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看著很是尋常的商旅在遼東一座尋常的小城里停下來歇腳,東家帶著鏢師在小城里逛了逛,買出了一些香料,順帶進了一些來自關外的皮貨。跟著東家和鏢師身后不遠處的人,沒看出這些人的不對來。
等東家帶著鏢師們進了酒館,不多時后,幾個衣著普通的漢子也進了酒館,選了與東家這一桌相鄰的空桌坐下。
宋野看一眼這幾個漢子。
幾個漢子知道這鏢頭,不動聲色地任由宋野打量,其中一人還招手喊伙計。
云墨抿了一口酒,將酒杯重重地一放。
宋野似是不覺旁桌這幾人有問題一般的,將目光收回,開口跟云墨說話道:“東家這是不高興?”
“生意難做啊,”云墨感嘆了一句。
宋野就笑道:“東家,我雖不懂生意,要是我也跟過不少商隊,光東家方才進的那些皮貨,回去后定能賣個好價錢。”
“借你吉言,”云墨的興致看著仍是不高,道:“街上走一圈,還是能聽見要開戰的事,早知這樣,我就不帶夫人和我那小舅子過來了。”
宋野聽了云墨這話,重重地嘆一口氣,道:“這不是京城也要打仗嗎?要不然東家也不必將夫人帶著。”
“她跟我行這一路,”云墨苦笑一聲,小聲道:“歸家后,不知道要受家中老人多少數落呢。”
男主外,女主內,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伺候長輩,輕易不出家門,哪有跟著丈夫出門做生意的?
云墨這一說,宋野看著也是不知道要說什么好的模樣,低頭喝了一口悶酒。
旁桌的幾個漢子彼此互看一眼,聽這東家這么一說,這個商隊的不合常理之處就能說得通了,怕京城戰火,所以這個生意人將媳婦和年幼的小舅子帶著一起遠行了。
云墨和宋野,還有另一桌的“鏢師”們一頓飯沒吃完,幾個大漢先走了,小氣巴拉的,沒給伙計賞錢,氣得小伙計嘴巴噘得老高。
“媽的,”看著這幾個人走了,宋野小聲罵了一句粗口。
“你今晚就走,我在這里等你,”云墨抿一口酒,小聲道:“將面目遮擋一下,不要引人懷疑。”
“是,”宋野領命道。
“遼東的酒可真烈,”云墨放下酒杯感嘆一句,在京師城待得久了,他已經有些喝不慣遼東的烈酒了。
“將軍,大將軍府是不是出問題了?”宋野在這時小聲問道。
宋野不是遼東人,而是云墨謀得禁衛軍的差事后,跟隨云墨的。宋野是京城人,良民出身,父母早亡,被伯父撫養長大,十四歲時伯父病亡,伯母為伯父守了一年寡后,改嫁他人,生活無繼的宋野投了軍,跟隨云墨后,一步步由小兵做到親兵,又由親兵升為副將,大道理宋野不懂,不過他明白一點,云墨好他才能好,他跟隨了云墨,那就得一心一意地跟隨。
云墨嘆口氣,道:“現在還不確定。”
宋野又想罵粗口了,他們好容易從京城那個火坑里出來了,沒想到回到遼東了,這遼東看著也是一個火坑呢!
“怕了?”云墨問自己的副將,他這次只帶宋野這一個副將回遼東,一是沖著宋野忠心,二是沖著宋野沒成家,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漢,跟著他回遼東,不存在家人怎么辦的問題,
“不怕,”宋野將頭一搖,老實道:“就是心里沒底,將軍,知道大將軍府可能出問題了,我們還就這么回去?”
云墨說:“那按你的意思,我們要怎么辦?”
宋野想了想,說:“我真不是害怕,可我們就五十個人,能管什么用?就這么五十個人,我們還得護衛小姐,和馬車里那位。要我說,我們不如去找少將軍,至少少將軍手里有兵啊。”
云墨不是沒想過去找莫桑青,到了軍中,至少莫良緣和李袗能安全,可云墨也清楚,莫良緣不會同意去軍中。如果莫桑青現在都無法解鳴嘯關的危局,他們這幾十個人去了,能有辦法?云墨表示懷疑。
“是不是小姐不愿意?”宋野壓低了聲音問道。
云墨又抿了一口烈酒進口,半晌才道:“不管怎樣,我們得去鳴嘯關看看,實在沒辦法了,我們再說沒辦法的話。”
宋野嘀咕了句:“就怕我們到時候就走不了了。”
莫良緣的武藝能有多高,宋副將不知道,他家將軍是肯定沒辦法上馬殺敵的,李袗就更不用提,那小孩兒到時候不給他們找麻煩就不錯了,五十個精騎兵,加上禁衛十人,能打的就是六十人,他們怎么闖鳴嘯關?
宋野這會兒還沒看見鳴嘯關長什么模樣,只是坐著想想,宋副將就頭皮發麻了。
“你什么也不要想,”云墨看著宋野道:“先把要做的事做好。”
宋野點頭,道:“將軍放心,我會快去快回的。”
云墨拍一下宋野的肩膀。
這天夜色深沉之后,宋野進了五個精騎兵出了小城,往他們來時的路上跑去。
莫良緣和云墨在小城里等了宋野兩日,莫良緣帶著李袗一直在落腳的客棧里待著,而云墨白日里就去街市上賣貨進貨,儼然真是一個行商之人了。
宋野在第三日的夜里回來,跟云墨說任務完成。
“那人租住了一個小院,”到了莫良緣的跟前后,宋野將事情詳詳細細地說了:“院里一共住了十五個人,未將盯了一天,確定是十五個人,沒有遺漏的人后才動了手,未將沒敢留活口。”
“這是那人帶在身上的令牌,”宋野又將那天莫良緣和云墨看的令牌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往到桌案上,道:“其他人的身上,小院的屋里屋外,末將都搜過了,沒有再發現第二塊令牌。”
莫良緣將令牌拿在手里,仔細看了一下,跟云墨說:“這是大將軍府的令牌沒錯。”
云墨接過令牌,也仔細看了看,小聲道:“這令牌我記得只能由大將軍發的,你哥都沒權力發這令牌。”
“我哥的令牌比這個要小一圈,”莫良緣說:“而且令字的字體也不一樣。”
云墨將令牌往桌案上“啪”的一放,道:“這人還能拿到令牌,這人就只能是大將軍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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