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一只手?這種話語一出別說李道成,就是方外仙土其他門徒都從高臺上站起,坐不住了。
尤其是,青金石輔就的地面上,那青衣少年背一只手,揚起一只手,笑容粲然。
正主李道成怎么能忍?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小覷他。
“長老,請讓我下場,我練就《搏仙經》,雙路并進,不怵各教祖庭任何人!”他強烈請愿。
方外仙土的長老起眼睛,心中不快,從來都是他們這條路上的人強勢,結果今天卻被人擠兌。
“算了,今天到此為止。”這位長老搖頭,堅持不他下場。
他感覺,李道成也不見得能勝,萬一不敵,那就是全軍覆
沒,連最后的遮羞布都會被人掀開。
身在六御祖庭,他無法探出意識靈光去查青衣少年的底細,畢竟,頭上沒剩幾根毛的老家伙在盯著他。
但他的本能直覺敏銳,認為這少年很“妖”,應該是六御祖庭的底牌,這次專門放出來,只為鑿穿一群挑戰者!
“我背負雙手又何妨!”秦銘再次開口,大袖展動,雙手都放在了身后。
很多人眼神變了,這意思是,只用雙腳嗎?
六御祖庭的門徒全部騷動,感覺這位師弟當真是彪悍,很多年都沒有見到這種強勢的“種子門徒”了。
不過,他們確實覺得神清氣爽!
一貫以來,都是方外之地強勢,現在終于反過來了。
場中云霞繚繞,皆是火泉化作的大霧,分外絢麗,讓那青衣少年看起來像是立身在九天之上。
秦銘負手而立,下巴微揚。
“他好狂啊!”白衣少女洛瑤開口,連她都在磨牙了,非常生氣,但是卻有力使不上。
李道成聽到這種話語,自然更加冒火。
事實上,方外仙土一群門徒都已經是忍無可忍,有頂級核心門徒請戰,想以方外人的手段下場。
這么多年,一向是他們有心理優越感,俯視著新生路,認為那是一群仙路落選者走的道路。
結果,今天他們反被人輕視!
然而,他們的長老穆懷瑾卻越發認為,場中的青衣少年必有倚仗,眼下就是想掀翻所有方外門徒。
穆懷瑾掃視他們,道:“身為仙路門徒,這樣毛躁成何體統。這算什么?微不足道的切磋而已,何須在意!”
接著,他淡然開口:“他無緣走上仙路,只能靠身體變異來提升自我。早期崛起快一些,猛烈一些,很正常。從外圣開始這類人就要放緩速度,被你們迅速拉開距離。而到了第三境,他只能遙望你等的背影。”
聽長老這樣一說,一群方外門徒好受了很多,內心的躁動被撫平,皆慢慢恢復冷靜。
穆懷瑾再次發聲:“甚至,到了后面,他會和你們的弟子徒孫去競爭,因為晉升速度會越來越慢。嗯,下一個境界,你們便有資格去挑這種人當護衛,現在如果去和他血拼,打的有來有往,多年后你等會發現,很不值得。”
當然,這種話他只是在暗中傳音,不然的話,六御祖庭的一些老頭子可能會直接過來“掂量”他。
頓時,一群方外門徒釋然,以新生路上的手段對敵,敗給對方,不過是他們仙路上零碎的風景罷了。
可是,為何這“風景”如此刺眼?
對方居然又發聲了,讓他們肝火大動!
“我齊自在立足當下,只問一聲,仙土門徒可敢一戰?”秦銘叫陣。
原本他想起名叫吳自在,但又覺得,吳同五,排在陸自在前面不太好,還是用齊同七吧。
齊自在輕狂、霸道,代表的是六御祖庭,關他秦銘什么事?
“號稱仙路,煌煌之光,照徹夜空,卻無一人敢下場?!”秦銘再次開口。
白衣少女洛瑤握拳,李道成滿頭紫發飄起,其他門徒也是怒不可遏。
毫無疑問,齊自在這個名字注定要伴隨他們很久,今日之經歷想讓他們忘記都很難。
穆懷瑾白費口舌,剛坐下去的一群少年門徒全都被刺激地站了起來。
“齊自在,我來”有核心門徒開口。
“坐下!”穆懷將手按在他的肩頭。
秦銘嘆氣,他想激李道成下場,認真切磋,促使其情緒波動劇烈,他很渴望那本《搏仙經》。
然而,方外仙土的長老實在太謹慎,他都這樣挑釁了,對方卻不接招,相當的克制。
看著他一副無奈的樣子,穆懷瑾自己都想下場了。
“原來是齊自在師弟,這么年輕有為的種子級人物,未來必成大器,或許是我六御的中興之祖!”
祖庭中一群門徒熱議,他們的心情自然完全不同,都相當的振奮與激動。
唯有陸自在面色微滯,那名字有些張揚了。
尤其是,當他看到秦銘再次伸手后,覺得有些過了,早已“超額”完成任務,不能繼續了,得立刻喊回來。
因為,現在秦銘緩緩伸出一只手,而后又將其中的四指收了回去,一指向天,這種姿態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又要有出格的言語。
“可以了,你趕緊退場吧。”有人在秦銘耳畔傳音,過頭了真不好。
秦銘沒有辦法,只得緩緩收起那根食指,轉身,飄然而去,留給所有人一個超然而又難忘的背影。
在其身后,六祖祖庭一群年輕的門徒高呼其名。
秦銘說那些狂言時,并沒有任何不適感,強勢又何妨?因為眼下他只是齊自在。
他以為切磋就此落幕,不料沒過多久就有長老找上他,竟還有一場交流會,等著他去參加。
秦銘愕然,事情還未完?
六御祖庭的長老也沒料到,他們只是微笑著張羅了下,結果對方竟“欣然”同意。
主要是穆懷瑾等人想要近距離看下齊自在,莫非腐朽的六御道場真的要出現一位中興之祖?
青金石筑成的巨大宮殿中,相當的寬敞,一根又一根粗大的柱子雕刻著類神生物,非常有年代感。
黑檀茶幾上,茶香裊裊,現場氣氛融洽,老家伙們有說有笑。
秦銘訝然,方外門徒都來了,包括被紫府雷火反噬的的銀甲少女在內,傷號也都在場。
方外之地的三位長老雖然在笑,但心情并不愉悅每個人身邊都坐著一個糟老頭子,和他們挨得很近,簡直要“把臂言歡”。
六御的人防備他們探出意識靈光,查自家門徒。
不止秦銘出現,卓雅、崔沖玄也來了,六御這邊共有十幾位門徒到場。
周世澤開口:“我覺得,還是將這里交給一群年輕人比較好,有我們在這里,他們放不開。”
最終,他將穆懷瑾等人邀請到其他地方喝茶。
秦銘眼神燦爛,內心激動。
他打量著對面,一群人都對他神色不善。
“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以茶代酒向各位賠罪。”秦銘起身,一群老頭子離去后,他對這場交流分外期待了。
旁邊,六御祖庭一群少年都對他很佩服,居然就那樣端著茶杯、只身進入對方一群人當中。
“這位齊師兄,真是我輩翹楚!”崔沖玄輕嘆,眼神有光,他全程觀看了數場比斗,齊自在那樣強勢地橫掃對手,讓他嘆服。
方外仙土,一群人都曾被冒犯過,現在還有人恨不得想和他血拼一場。
甚至,有人身上泛起了霞光,身上的甲胄在鏗鏘作響。
秦銘不在意,在這六御祖庭中,他們怎么敢放肆?
而且,沒有長老在此,究竟誰怕誰?
他不以為意,燦然一笑,道:“各位,比斗之事無需介意,早已自我心中煙消云散。你等難道想負山而行?未來的路還很長,若想近仙,須有大自在、大灑脫之胸懷。”
在場的人都是一怔,這個狂徒居然換了另外一種姿態,讓他們還真有些不適應,而且他說得確實有些道理。
秦銘舉杯,道:“各位,修行就是要斬去心中的一座又一座山,各位該放下了,一時的榮辱得失算的了什么?”
六御祖庭的一群門徒都佩服不已,什么叫格局?齊自在人如其名,太灑脫自在了。
方外仙土的人面色略微緩和,這個狂徒似乎比早先順眼了一些。
然而,很快他們就不這么想了。
秦銘開口道:“各位,還需努力啊,我不希望多年以后,你們望我背影如隔山海無限遠!”
方外仙土的一些門徒原本都在飲茶了,回應他的“善意”,結果現在想將嘴里的苦茶一口噴出去,這狂徒竟然變本加厲!
六御祖庭的人也愕然,這位齊自在師兄實在太“勇”了,站在那一群人中就敢說這樣的話?
他們趕緊上前,生怕打起來,準備入場!
秦銘自然是因為惦記上《搏仙經》,需要充分調動他們的情緒,使之大起大落,不然沒法下手。
在他旁邊,白衣少女洛瑤蹙眉、握拳、磨牙,很想對著他那張燦爛的笑臉捶一拳。可是,和新生路的人站得這么近,相對而言,她似乎更危險。
同時,她覺得這句話頗為耳熟,隨即想起,數月她在黑白山曾經對一個少年說過相似的話。
“這”她郁悶無比,竟然被這條路上的人反過來輕視,最為關鍵的是,對方的戰績擺在那里,極為耀眼。
“你們的《搏仙經》不錯,但都沒有練到家。”秦銘自然要趁熱打鐵,第一個目標就是李道成。
因為這是一位頂尖異人,必然是被重點培養的種子門徒。
然而,他失望了,李道成雖然憤慨,但其意識靈光中有一團紫霧,流向全身,讓他慢慢冷靜。
這個人意志非常堅定!
秦銘不想浪費時間,轉身就走,退而求其次。
他對那紫府雷火非常眼熱,若是練成,將是十分可怕的殺手
他已經掌握風雷勁再加上這紫府雷火,當真是妙不可言。
“這位師妹,你所練功法非凡,可我一眼看出,你的路數有問題,留下不小的隱患,所以在戰斗中被我輕易擊敗。”
銀甲少女原本氣質柔和,非常秀雅,但是現在半張臉都青紫中發黑,被自己的雷火反噬,她重創很重。
現在她更是眼中冒火這狂徒擊敗她也就算了,還跑到眼前來“指點江山”!
秦銘微笑,道:“別生氣,我說的是實情,而且可以告訴你,該怎樣練出雷勁,有火無雷,只能算是殘法,你沒有練通。”
銀甲少女咬牙,道:“你真是驕狂,僅比斗一次而已,就能指點我練出紫府雷火?”
“當然!”秦銘笑意漸濃,引導她在這個話題上投入情緒,和她親切而友好地交流。
隨即,銀甲少女震驚,這是什么妖怪?真的能夠給予她靈感,讓她大受啟發!
秦銘自然是所獲匪淺,笑容越來越燦爛,也愈發的親切!
到了最后他的神色又嚴肅起來,這紫府雷火越深入琢磨越是讓他覺得不簡單,似乎可以更深入地挖掘。
此時,陸自在來到六御祖庭一處密地,大霧中,有只巨大無比的異禽,感應他的氣機后,僅是眸子睜開所散發出來的金霞就驅散了夜霧,更不要說它的羽毛開始發光,簡直要焚燒整片天穹。
“安靜。”陸自在說道。
這只異禽頓時暗淡,且身體縮小,最后化成一只巴掌大的金色小鳥落在他的肩頭。
陸自在嘆氣,道:“替我去送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