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遠結束走陰狀態,伸手揉捏著自己眉心。
少年頭腦有些昏沉,不過尚在可接受范圍內。
學習這種事,本就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
好在,自己這次有伴讀。
趙毅身子一軟,得虧譚文彬眼疾手快,先一步將他扶住這才避免直愣愣后腦勺著地。
生死門縫短期內,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相當于一次次在鬼門關前跳舞,對身體狀態更是反復蹂躪。
趙毅對此卻漸漸有些習以為常,舊日枷鎖都快成為如今指尖手段,這亦是一種巨大進步。
“呼……”
趙毅先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譚文彬的后背,見已不似上次那般寒冷,這才主動爬了上去。
譚文彬背著他掂了掂,道:“趙少爺可真是嫻熟。”
趙毅:“自小是個病秧子,被背習慣了。”
譚文彬沒再說什么,背著他下了平臺。
甭管是外來騾還是本土騾,能拉得動磨,就是好騾。
趙毅先前用自己的表現,證明了自己的作用與價值,自然能匹配上相應待遇。
白鶴童子單膝跪地,以三叉戟支撐身體,艱難維系著最后一點時長。
一回生二回熟,沒人天生喜歡搞人情世故,但如果有近在眼前的利益可圖,這也并不需要人教,神也不例外。
李追遠走到白鶴童子面前,蹲下來,與祂平齊。
“辛苦了。”
這是他的教學局,卻也是童子的挨揍局。
童子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微微揚起下巴:“職責所……在。”
說完,童子就離開了。
像極了一個年邁老人,在病榻前見到了最后想見的人,然后安詳離去。
林書友身形一陣搖晃,他很虛弱,但因為一直沒使用破煞符針的緣故,倒也不至于癱倒昏迷。
“啪!”
李追遠打開一罐健力寶,遞給林書友。
林書友用雙手接過來。
不是為了表示鄭重,而是怕單手拿不動。
仰頭“咕嘟咕嘟”喝起,再低頭打了個長長的嗝兒,像是頭勤勞的騾子打了個歡快的響鼻。
潤生一邊想著一邊繼續從自己包里掏出飲料,受李大爺影響,大家伙的日常三觀里,都被打上了騾子烙印。
得虧都高中畢業了,否則考語文時做個比喻句都容易被認為互相抄襲。
林書友砸吧砸吧嘴,感覺自己又有了點力氣。
這其實只是心理作用,一罐飲料而已又不是什么靈丹妙藥,只是因為小遠哥平日里喝多了,在伙伴們眼里,這東西被打上了一層特殊濾鏡。
譚文彬背著趙毅走了過來,潤生遞過來一罐飲料。
趙毅接了。
然后見潤生還在盯著自己。
趙毅:“在我口袋里。”
譚文彬側過身,潤生去掏口袋,從里面拿出不少瓶瓶罐罐。
趙毅問道:“分得清?”
潤生點頭。
受過趙隊長兩次補給,這珍貴藥丸也是認熟了。
以健力寶換靈丹妙藥,倒是誰也不占誰便宜。
喂好藥后,潤生轉過身蹲下,示意林書友上來。
林書友:“我可以自己走的。”
潤生搖搖頭:“先在背上歇歇,喘口氣,接下來可能還得用到你。”
林書友覺得很有道理,就上了潤生的背。
李追遠走到陰萌面前,陰萌背靠棺槨,正順著氣。
先前還在擔憂自己的團隊定位,結果馬上就獲得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
焦慮被緩解,陰萌雖然身上中毒,內心卻得到了滿足。
李追遠左手抓起陰萌的手臂,右手自靴側抽出匕首,在其臂上割開三個口子。
再指按紅泥,于臂上快速畫出紋路,隨即大拇指按下去,進行催動。
陰萌忽感一陣劇痛,緊咬牙關不發出聲音,只是身體一陣輕微抽搐。
黑色的血液順著三處傷口快速溢出,地上很快蓄積了一灘。
陰萌一下子覺得身上輕快多了,毒素也被清去了七七八八,余下的她甚至可以自行消解。
剛平復下去的心情,又瞬間升起更大的忐忑:
“小遠哥,你學了毒術?”
李追遠搖搖頭。
看了那么多本玄奧養生經書,基礎刻板的一些醫術藥理,他還是會的。
以往陰萌自己給自己中的毒,他毫無頭緒,也不敢亂治,但棺槨內的那位所“復刻”出的毒,極為標準公式化,正好對應上他看書所學的標準案例。
“你自己包扎一下。”
“嗯。”
陰萌點點頭,指尖彈出蠱蟲,蠱蟲落在傷口處,口器順著那里進行快速叮咬,很快傷口就被縫合得很是周密。
自帶麻醉效果,不需拆線,效果奇佳。
縫合好后,陰萌抬頭看向潤生背上的林書友。
嚇得林書友馬上擺頭:“我這里都是內傷,不用外傷處理。”
李追遠站在棺槨邊,將手抵在棺槨壁上。
“嘎吱……嘎吱……嘎吱……”
細微的摩擦聲傳出,還有極輕的顫動,被閉合的棺槨將大部分內外動靜隔絕,所以這一點點外泄的聲音,預示著棺槨內的劇烈瘋狂。
里面躺著的那位,正發狂抓撓內壁,歇斯底里。
李追遠先前特意叮囑陰萌,不要去看棺槨內的情況,他擔心看了后,會節外生枝。
里頭這位好歹是自己的“一課之師”,學習的過程中李追遠自然也察覺到了其教條之內隱藏的一股暴戾。
這里明顯有著一種規則束縛,但里頭這位很顯然正在盡可能地利用規則,目的就是將“學生”永遠留下。
老師,不甘寂寞。
趙毅先前說過,從選擇傀儡石門起,貪念的種子就已經種下,殺局不一定需要十面埋伏毫無破綻,也可以是讓你自己主動圈起繩子往脖子上套。
李追遠圍繞棺槨轉了一圈,上頭的雕刻紋飾很是新奇,與歷史記載很難對應。
這并不奇怪,完整的歷史記載本就是一種奢侈品,哪怕是中原地區的歷史也經常出現斷代,更何況是山里。
很多古老的文明,在這里發芽盛開爛漫枯萎度過一個生命周期,卻因不與主流相通,只能獨自美麗,等后人挖掘出遺跡后,才會感到無比震驚。
“哐當!”
棺槨開始下沉。
李追遠站在原地,雙手迭于腹部,對自己這位老師,行注目禮。
它真要是慈師或者嚴師,說不得還得行大禮,可它并不是,它更像是一個被囚禁于此的犯人,被逼著做工。
等棺槨徹底沒入后,腳下,又變回了翡翠般的地面。
低頭向下,可以看見棺槨依舊在繼續下沉,很快,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黑影,將其淹沒。
沒了棺槨的動靜吸引,這些黑影再次對上頭的活人感到好奇。
前方有一塊石壁,逐漸軟化,綠色的光影不斷交織,那一塊區域里,沒有黑影,像是一扇門。
李追遠走過去,將掌心與其觸摸,可以穿透。
這里是有極大危險,但李追遠不認為會有直接性危險,就比如,穿過門就是必死陷阱。
因此,李追遠第一個穿了過去。
進去后,是一片開闊地,地面依舊是翡翠質地,泛著綠光,不管是上方還是下方,能見度都很高。
這場景,像極了冬日上凍后的什剎海,只是冰層得調成綠色。
其余人也都跟了進來,潤生是沖出來的,他覺得未知的地方應該由自己先探路,小遠不該如此心急。
譚文彬:“這里,怎么到處都是假翡翠。”
趙毅:“我現在懷疑是某種封印。”
開闊地的盡頭,有臺階,眾人得先從這頭走到另一頭。
大家開始行進。
上頭沒什么物件,光禿禿的很是干凈,但下面的陳設布局,卻很繁密。
一塊一塊的區域,基本遵循一個臺子下方石椅石蒲團的布局。
有黑影坐在臺子上,也有黑影坐在下面石椅和石蒲團上,都是正襟危坐,很是肅穆。
也有漂漂蕩蕩的黑影,在其間穿行,但沒有例外,只要入座后,就會一動不動,一本正經。
這下方的環境,很像是古畫中所描繪的講學場景。
區別在于,這里的空間很大,講學授經區域分塊。
在上方行走,有一種校領導在教室外巡視的感覺。
聯想起最外頭的三座可選擇的石門,李追遠不禁懷疑,歷史上曾有人,將這里建成某種學社書院,布經傳道。
在九大秘境里行此舉,不得不說,確實是令人震撼的大手筆。
不過,結局似乎不太好,曾經這里的學生和老師,全都被永久封禁在了這里。
兩處的黑影應該不是一種人,這里的黑影數目明顯比前面少很多,而且這里的黑影死后也在“專心聽講學習”,對生人也不感到好奇。
按照時下學校的風氣,這兒的像是火箭重點班,前面的是普通放養班。
當然,這個比喻并不準確,外頭的那些黑影,應該不是學生的身份。
古代任何大型建筑,都需要大量人力,李追遠懷疑,外頭那大量的且被拿來當作教學耗材使用的,可能是“民夫”。
若是以人殉當消耗品,那這座“書院”,也不再那么恢宏正氣,反而染上了一層粘稠的黑色壓抑。
可惜,一直沒看見壁畫或者石碑,對這里的背景,暫時只能靠猜測。
沒發生什么意外和變故,大家很安全地走到另一端,準備沿著臺階上去時,李追遠不由停下腳步,回望身后。
虞家那兩個,通過考試了沒有?
沒通過考試死在里面,倒也挺好。
可若是通過考試了,那他們也應該會經過這里,那他們是走在前面了,還是還沒出來?
短暫思慮后,繼續向上走。
臺階不長,上方又是一座大石門,只是這次石門上,并沒有壁畫,很是干凈。
推是肯定推不動的,這兒的所有門都主打一個厚重敦實渾然一體,哪怕潤生氣門全開,也沒能力撼動絲毫。
李追遠將手掌貼在石門上,等再收回手時,原先接觸位置,烙印上了自己掌心的請柬痕跡。
但這石門,并未開啟。
趙毅也這樣做了,成功留下了自己的那道痕跡,可石門依舊安靜。
李追遠:“差個虞家人手里的請柬。”
譚文彬:“要是他們沒通過考試,死在了那里,那我們還能開得了門么?”
趙毅:“既然拿到請柬,又給你了分路選擇,就不可能出現這種卡在這里的情況。
我覺得,是因為虞家人沒過來,同時,虞家人還沒死。
他們要是已經死了,我們手中的請柬應該就可以開門了。”
李追遠點點頭,說道:“那就休息吧,潤生哥,彬彬哥,搭帳篷,做飯。”
良好的休息環境有助于傷者恢復,只要條件允許,沒必要硬省。
而且,李追遠有種預感,虞家人,不會那么快出來,當然,也沒那么容易死。
所以,自己這里,可能得休息很久。
帳篷被搭建起來,睡袋也被鋪好,用酒精爐煮了些糊糊,加入了脫水蔬菜和牛肉粒,味道是不怎么樣,但在這里能有一口熱乎的吃食就足以讓人感到幸福。
趙毅一邊拿勺吃著一邊感慨道:“你們可真舍得。”
這里頭沒柴沒水的,除了隨處可見的假翡翠,完全看不到任何補給。
李追遠:“那你別吃了。”
趙毅:“那怎么行,我也出力了。”
吃完后,李追遠就鉆進睡袋準備休息,趙毅厚著臉皮想進來擠擠,被少年拒絕。
趙毅沒辦法,就爬去想和林書友擠擠,林書友也表示了拒絕,可隨即又無奈同意。
潤生對陰萌道:“你中毒了,也去休息吧,我和壯壯警戒。”
“嗯。”陰萌去睡覺前從自己包里掏出椒鹽花生、巧克力、魷魚絲、鮮花餅,讓潤生和譚文彬警戒時打牙祭。
譚文彬也不客氣,打開包裝袋就開吃。
潤生疑惑地拿出壓縮餅干:“你剛沒吃飽?”
譚文彬:“吃飽了。”
潤生:“那還石頭往山上背。”
譚文彬:“嘴巴淡了,添添味兒,你也來點。”
潤生搖頭。
他不是刻意為陰萌省零嘴,而是他真的沒有吃零食的習慣,以往在學校開店時,那些剛過期的,他才會去吃掉,避免浪費。
起初,李追遠只是打算小憩一會兒,能補回一點狀態是一點。
但奈何虞家人一直考試沒通過,還一直不肯去死,時間被越拖越長,最后,李追遠干脆徹底放開,當作正常一覺來睡。
睡著睡著,他耳畔就聽到了聲音,似是有人在講學。
只知道在講,但講的內容是什么,聽不清。
李追遠知道,自己做夢了。
不是走陰,不是入夢,也不是陣法效果,是很單純地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應該是和這里的特殊環境有關,人的靈覺,在這兒似乎能變得很活躍。
若是真被拉入下方的夢里,能學到東西,李追遠可能還真會對這個夢小心翼翼地呵護,看看能不能下去蹭個課,但只是單純的做夢,就沒必要影響自己休息了。
少年果斷脫離了夢境,繼續入睡。
一覺睡醒,神清氣爽。
昨日的疲憊,被一掃而空,這恢復速度,著實驚人。
旁邊,林書友和趙毅抱在一起,睡得正香。
怕接下來還要當伴讀,趙毅就沒再去縫合自己額間的生死門縫,伴隨著他的呼吸,生死門縫也在輕微開啟和關閉。
由此牽扯出的縷縷死氣,引得身旁抱著他睡的林書友,眼皮不停跟著節奏微顫。
應該是死氣,牽扯到了書友的豎瞳預警,但又知道不是敵人,所以只保留些基礎的本能反應。
陰萌的睡袋里睡的是譚文彬,她已經起來,去換班警戒了。
李追遠站起身,拿了一瓶水,一邊喝一邊走到臺階前坐下。
過了好一會兒,身后傳來打呵欠的聲音,趙毅扭扭捏捏地走來。
臨到李追遠身邊時,還伸手撐了一下少年肩膀,這才安穩坐下。
李追遠把手里的半瓶水遞給他,趙毅接過來喝了。
“這里,是真的養人啊,睡一覺的效果很明顯。”趙毅對此感受也很清晰。
“嗯。”
“虞家那大傻妞,還在考試呢?”
“可能在補考。”
趙毅:“那傻妞,真的是笨強笨強的。”
李追遠:“早知道該把你交給她的,這樣她就能得到兩票,變成至少雙倍以上的難度,這樣你就能和她在里頭同歸于盡了。”
趙毅:“有我在,說不定她早就通過考試出來了。”
李追遠:“她不一定會聽進去你的建議。”
趙毅:“這確實。”
這時,遠處石壁上出現了一小塊光影流轉。
李追遠站起身。
趙毅伸手抓著少年的胳膊,也跟著站起來。
潤生拿黃河鏟在臺階上敲擊,叫醒了譚文彬和林書友。
虞家人出來了。
倆人身上遍布被撕咬的痕跡,幾乎不成人形。
阿元佝僂著背,走路時,居然是手腳并用,而虞妙妙,則是被他叼在嘴里。
見此情景,李追遠和趙毅對視一眼。
他們倆原本還計劃著在這里,想辦法陰虞家人一手。
事實證明,有些人,壓根不用被算計,哪怕只是按照正常流程走,他們都能自己給自己玩得只剩下一口氣。
來到臺階下時,虞妙妙睜開了眼,看著上頭的帳篷、酒精爐以及開了袋沒吃完的各種零食,她眼里流露出一抹怨毒。
憑什么自己九死一生出來,你們卻能在這里野炊休息?
你們,真該死啊!
少女雖然重傷到無力行走,可她此時,卻清晰無誤地散發出了殺意。
這殺意直白到,連陰萌都察覺到了!
阿元輕輕晃動腦袋,連帶著把自己嘴里叼著的虞妙妙也晃了晃。
他希望小姐清醒清醒,注意一下現如今的具體形勢。
趙毅晃晃悠悠地往下走去,他實在是受不了了,他要去碰瓷了。
今天,有她沒我!
李追遠看了一眼潤生,潤生會意,緊跟著趙毅一起走下去,生怕他碰瓷時真把自己命給搭進。
虞妙妙眼里的怨毒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多層次的恐懼。
李追遠早就懷疑虞家是否出了問題,就算虞家沒出問題,這個虞妙妙必然問題很大。
她的體內,住著其它東西,彼此融合后,導致其整個人充斥著一種矛盾感。
先前,虞家小姐的自傲與野性的桀驁,形成統一,讓她格外目空一切;現在,則是人與獸性的求生欲,讓其又達成了新的一致。
這類人,往往生活智慧欠缺,但生存本能完好。
虞妙妙開口道:“我知道這里的秘密,我可以透露給你們,但我要求你們……”
趙毅繼續往下走著。
李追遠也沒接話。
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著討價還價。
秘密是很重要,但秘密我們自己可以慢慢去摸索,而沒有你,對我們更重要。
但凡虞家人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團隊,哪怕有自己小心思,需要彼此猜忌提防,那都沒事,依舊可以正常合作。
因為大家能有個基礎共識,什么時候可以內部算計爭奪,什么時候必須一致對外追求共同利益。
可她,壓根沒有這根弦。
她就像一顆雷,隨時會爆掉,炸掉她本人的同時,還會把同行的人一起葬送。
李追遠甚至無法理解,為什么虞家會派她出來走江,這種人……她怎么可能當上龍王?
可就在這時,嘴里叼著虞妙妙的阿元,眼神發生了變化。
他的目光原本一直簡單純澈,像是個沒什么主見的仆人,心里只有自家小姐。
現在,他的眼眸里,多出了深邃、警告、威脅,若僅僅是這些,倒也不算奇怪,忠仆在此刻爆發出脾氣來護主,能夠理解。
可問題是,他的眼神里,為什么會有一種悠久的歲月感!
而當他展露出這一眼神時,翡翠壁面下方,原本一直在“專心上課”的黑影們,全部抬頭,向上看去。
虞妙妙被叼著,視角問題,她看不到自己仆人的眼神變化,也看不到下方黑影的變化,所以她依舊在叫囂著:
“你們最好想一想動了我的后果!”
趙毅停下腳步,他回頭,看向身后臺階上的李追遠。
顯然,他已經看出來了。
在接觸到少年的凝重目光后,趙毅知道,少年的判斷與自己一致。
虞妙妙見狀,以為是自己的威脅與利誘得到了效果,鼻音里發出得意的輕哼。
李追遠和趙毅內心同時道:
這傻妞,她居然毫不知情?
先前在“傀儡教室”里,李追遠早就察覺到棺槨內那位“老師”的心思。
但真的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李追遠自始至終,就沒給棺槨中那位絲毫機會,最后那位只能在棺材里瘋狂抓撓壁面,無能狂怒。
那位在教室規則限制下,就已如此強大了,要是脫離了教室,失去規則枷鎖,得有多恐怖?
然而,原本李追遠只是認為,虞家這兩個是腦子不行外加格外貪心,這才在只有一票難度的課堂里,被留堂了這么久,最后弄得遍體鱗傷出來。
可誰知道,
他們居然蠢到……
把他們那堂課里的那位老師,也給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