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拾瑯并未裝傻，“臣，確有耳聞。”
“對此，你如何想的？”嘉成帝睨著沈拾瑯，“別跟朕說，你不是故意的。”
沈拾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恕罪，是臣僭越。”
嘉成帝撇撇嘴，有何罪可恕，他現在還指望沈拾瑯拿壽元換仙丹。
沈拾瑯這一招，直接拿捏嘉成帝，相當于別了一枚免死金牌在身上。
“臣聽二殿下所言，確實懷疑二殿下在京中一些人的府上安排了釘子。”沈拾瑯說道，“臣當時便覺得，二殿下這是打算做什么？他為什么要知曉大臣家中之事？是想拿到什么把柄，又拿捏誰？他拿捏大臣，又是為何？”
“況，在臣認為，普天之下，耳目通天者，唯有陛下一人。”沈拾瑯說道，“其他人，又怎能如同陛下一樣？若如陛下一般，什么都知曉，他們想做什么？”
嘉成帝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御書房內安靜的讓沈公公都不敢喘氣。
過了許久，嘉成帝才說：“你說的有道理。”
“朕知曉也就罷了，他們知曉那么多，是打算做什么？”嘉成帝聲音森冷下來。
“你可知，哪些府上查出了太子的釘子？”嘉成帝又問。
“臣只是隱隱聽說，有人府上也有太子殿下的釘子。”沈拾瑯一臉恭順的模樣，“至于是哪些府上，很是奇怪，臣竟不知。”
“反倒是二殿下安排釘子的府上，都未刻意隱瞞，臣無需仔細打聽，便能聽到風聲。”沈拾瑯說道。
“你當然不可能知道。”嘉成帝嘲諷似的輕笑，“因為太子的眼線，都安排在支持他的大臣府上。”
“那幫人，雖然不滿，但因是太子陣營，依舊對此保密。”嘉成帝說道。
可是嘉成帝卻知道，可見各府的釘子，拔的也不是那么干凈。
“太子這個蠢貨。”嘉成帝冷聲說道，“想學朕耳目聰明，卻學不到點上。”
“不過，若是給他機會，他怕是要把整個京中所有人家的府上都安上釘子。”嘉成帝沉聲說道。
“太子和老二，越來越等不了了啊。”嘉成帝冷聲說。
他知道，沈拾瑯只是不說而已。
但是人都知道太子和二皇子的意思。
要將越來越多的力量都攥在自己手里。
想要做什么？
是要對抗他，架空他，甚至還想要讓他快些退位！
“陛下。”沈拾瑯五體投地，忽然大聲叫道。
嘉成帝看了過去，沈拾瑯說：“臣斗膽僭越，即便明知說出來要被陛下問罪，也不得不說。”
“你說吧。”嘉成帝說道。
沈拾瑯一叩首，說道：“其實，臣以為，陛下如今有靈丹加持，不久的將來便能將體內淤毒清除。再服用靈丹，距離得道永生亦是不難實現了。”
“陛下既然已經能夠壽與天齊，自然要永久的當大熙的陛下。”沈拾瑯說道，“既然如此，陛下其實……并不需要儲君。”
說完，沈拾瑯誠惶誠恐的叩首，“臣罪該萬死！”
沈公公看向沈拾瑯。
這位沈大人，可真是愛富貴險中求啊！
他這番話，只要嘉成帝不生氣，那沈拾瑯可就賺大發了。
沈拾瑯說完，整個御書房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嘉成帝才說：“你何罪之有。”
“愛卿說的甚有道理。”嘉成帝背著手說，“愛卿平身。”
“謝陛下！”沈拾瑯仍舊后怕不已的模樣，顫顫巍巍的起身，弓著腰站在嘉成帝的面前。
“你說的沒錯，朕壽與天齊，要做真正的人皇。”嘉成帝說道，“既然朕得永生，又何需儲君。”
太子對他來說，不需要了啊！
“此事，正好是一個廢儲的好時機。”嘉成帝目光一亮，便又生出了一個歹毒的主意，“愛卿先退下吧，回去好好休息，朕給的補品，你無需節省，朕會不斷地把補品送到你府上。”
“謝陛下！”沈拾瑯趕忙謝恩。
沈拾瑯離開后，十分想知道嘉成帝又想出了什么歹毒的主意。
剛剛看嘉成帝的反應，就知道他沒想好事兒。
只可惜蘇錦時現在不在身邊，否則可以看看御書房內后續的情況。
想到此，沈拾瑯先去給五皇子上課，而后便趕緊回了府。
他回府時，蘇錦時已經醒了。
吃了飯，此時正在房中碼字。
沈拾瑯回房見此，便不想打擾她。
“怎么了？”蘇錦時叫住沈拾瑯，“怎么剛回來就走？”
見蘇錦時停了下來，沈拾瑯說：“見你在工作，不想打擾。”
見沈拾瑯臉上的病態妝容還是完好無損的。
早晨天光暗，看的沒那么清楚，現在看沈拾瑯有一種病殃殃的美。
這人實在是什么氣質都能拿捏得住。
“現在可能把妝卸了？”蘇錦時起身走到他面前，仰頭看著沈拾瑯的臉，真是怎么都看不夠，“雖說你這樣子也很好看，也知道是涂粉涂出來的病容，可看著還是不好受，不想看你這種虛弱的模樣。”
這讓蘇錦時想到當初在崇安救魏兆先時，沈拾瑯被箭射傷，險些沒命的樣子。
“好。”沈拾瑯點頭道。
雙云端了水和皂角過來。
沈拾瑯把臉上的粉卸了。
京中干燥，蘇錦時按著他擦了面霜。
這張臉這么好看，可不能被摧殘了。
蘇錦時給他擦面霜時，問：“今天上朝還順利嗎？”
沈拾瑯便將今天的事情都跟蘇錦時說了。
“照這么說，他現在被藥物控制的越來越厲害了。”蘇錦時笑道，“也虧你能想到這種理由，如果不知道這種藥物的，單是聽這理由，很難不上當。”
蘇錦時突然想起來，“不過，他……”
這時，江管家到了門外，并未湊近，怕打擾到沈拾瑯和蘇錦時，只能高聲說：“大人，夫人，沈公公帶著陛下的賞入府了。”
沈公公人還未到，江管家先跑來報信了。
沈拾瑯和蘇錦時立即終止了未完的話，便前去領賞。
沈公公送來了在庫房精挑細選的各種補品奇珍。
聽這些補品的名字，好多百年的，蘇錦時心說沈拾瑯把嘉成帝忽悠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