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頁“光紙”,由道紋凝聚,并非實物,承載著的文字便是契約,現在照耀在這片虛空中。
文字很多,亮如星辰,每個字都在發光,即便是一撇一捺都有金霞照耀而出,這片密密麻麻的文字構建成橋梁,連著璃光和秦銘。
這種“儀式”不可能單方面發動后,就能順利“禮成”以及定性,那樣過于逆天,必然要經過另一方的認可才行。
然而,這樣不平等的仙契,正常來說誰會同意?所以就涉及到了降服。
現在儀式成了,但究竟誰是主導者還很難說!
“這是什么鬼東西?”秦銘心中凜然,那像是一張“文書”,要在他身上留下烙印并生效,他自然全力對抗。
太陽精靈族的大宗師瞳孔收縮,非常擔憂,但眼下說什么都晚了,他被凌滄海擋住。
最關鍵的是,現在的璃光不在最佳狀態,她離開自己的施法之地,原本生命古樹該庇護她,現在她卻無所依。
而那奇葩少年寧可被痛擊,也不讓出地方來,將正主阻擋在外,這也算是另類的兩敗俱傷,看兩人誰能熬過誰。
璃光心念一動,那片仙景便向著她臨近。
然而,秦銘也被裹挾著,跟隨過去,他二話不說,再次轟向對方,進行“驅趕”。
誰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幕,雙方應該換個位置才對,但就是這么怪異,秦銘反客為主。
璃光有家不能歸,恨得牙根都癢癢,長久離開那以神秘儀式開啟的異景,她自己會虛弱,那里涉及道行、法力。
她拼命催動“光紙”,它比小太陽還刺眼,沿著金色的文字橋梁向著秦銘那里飛去,要貼在他的身上。
“你當我是僵尸啊,給我貼符?”秦銘見它激射而至,對著他眉心就黏上來了。
他的手掌爆發天光勁,刷的一聲,將它攥住,而后用力拉扯,讓它變形。
“反向祭出!”孟星海喊道。
“嗯?”秦銘意識到,自己所知有限,沒進入過大教內部系統的學習,在有些方面不夠敏感,相應的見識儲備不夠。
他抖手甩了出去,轟隆隆,震動得整座文字橋梁都劇烈晃動,而對面的璃光更是花容失色,嚇了一大跳。
她艱難擋住,還好重新讓“仙契”穩定了下來,這要是反向降服她,樂子就大了,那種場面簡直不敢想象。
為了穩妥,她決定咬牙催動前方的仙景,鎮壓秦銘,最少也要讓對方遭受重創,不然沒法降服。
一時間,生命古樹猛烈搖晃,有些經文從葉子上落下,像是刀光,向著秦銘斬去。
“這……第二境有人可以傷我嗎?”秦銘壓力倍增,現在被壓制的氣血翻騰,恨不得以帛書經義統御諸法,轟出一拳。
不過,他覺得還能堅持,再忍一忍。
“只要鋤頭揮得好,哪有神樹挖不倒!”他手中五色刀變長,瘋狂挖地,砍地下的根須等。
同時,他體外五色光加持,還伴著舉霞飛升光雨的爆發,對抗生命神樹。
璃光嘴角淌血,仿佛是她要被挖倒了,軀體在晃動。
她真是無法想象,怎么造成了這種局面,遇上個奇葩,這般占據她的地盤。
璃光冒險行事,刺激黑霧中的大日,它如扁平的人面,睜開眼睛,向下滴血,且輻射出駭人的光。
秦銘寒毛倒豎,最忌憚的就是此物,真正能威脅到他,這輪血日便是此禁忌之法的關鍵所在。
秦銘催動舉霞飛升訣,所有光雨全部轟了上去。
僅片刻而已,光雨就被蒸干。
在此過程中,他撼動了大樹的主根,同時發動楚淵教給他的金波仙藏!
一時間,他立身之地都被金光填滿,虛空像是有無數的縫隙,連著一處又一處蘊含著仙藏的秘境。
事實上,這是他所學過的各種法的具現化。
以秦銘為中心,不時向上激射天光勁,全部打向那輪流血的大日。
“這種殺手锏,他比我用的還妙!”江云帆出神。
楚淵也驚嘆,能用天光混融部分意識,將仙路的頂級絕學改頭換面到這一步,也算是異術。
“那真的是……仙?”南天門前,所有年輕人都被震驚到。
樹冠上,黑霧中若隱若現的太陽,其實更像是一尊邪神,從那莫測的地界中,正在逼近到現實世界中,似要在這里布道。
甚至,人們已經聽到它的低語,似在誦真經。
許多少年竟要沉淪,想跪伏下去,也有人覺得飄飄欲仙,與之共鳴,要在此地悟道,都不同程度地被影響。
“昔日殞仙……留影,被這位精靈少女觀想出來,那種形態也算是此仙之真容。”大宗師凌滄海說道。
“仙,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許多人都帶著疑惑和不解。
凌滄海道:“你們以為仙是什么?清冷高傲,立于九天之上,或混跡紅塵,神游四海,橫渡廣袤的夜霧世界?仙,其實沒你們想象的那么美好。歷史中的仙,如羽仙、地仙、天仙等,多種類別,什么形態的都有,等你們站到足夠高時,自己慢慢去品吧。”
秦銘心說,這些人真閑,他還在奮力對抗,這群人卻在圍觀聊仙!
到了這一刻,金波仙藏都被他施展完了,那仙影還沒有被清除,依舊在滴滴答答地流下殷紅血跡。
“天光種仙蓮,他不僅練成,還很圓滿?”南天門前,唐瑾震驚了,她身邊的凌御也已經石化。
當初,兩人也只是對秦銘稍微講述,告訴他需要數年如一日的“養蓮”,才能有所成。
結果這才多久?
秦銘血肉發光,一株仙蓮在其體內盛放,其光化之形態,擴張到體外,耀眼的花瓣層層迭迭,不斷綻開。
這是新生路和仙路結合的典范,極其不凡,威力強絕,由唐瑾的師傅開創。
天光為泥,血肉為壤,栽下一顆純陽意識之種,磨礪出仙路的意識光蓮,最后茁壯成長為仙蓮。
對其他人來說,這非常艱難,但秦銘的天光一直在融合意識、神慧,經過他施展,比之原本的天光種仙蓮還神異。
剎那間,璀璨仙蓮綻放,沖進黑霧中,凈化那輪流血的太陽,而且在那里不斷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道音,一片花瓣展開就是一次驚雷響。
唐瑾徹底驚呆了,白皙面容上寫滿難以置信的神色,以年為單位才能養出的仙蓮,他兩三個月栽種出來了!
“奇才不足以形容!”紫眼烏鴉在她肩頭說道。
當然,這種交流只限于他們間,不適合公開,避免為秦銘拉仇恨。
“這算是我仙路的手段,他或許……也算是我們這條路上的人。”一位名宿開口。
秦銘雖然依舊沒有凈化掉黑霧中流血的太陽,但是卻趁此機會將生命古樹的主根斬斷。
璃光預感大事不妙,自身要出問題了,此時她踉蹌著,險些栽倒在地上,她必須得重回禁忌儀式中心,不然她會被拿下!
到了這一刻,她只能拼了,強行催動仙契,根本不指望去降服一個重傷狀態下的秦銘了。
另一邊,老精靈也急眼,數次沖擊,都被凌滄海擋住。
璃光金色發絲披散,連著催動“光紙”,整片地界都被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淹沒。
仙契由她發起,她自然占據先天優勢,以特別的手段催動,想要降服對方,但她驚悚地發現撼之不動!
“是我現在太虛弱嗎?”
她實在難以想象,會落到這一境地,天胡開局,怎么就崩了?
金色的文字橋梁向著秦銘震蕩秘力,他確實感覺不妥,數次都險些爆發帛書法,也想放陰陽圖出去甩那仙契兩巴掌,但都克制住了。
到了最后,他以蠻力撼之!
整座金色的文字橋梁,都要被他掀翻了。
瞬息間,滾滾金色洪流倒卷而去,璃光面若金紙,發出驚叫聲,她不想遭受反噬,歷史上,又有哪個力士反過來御仙?怎么到她這里要違逆常理!
“啊……”她驚懼大叫,卻改變不了結局,“光紙”倒飛,沒入其額頭內不見了。
與此同時,金色文字橋梁上有絲絲縷縷的“線”沒入秦銘的掌心。
“我失敗了!”璃光失神。
老精靈發飆,想和大宗師凌滄海死磕,拼命沖過來。
“沒事,趕緊去洗禮,問題不大。”凌滄海說道。
“你說的輕巧,怎么可能沒有影響,很難徹底斬斷那種羈絆!”老精靈全身都在涌動太陽火光。
到了現在,秦銘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對方想對自身不利,被他逆反回去了。
刷的一聲,老精靈將璃光接引了過去,看樣子焦急無比,帶著所有太陽精靈直接匆匆退場。
“怎么回事?”秦銘低語,得找老孟問一問。
大宗師凌滄海走來,淡淡地笑了,道:“沒事,他們會有求我們,嗯,有求于你,會主動登門拜訪。”
孟星海滿面紅光,沖秦銘招手。
老孟現在有些飄,都沒理會場中那位大宗師。
不過,凌滄海也沒在意,宣布此次切磋圓滿結束。
最后,他提點了幾句,告知所有人,進入夜霧世界深處拓荒,不可避免了,近期就要去探究仙墓、神墳。
“到時候就不是切磋,虛假的比斗了,而是要死人,也許會流很多血,歷來大開辟都無比殘酷!”
他掃視所有人,這是在警告、敲打,讓他們不要浮躁,不要飄,眼下的比斗和真實的拓荒比起來,簡直就是兒戲。
“不過,若是能活下來,你等必然會有很大的收獲,歷代拓荒,都有新人璀璨崛起,史上留名!”
他簡短發聲,告誡完就消失了。
“什么,她原本想降服我為力士?”秦銘知道真相后,面色陰晴不定,對方居然動用那樣的仙契。
“嗯,現在是力士御仙。”孟星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