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就是那個京中人人提起卻誰也沒有見過的陸四娘?”王五娘子問道。
陸清池不好意思地點頭,“以前,生病了,不好意思……”
陸清池還未說完,王五娘子卻理會錯了,以為她在為這件事道歉。她笑道:“你和令兄陸一樣,都是惜言如金。不過你長得漂亮,我喜歡!”
陸清池不好意思地笑笑,轉眼看到了朝霞郡主,她笑了笑,便蹲著行福禮。
孫瀅告訴她,“你別怕,陸家是你的地盤,客人來了,不拘是誰笑就對了,逢人三分笑,只和看得順眼的人聊幾句。話不在,嘰嘰喳喳的人像個麻雀一樣討厭。書中不說什么‘靜若楚子’,待客只要微笑,嗯幾聲就行。”
孫瀅和她聊天也有一段時間了,心理建設也做得差不多了,就將她介紹給了大家。
現在倒好,一個朝霞郡主,一個王五娘,都是話簍子,果真不需要陸清池開口,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了小半個時辰。
陳三娘子來了,王五娘少不得上去打呼,又將她介紹給眾人。
陳三娘子以為王家已經夠富貴了,今天到了陸家,簡直是目瞪口呆,奢華的令人不敢信置。
裝水果的盤子竟然是玉石的!
平日難得一見的水果,陸家居然成筐的拿出來招待客人。才正月到處都是鮮花了。
不光陳三娘子驚訝,其他人也暗自咂舌,這一場宴會估計超過一萬五千兩銀子了。
“我聽到傳言,四夫人拿出了八千兩銀子買鮮花。”也不知是哪個婦人不大不小地聲音說道。
眾人聽了紛紛道:“四夫人富可敵國,這點銀子九牛一毛。”
李大夫人最初還笑容滿面,最后越想越不對,這件事,孫瀅得了名聲,花掉的卻是公中的銀子!
這個賤人居然是傻的,玉器拿來待客,等下碎了讓她沒處哭去吧。
有此想法的還不止李大夫人一個,還有受邀來做客的柔喜公主。
來之前她本以為像孫瀅這樣的人管家,不會拿出什么好東西待客,來了之后卻眼界大開。在看到下人端著茶點過來的時候,她就拍了拍跟著的人。
跟著的婢女立刻上前攔了陸家的下人,順手端了那杯茶,笑道:“這杯茶我們公主要了。”
下人忙道:“這是四夫人專程吩咐廚房給王五娘子加了姜絲的秋梨膏,公主若是喜歡奴婢再去廚房……”
話未說完,臉上已經挨了一巴掌,“混帳,你懂不懂尊卑?你有幾顆頭,敢逆了公主?”說著對那個下人進行了一頓拳打腳踢。
趁下人抱頭蹲著功夫早已經背后身去在茶水里加了料。
柔嘉公主見目的達到,便不耐地道:“這茶既是給別人的,本宮便不喝了,還與她吧。”
下人只好自認倒霉,仍將茶端到了王五娘子面前。
柔嘉公主仍在到處轉悠。
“王五娘子是……貴妃娘娘的內侄女,是……是你的表妹……”跟著人吞吞吐吐地提醒道。
柔嘉公主皺了下眉:“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王五娘子確實和本宮算是至親,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誰讓那丫頭偏要跟孫瀅玩的好?
那就自認倒霉吧。
“走吧,去看看。”柔嘉公主帶著看好戲的神情進了禾山悅,剛好看到孫瀅端起那杯茶就要潑在一盆梔子花里。
這個賤人,莫不發現了什么不妥?
她進來得晚自是不知孫瀅看到下人神色的異,就上前問了兩句,并且端起茶來聞了一下。
柔嘉公主已經爛到骨子里了!
竟然對自己的至親下手。
想在自己辦的宴會上鬧事?孫瀅想了想吩咐了下人幾句,又讓素心重新調制了雪梨膏,親自端給王五娘子享用。
梵音便端著茶水故意撞到了剛才打人的那名婢女,將茶湯潑到的她的裙子上。
梵音忙道歉,廳里很多人看著,那婢女只好忍著性子跟著梵音來到偏廳,“姐姐,我們備的有衣裳,您換換。”說著動手直接將藥搜了出來,丟了套衣裳揚長而去。
這婢女本是打算到了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的教訓梵音一頓,哪想到自己反被抓住了把柄。
她怒氣沖沖地換好了衣裳,本是想找柔嘉告狀,見到公主時,卻又遲疑了,她被欺負等于打了公主的臉,公主惱怒的情況下,后果將是她無法承擔的。
難道就這樣算了?
罷了罷了,就當被狗咬了,反正公主要嫁到陸家,有的是機會整治這些人。
王五娘卻拉住了孫瀅,悄聲道:“你今天是主人,本不該打擾你,但是之前下人端的那一碗雪梨膏你為何不讓我飲用,而是直接潑了它?可是有人暗中使了手腳。”
因客人較多,孫瀅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不怕,我已經處理了,等下你拉著柔嘉公主,晚些走,我有些東西要送與公主。”
王五娘拉了拉趙夫人的衣袖,趙夫人輕輕地拍了拍王五娘的手。
怎么可能會是柔嘉公主呢?她有些不信。但孫瀅的神情又不像是在撒謊,憑孫瀅還不敢誣陷一個正得寵公主。事情如果是真的呢?
趙夫人覺得心里亂哄哄的,早知道就該拉著老太太一起來。
她今天根本就不該來,陸三爺相看,她們王家來算怎么回事?
她早說了不來,偏生老太太說陸家現在運勢正旺,讓她非來不可。
現在弄出事情來,要怎么是好?
她捏著帕子的手緊了一下,老太太來了,必定是和稀泥,肯定是偏向著柔嘉公主。她的兩個孩子為了貴妃生的孩子還不夠吃苦,還不夠忍辱負重?若能登上大寶也罷了,可眼瞅著和大寶失之交臂!
她咬了咬牙,若自己裝做什么事都沒發生,讓五娘受此委屈也不是不可以。
罷了,她還年輕,自己就裝做什么都沒發生吧。
現在忍讓總比將來跪著求人強上一些,畢竟王家和貴妃牽扯太深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這孩子,陸家今天這么多客人,四夫人已經夠忙了,咱們還是晚些時日再過來打擾。”趙夫人狠著心腸說道。
王五娘抿了抿嘴唇,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知女莫若母,趙夫人知道,女兒這是犯了犟脾氣了。
唉,就當磨一磨她的性子吧。
柔嘉公主不日將要嫁到陸家,她和孫瀅就是一家人,五娘和孫瀅雖也結拜過金蘭,但人在權衡利弊之后還是會選對自己有利的一方,真相哪有那么重要?
因利益在一起的關系,才是最可靠的。就讓五娘一直信任的孫姐姐來給她上這一課吧。
趙夫人說完,扯出一抹笑意,盈盈和老太太道了別,離開了禾山悅,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陸家,王三娘像個鵪鶉一般跟在她身后。她只是個庶女,只希望趙夫人的怒火不要波及到她。
王五娘望著趙氏的背影,難掩失望。
從記事起,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姑母無論大事小事,通常都拿自己給周柔頂缸,為了給周柔頂缸,她不知道挨了多少打罵,受過多少人的白眼。
這一次,她不想再受這種氣了。
王五娘子挽住了柔嘉的胳膊,笑道:“孫姐姐說,有份大禮要送給咱們,讓咱們等一下。”
柔嘉公主微皺一下眉頭,“大禮?我和她又不熟。可不像你……”
她說到這里,尋思開了,孫瀅這個小賤人之前為了巴結五娘,將九州春的干股送給了她,現在每月有三百的紅利,雖然不是很多,但畢竟是自己的“私”產,她一個公主的月也不過四百兩,若沒有母妃的補貼,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
趙夫人已經向她炫耀過好幾次了,說她女兒有收益。
若是孫瀅肯給她六百的紅利,不!六百也不能原諒這個小賤人背后暗算自己的事,那就整個酒樓吧,若她愿意給自己整座酒樓做賠償,那也不能原諒,起碼得再加上二三十萬銀子才成!
柔嘉公主這么一想,臉色倒是緩和了一些,板起臉向王五娘道:“不過是混叫著玩,她算你哪門子姐姐?你的表姐我在旁邊站著叫呢。本宮沒有她身份尊貴?不能給你帶來更多的好處?”
為了三百兩銀子就跟個破落戶叫姐姐,也真是不知羞!
“別忘了,他們陸家和王家總有一天會拼個你死我活,本宮勸你還是少自做多情,免得浪費了表情。”柔嘉輕蔑地看了遠處和客人寒暄的孫瀅一眼。
禾山悅的客人越來越少,孫瀅順手拉了李大夫人笑道:“大嫂,還有點事,我需要你幫點小忙。”
李大夫人干笑了幾聲,“有什么事會難倒四夫人,你今天的宴會辦得好極了。銀子像流水一般花出去,果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銀子來解決的。往后還是低調點,不要無中生有。”
小賤人,看這次老太太還怎么偏幫你。
李大夫人嘴上這般說,心里卻非常好奇,孫瀅有什么事還非要她幫忙不可。
她有些不愿意,但沒想到孫瀅看似瘦弱,但力氣卻不小,拉著她,她硬沒掙開。
說話間,眾人已經進了禾山悅專門為客人準備的休息室內。
這顯然是早已經準備好的,中間桌子上有新沏的茶,五娘和公主?
這個小賤人,到底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