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且不知何時起霧了,驚濤中的藍色流光漸漸消失,大海開始變得深沉,海怪、靈鯊等在逃遁,正有恐怖的事件發生。
秦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那愈發深邃的海水中,有棺槨漂浮,有無頭的尸體起伏,還有一些墳頭在隨波逐流,泥土不散,并未沉墜海中。
這是什么情況?秦銘覺得氣氛一下子變得詭譎難測。
夜墟雖然同樣沒有太陽,但是早先給他的觀感頗為和平,甚至藍得發光的海水還給他祥和之感!
轉眼間,怎么會變成了這幅樣子?
“深夜到了。”被重創的貓耳少女低語,略微有些緊張與不安。
秦銘側首看向她,捕捉到其白皙俏臉上的表情。
他意識到,夜墟這種強烈的反差與變化,和時間有關。
深夜海中藍色火泉在衰退,逐漸熄滅后,這個世界似乎不同了。
大海變得漆黑,很多古怪的事物出現,一幕幕恐怖的景象浮出水面。
海面上傳來孩子稚嫩的笑聲,在浪花間一尺多高的嬰兒爬動,且不在少數。
而在嬰兒之間,還有很多頭顱隨海浪起伏,有成年男女的,也有其他生物的。
或血淋淋,面目猙獰,或則披頭散發,快要腐爛。
一些嬰兒白白胖胖,笑容純凈,看起來天真爛漫,可卻趴在染血的人頭上,在夜霧下的海面咯咯笑個不停,拍打著水花。
至于棺材、無頭尸體、墳頭等,有些很龐大,不時被大浪掀起,在微弱的藍光中投下大片的陰影,看著更為瘆人。
秦銘后背發寒,他覺得自己對夜墟一點也不了解。
他抬頭看向的夜空,那里同樣恐怖莫測。
漆黑的天幕,有些地方破碎了,伴著濃重的大霧,正在出現一些事物。
有黑影飄蕩,有頭顱一顆接著一顆的墜落,也有披麻戴孝的身影出沒。
天地間血淋淋,從天穹的缺口那里傾瀉下來。
秦銘出神,心中著實難以平靜。
這個世界比夜州的古怪還要多。
目前不可理解。
早先,他知曉夜墟有三十六重天時,還有過很多聯想。
主要是因為,現實神話傳說中天有三十六層,但卻根本找不到影子。
而且,現實中所謂至高無上的玉京,竟然是倒懸。
所有這些,很難不讓人產生各種懷疑。
現在天穹破損了一角,往下墜落人頭,流淌血水,聻影重重,棺材板砸落,委實驚悚與離奇。
夜州的神話,還有傳說,不可能這么血淋淋與猙獰,一切都太過離譜。
“在夜州發現的血肉規則生物是這么來的嗎?”秦銘在懷疑。
若是如此的話,夜墟的本土生靈,似乎比他們過得還艱辛,活在水深火熱中不足以形容,處處見恐怖。
夜墟世界,其淺夜和深夜的區別太大了!
沙灘上,被腰斬的金鱗蟹想要無聲的遁走,沒入黑暗下去的汪洋中。
突然它的半截身體僵住。
秦銘已然回首,盯住了它。
這只金色的巨蟹,全身鱗片鏗鏘作響,舉起殘余的大鉗子,比劃出剪刀手,向著秦銘這邊揮動,想最后一搏。
秦銘伸出兩根手指,兩束刺眼的天光飛出,反過來將其金色的大鉗子剪斷。
他開口問道:“夜幕破碎處,那里通向第二層天嗎?”
“第二層天的事,我怎么知曉!”金鱗蟹痛苦地嘶吼。
“既然如此,你安詳地上路吧。”秦銘的兩根手指隔空對它夾去。
喀嚓一聲,金鱗蟹慘叫,堅硬的甲殼寸寸崩裂,它很想嘶吼,這樣慘死,誰會安詳?它連帶意識靈光都被剪斷,精神場被天光焚燒殆盡。
云舒窈的水藍色長發染著血,面色煞白,早先被秦銘斬斷一條大長腿,剛才又被腰斬,她栽倒在沙地上,凄慘而又狼狽。
她身為這片海域的一位郡主,身份高貴,何曾遭遇過這種痛苦,一朝間從云端墜落在塵埃中。
她心中有悔意,為何不尊天女的命令,擅作主張,憑自己的喜好行事,結果竟落到如此境地。
她如果沒有偏見,不站在玉皇一邊,那么她現在應該還是高高在上的一位貴女。
“你知道第二層天的事嗎?”秦銘問道,看向云舒窈,又望向破損的天言,想探究夜墟的真相。
這位海族郡主緊咬銀牙,雖然想活命,但是對上層天根本不清楚。
驀地,她破防了。
因為,她看到那個人族少年在撿她的大長腿,又去拾取她的下半截身軀。
秦銘手指泛出五行神光,輕輕一拂,所謂的長腿等便顯現本體,化作色彩斑的魚尾。
同時,他將金鱗蟹斷裂的大鉗子等收起,這些都是非凡的食材,或許也算得上是一種“海藥”。
縱然他自己下不了嘴,也可以送人,送狗,送鼠,送鳥。
“也送你上路。”秦銘抬手,要了結這位海族郡主的性命。
“有什么沖我來!”被斜肩斬斷的玉皇開口,其上半截身體血淋淋,搖搖晃晃漂浮在半空中。
他面如金紙,缺少血色,沉聲道:“這場血戰因我而起,你放她離開吧。”
關鍵時刻,他倒是頗有擔當,擋在云舒窈的身前。
海族郡主頓時眼圈發紅,看著玉皇的背影,她泫然欲泣,非常悲傷。
秦銘嘆口氣,道:“分明是你們主動出手,想要扼殺我,怎么到頭來反倒被你等烘托出我是反派的氣氛?”
玉皇只身下臂,殘體不斷滴血,慘然道:“她本是局外人,為了我才介入,我想請你高抬貴手,放她離去。”
秦銘面色平靜,道:“她為了幫你而入局,卻是帶領海族要圍殺我,你們哪來的臉面讓我放手?既有選擇,做錯事情,那一定要付出應有的代價。你們這種悲情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錚!玉皇的身體爆發劍光,純陽之力熊熊燃燒。
夜色中,秦銘黑發飄舞,空明若仙,道:“你不會以為能拉著我玉石俱焚吧?我沒有立即動手,愿意和你多說一些話,只是想了解下,你是否得到妖族至高真經?”
昔日,妖魔陣營入侵夜州,其實有更深層次原因,他們遺失的至寶被某一神秘文明得到,被迫為王前驅。
此外,事情落幕后,他們傳說中的至高真經也將會在九位有緣的天妖意識海中浮現。
秦銘沒忘記這茬兒,且他曾經化名“妖”,掌握一些妖族手段,或許他也能接觸那篇無上妖經。
玉皇眼中出現痛苦之色,他曾接近那篇真經,意識間,像是有人在其耳畔呢喃,在闡述妙理。
然而很可惜,他只是模糊地聽到,并未能真正捕捉到經義,他錯過了,一度讓他痛徹心扉。
玉皇不在九妖名單內,現在想來,他依舊意難平,內心無比的憤懣、不甘、絕望,他是一個失敗者,最關鍵的時刻被淘汰。
這也是他何以在這大環境劇烈惡化的特殊時間節點遠來夜州的根本原因,本質上屬于敗走異域他鄉。
秦銘看到他的表情,感受到他強烈不甘的情緒波動,便明白了狀況。
他有些失望,道:“原本想摸著你過河,接觸下那本無上妖經,沒有想到你落選了,真是遺憾。”
玉皇聽聞,心中愈發難受,更加發堵了,這等于是當面揭他傷疤。
同時他火冒三丈,很想說:“妖族真經關你屁事,你一個人族少年,遺憾個妖毛!”
玉皇知道,自身今日兇多吉少,竭盡所能地爆發純陽之力,劍氣千重,他全身每個毛孔都在向外噴薄劍光,密密麻麻的劍道符文,在其身前具現,化作驚天劍光,向著前方那宛若不可戰勝的人族少年劈去。
秦銘悍然拍出左掌,五色神光大放,轟的一聲,他直接拍散了那在常人眼中極其恐怖的劍意。
玉皇大口咳血,殘體倒飛出去。
“嗯?”秦銘一凜,心有所感,他于細微間捕捉到了來自夜空之上的威脅,他右手中的量神尺迸發光芒。
轟隆—聲,向上撩去,那是一柄妖劍,猩紅,帶著血光,也攜帶著絲絲縷縷的天火,還纏繞著部分天光威能,極其恐怖。
秦銘開口:“妖族傳說中的強者——獸劍仙,他遺留的法門,竟已經被你摸索出部分門道。相傳,那位獸劍仙煉制的飛劍,常年高懸厚重的云層之上,承接世外靈光,用以養劍,且和身體交互感應。他一旦發動此劍,場面便驚天動地,連帶著世外的隕石等都會隨著那一劍斬落下來,擊殺對手,抹去巨城,視若等閑。”
玉皇目前自然沒有那么高深的道行,無法寄劍于天外,他不過是藏劍于頭頂上空的夜霧中。
此外,他至今都沒有尋到適合自身的無堅不摧的劍胚。
他懸在夜霧中那柄劍,不過是以心養煉而成,以純陽意識的精粹,為鋒,這樣也便于藏匿,不易被人察覺。
在這生死關頭,他拼命了,祭獻出最強一劍!
然而,現實很殘酷,玉皇那璀璨生輝、劈開夜霧、無堅不摧的純陽劍鋒遭遇重擊,劇震不止。
秦銘手中的量神尺向著夜空擊去,光束滔滔,刀意恐怖,讓那心劍劇震不止,光彩迅速內斂。
玉皇咆哮,這是他以純陽精粹養煉的心劍,屬于性命交修之物,是他最后的手段。
一時間,他的肉身中,純陽意識靈光全部蒸騰而上,離體而去,沒入夜空中那柄妖劍內部。
他沒得選擇,最后關頭,需要全力以赴地搏殺,死磕對手。
剎那間,這片海域都被恐怖的劍光照亮,藍色的汪洋起伏,那些、頭顱、墳嬰兒等愈發清晰可見。
夜空中,妖劍橫空,持續迸發神芒,愈發璀璨,割裂這片海灘,不遠處的絕壁石崖都出現恐怖的劍痕,而后被斬開了,斷落下來。
這里的海水更是沸騰,被劍光貫穿,蒸騰起大量的水汽,白霧隆隆,部分海底都露出來了。
這一劍傾注了玉皇所有的精氣神,是他所能斬出最可怕的一道殺伐之劍,他置之死地而后生,進行最后一搏。
“確實有些門道!”秦銘開口神色嚴肅,在其周圍,騰起懾人的天光,五種圣煞化形而出,匯聚向量天尺。
攜帶駭人神火的朱雀,帶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白虎,五行圣煞齊現,皆龐大無邊,每一種都橫壓夜空,但最后又都濃縮,纏繞在量天尺上。
秦銘揮動手中寶尺,五行圣煞隨之共鳴,將那柄極盡升華狀態中的妖劍斬得暗淡,失去光彩。
接著,玉皇的妖劍發出喀嚓聲,布滿裂痕,竟要炸開了。
玉皇的肉身,雙眼暗淡,他的精氣神都沒入了妖劍中,整個人如風中燭火,意識都快要熄滅了。
這……他充滿無力感,非常絕望,一年多過去后,他拼盡所能也不是那個少年的對手了。
這一刻,他以心養出的妖劍斷裂,破碎成一片片。
玉皇心如死灰,整個人的意識靈光似乎都要隨這柄妖劍一起熄滅了。
秦銘不想他立刻死去,他覺得獸劍仙留下的寄劍之法相當厲害,想要借鑒。
“你確實很強,同在第四境,你扛住我多種攻勢,堅持到現在,著實了不得!”
秦銘贊嘆,對他激勵。
秦銘這樣說倒也不算是違心,玉皇的最后一劍讓他動用五行圣煞配合五大秘典共振,當得起這種評價。
然而,玉皇卻被氣得想吐血,對方這是在夸贊他,還是在吹捧其自身?
玉皇竭盡所能,最后都要燃盡了,也沒有傷到對方,使之見血,這個人族少年在奚落與嘲諷他嗎?
秦銘在共鳴對方的情緒,并且再次有針對性地開口:“這是我發自肺腑之言,你的寄劍之道,委實算是一種了不得的絕學,可以想象昔日獸劍仙之風采。”
玉皇思及獸劍仙的絕學,心中確實有些不甘心,他若是能尋到一柄合適的劍胎今日或許還有機會。
“我終究是……敗了!”他眼神沒有了光彩。
“交手到現在,你被我重創而未死,足以自傲了。”秦銘開口,并且再次提及寄劍之道,甚至點評優缺點。
玉皇被刺激的意識靈光劇烈起伏,雙目不再那么暗淡,對方說出這種話,是將他當成背景板,抬其自身嗎,一切都是為了自夸?
可是,他感覺又不像,這個人族少年很認真,表情嚴肅,應該不是膚淺之人。
直到最后,他意識到,秦銘這是發自骨子里的自信,自我認同感爆棚,比之他和海族的高傲、自負,強太多了。
他在琢磨,這個人族少年不覺得這是在辱人,而是認真而又嚴肅的陳述事實。
玉皇思慮到這些,心中徹底被郁氣填滿,對方這是在一本嚴肅地俯視他,認為所有這些都是理所當然。
“噗!”他大口吐血。
“關于獸劍仙的法……”秦銘不想他暴斃還在引導話題,以及持續刺激對手最終,秦銘較為滿意,摸索出妖族傳說中的絕學,收獲巨大。
“瑪德!”玉皇臨死前,知道了秦銘在揣摩寄劍之道,恨不得活刮了對方。
他悵然低語:“一年前,我錯過了殺你的最好機會,悔不當初!”
玉皇不斷嘔血,眼神兇狠地盯著秦銘,其意識靈光漸漸熄滅。
秦銘琢磨,自己有潔白的異金小劍,材質非凡,練獸劍仙的最強一劍,不需要為劍胚而發愁。
他低頭看著顯化出本體的潔白飛蝗獸,明白了他為何被稱作玉皇,果然有些特殊,和其弟弟與堂妹明顯不同。
毫無疑問,玉皇體內必有稀珍的奇血,秦銘收起它被斜肩斬斷的肉身,不想浪費掉。
他看向海族的郡主,道:“輪到你了。”
云舒窈無比苦澀,一次錯誤的抉擇,將她自身搭了進去,這個異數居然比玉皇還要強一截。
她才認識玉皇不久,要談多深的感情,那肯定還沒有,不過,不久前玉皇擋在她的身前,卻也讓她心中觸動。
秦銘抬手,就要終結她的性命時,突然頓住,道:“出來吧!”
海水中,一個青年男子走出,藍色長發披散,眼神銳利,周身繚繞著絢爛的神光,如一尊海神走上岸。
他手持長矛,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雙目深邃,其真實年齡大于外表。
“堂兄!”云舒窈露出喜色,“感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秦銘道:“還有一個,也出來吧。”
另一側,海水中浮現一道身披銀甲的中年男子,同樣滿頭藍色長發,流動著強大的氣機一步一步走來,血肉中騰起耀眼的海神符文,道行高深。
“六叔!”云舒窈大喜過望。
青年男子看向秦銘,開口道:“深夜到來,你還敢滯留,且發現我等暗中到來也沒有立即遁走,勇氣可嘉。”
隨即,他沉聲道:“放開我堂妹。”
秦銘平靜而又淡然,道:“心有底氣,自然無懼,你等也不過是在第四境,該遁走的不是我。”
“初入第四境,就敢這么張狂。”青年男子道,瞬間動手,舉矛便刺。
中年男子雖然未開口但是也發難了,湛藍色海神符文盛放,他手持一口長刀,向前殺來。
秦銘一掌掃出,天光激蕩,先將近前的云舒窈斬首,一顆美麗的頭顱骨,碌碌在沙灘上滾落出去。
兩名海族高手勃然大怒,頓時爆發出更為恐怖的神力。
秦銘從不輕視對手,深呼吸后,五行光輪極其璀璨,將他籠罩在當中,五大秘典共振,配合五種圣煞共鳴。
“嗯,這是……”海族青年高手心神悸動,在激烈搏殺過程中,他發現自身被那五色光輪掃中后,全身的水分在迅速流逝,他有些阻止不了。
“我們的五行失衡了!”中年男子也面色驟變,他也在脫水,且體內純陽火光在劇烈閃耀。
“這才是五大秘典共振后應有的威能體現!”秦銘自語。
“五行秘典融合,共鳴共振,可掌控五行,而捕捉到合適的機會后,自然也能讓對手的五行失衡。”
兩位海族高手渾身冒起白霧,血液都要燃燒起來了,肉身在干枯,讓他們震撼而又覺得驚悚。
不久后,海族的兩大高手被秦銘體外的光輪覆蓋,五行錯亂,最終皆被他鎮殺。
秦銘看向被重創的海貍貓,道:“你去告訴天女,我對她沒有不敬之意,今日我被人針對,被迫反擊。”
海水中,靈鯊、海怪等不算少,有些早已遁走,秦銘根本做不到全部滅口,因此主動留下一個有些地位的海族生靈,主要也是貓耳少女此前對天女頗為敬重,曾反對云舒窈針對第二位異數,所以被秦銘留下性命。
至于主動進入深海去見那位天女?
秦銘自然不會那么做,所有這些不過是順手而為,萬一有一天相遇,他也不算失禮,今日提前鋪墊了。
天女自上古冰封到今世,要么是古代強者復蘇,要么是有至寶的上古“驕陽”在恢復傷體。
秦銘對其頗為忌憚,目前絕不會主動招惹。
隨后,他挑挑揀揀,在這里“進貨”,帶走大量的“海鮮”,也或許算是海藥。
夜空中還有汪洋間,棺槨、墳頭、嬰兒……委實詭異而又恐怖,讓人心悸。
秦銘沒有久留,迅速遠去。
“第四境了,夜州,我回來了,昔日的對手,想要暗中對我有所動作的人,該輪到你們謹慎與小心了。”
“你在夜墟經歷了什么,怎么會帶回來這么多超凡海鮮?”
連著夜墟的大地秘竅出口這里,帶人等在這里的大虞四公主姚若仙滿臉驚容。
深夜,秦銘居然請他們吃海鮮火鍋。
接著,她露出疑惑之色,道:“這……不像是海族生靈,肉質潔白如玉,長腿有刺。”
“你說它啊,玉皇的腿。”秦銘笑著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