給你做出好吃的蜂糖!”
樓大郎沒好氣的說著。
“哦!好!謝謝阿兄,阿兄,你真好!”
王姮聽到蜂糖二字,眼睛都亮了。
蜂糖水最好喝了,好甜好甜呢。
樓大郎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夸他“好”,還是用這么軟糯的聲音。
又一根羽毛,落在了他堅硬的心房。
“哼!知道我好,那以后就要聽我的!”
樓大郎決定了,他準許這胖丫頭跟著他玩兒。
胖丫頭呆是呆了點兒,但勝在乖啊,還不會隨便哭鬧。
樓大郎勉為其難的就收下這個小跟班了。
“……好!”
王姮明亮的大眼睛里閃過一抹眸光,她乖乖的答應著。
就在這時,院門外的小路上,急匆匆跑來一個奴婢:“九娘!九娘!王大丫來了!”
“王大丫?啊!舒芙蕾!”
王姮這幾天,一直都惦記著王大丫……所說的美食呢。
像云朵一樣柔軟的糕點,王姮沒有吃過,晚上做夢,她還夢到自己飛到了天上,抱著一團團的云朵啃啊啃。
醒來后,枕頭邊一片水漬,咳咳,都是某個胖丫頭的口水!
想了幾日,舒芙蕾,哦不,是王大丫終于來了。
王姮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
“人呢?她在哪兒?”
王姮直接跳了起來,左右環顧,努力尋找那個瘦小的身影。
“在后院的西角門!”丫鬟趕忙回稟著。
“我這就去!”
此刻王姮腦子里,只有云朵一樣的糕點,什么都顧不得,撒開小短腿兒,就朝著后院跑去。
樓大郎的臉都黑了!
他咬著牙:“你這胖丫頭!居然、居然就這么跑了?”
他這么大一個活人站在這里,胖丫頭卻沒有看到。
他可是樓大郎,樓家,哦不,是整個河東的小霸王!
胖丫頭!
你!你!
但凡換個人,敢這般慢待樓大郎,樓大郎都能冷笑的說一句“你死定了”。
偏偏,這人是胖丫頭,樓大郎剛剛決定要收下的小跟班。
用力握緊拳頭,樓大郎甩開大步,跟上了一路小跑的王姮。
他倒要看看,那個什么王大丫是誰?
居然能夠讓胖丫頭如此的急切。
“哇!這就是舒芙蕾?好香啊!”
來到后院西角門,王姮一眼就看到了王棉手里捧著的兩個圓圓的點心。
還沒有走近,王姮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兒。
“哼!不就是點心?”
緊緊跟在王姮身后的樓大郎,看到王姮這副模樣,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真正勾引胖丫頭的不是什么王大丫,而是一盤點心。
聰明的樓大郎,瞬間找到了王姮的“脈門”。
“胖丫頭,喜歡好吃的?”
“……嗯!”
“吃牛肉嗎?”
在古代,耕牛難得。
《大周律》更是明文規定,不許宰殺耕牛。
吃牛肉,很容易犯法!
王家是氏族,也只敢偶爾凌駕于王法之上。
所以,王姮長到六歲,只吃過一次牛肉。
此刻聽樓大郎這么說,王姮的眼睛閃爍著渴望:“想!”
“想吃啊!可以!先叫聲耶耶給我聽!”
樓大郎裂開嘴,露出了一臉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