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大軍后方,陳少杰看著即將潰敗的鬼族大軍,沉重地嘆息了一聲,沉聲說道:“傳本帥號令,大軍撤退!”
隨著帥令下達,凄厲的號角聲響起,潰敗的鬼族大軍爭先恐后地逃離波場城墻,讓潰敗的局勢瞬間擴大,逐漸演變成亡命奔逃,無數鬼族士兵瘋狂地朝著遠離波場長城的黑夜中逃竄。
殺紅了眼的人族大軍沖出波場長城,瘋狂地追殺鬼族大軍,揮舞著刀劍長槍等能量武器劈砍在鬼族士兵身上,將無數逃跑速度慢的鬼族士兵斬殺。
站在波場城墻上空的王曉看著追出波場長城范圍的人族將士,發現隨著波場長城的輻射范圍消失,被壓制實力的鬼族士兵氣息瞬間暴漲了三成,人族將士的武器砍在鬼族士兵身上被自帶的能量護罩彈了回來。
意識到情況不對后,王曉立即身形一閃,沖天而起,飛到戰場中央,深吸一口氣怒吼道:“長城軍將士立即返回波場長城,違抗此令者軍法處置。”
聽到王曉的怒吼聲,很多陷入混亂廝殺中的軍官猛地醒悟過來,發現已經沖出了波場長城輻射的范圍,頓時心中升起一股恐慌感,立即跟著大聲吶喊道:“所有將士立即停止追擊,返回波場長城!”
隨著越來越多的長城軍將領發出撤退的命令,連綿萬里的追殺大戰立即停了下來,反應過來的長城軍將士開始擺出防守戰陣,有序地退回波場長城。
城垛指揮中心,林波上將通過戰場沙盤看到這一幕,懸著的心頓時松了口氣,立即下達全軍撤退的帥令,同時讓城墻上的能量重炮戰士做好準備,轟擊膽敢回打的鬼族士兵。
一場潛在的危機在王曉的果斷出手下,化解于無形之中,大戰獲勝的長城軍也安全返回波場長城,滿臉興奮地歡呼著大戰的勝利,收拾著戰場。
次日,長城軍帥帳中,林波大元帥一夜未眠,剛處理完大戰后的各項后勤事宜,又立即召開戰后軍事會議。
林波看向一旁的王曉,開口說道:“此戰能夠獲勝,王副帥當居首功,面對鬼族尊者發動的斬首戰術,王副帥連戰三場,斬殺一名鬼族尊者,逼退兩名鬼族尊者,嚇的幾百鬼族強者不戰而逃,讓我們長城軍獲得強者優勢,才得以掀起反攻的號角,擊潰了鬼族大軍,大家為王副帥鼓掌!”
帥帳內十幾名上將軍和一眾人族強者聽完林波元帥的話,立即滿臉敬佩地望向王曉,熱烈的掌聲響徹整個帥帳。
等了好一會,掌聲才停息,林波接著說道:“昨夜一戰,我們長城軍擊殺鬼族士兵近百萬,其中五階鬼族強者三十多名,六階鬼族強者四名,尊者級鬼族一名;我軍戰死將士三十多萬,五階強者戰死二十多人,六階強者戰死五人,長青道長戰死!”
聽到長青道長戰死,眾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悲痛感,在這個絞肉機一樣的邊境戰場上,長青道長是戰死的第四名人族強者,但造成的深遠影響卻是之前戰死的人族七階強者數倍,因為長青道長是長城軍中修為最強的存在,是人族明面上的最強者之一,是龍國最強宗門武當派當代掌門的師弟。
張國威上將起身悲痛地說道:“都怪我,是我害死了長青道長,如果不是為了救我,長青道長也不會死,我愿意以死謝罪,任憑武當派處置!”
長城軍中眾將領聽到張國威如此說,臉色全都齊刷刷色變,神色緊張地看向武當派清風道長,生怕清風道長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
林波大元帥立即開口呵斥道:“張將軍切莫自暴自棄,本帥相信長青道長在天有靈也希望張將軍能好好活下去,率領人族將士擊殺更多的鬼族,為長青道長報仇。”
王曉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神光,看向張國威上將沉聲說道:“本座覺得張將軍說的不錯,以死謝罪也不無不可!”
帥帳內,眾長城軍上將和各門派強者聞言臉上都露出震驚、詫異的神情看向王曉,聽著王曉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昨夜一戰,張將軍有三罪:其一指揮不當,導致張將軍率領的長城軍損失最為慘重;其二貪生怕死,面對鬼族尊者不想著以命相搏,激發麾下將士戰意,卻在第一時間逃跑,導致長青道長不得不以死抵擋鬼族尊者,從而避免鬼族尊者大肆屠殺普通將士;其三玩弄權術,在長青道長死后,張將軍不想著身先士卒追殺鬼族大軍,為長青道長報仇,反而躲在后面,讓麾下將領領兵追殺,導致張將軍所統領的大軍擊殺的鬼族潰兵最少,如今更是明為自責欲死,實則以退為進,好逃避武當派問責!”
三宗罪有條有理地擺了出來,頓時讓張國威臉色驟變,一股恐慌的情緒自心底滋生,但從軍從政幾十年的張國威臉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之色。
聽著三宗罪,眾長城軍上將紛紛色變,有的人面露沉思,有的人雙眼噴火,憤怒地看向王曉;各大門派的眾強者代表有的人神色不善地看向張國威,有的人意味深長地看向王曉。
坐在首位的林波元帥,看向王曉憤怒地一拍桌子,怒聲呵斥道:“王副帥,你搞這些莫須有的罪責意欲何為,難道不知道我們長城軍最需要的是團結一致,共同對抗鬼族大軍,你如此行為,絲毫不顧大局,想要干什么?”
面對林波元帥的呵斥,王曉不慌不忙地說道:“回林帥,請問此三罪哪條是莫須有,還請林帥指出來!”
林波聞言臉色鐵青地沉聲說道:“鬼尊者乃八階修為,斬首戰術所帶的鬼族強者也強于我們人族,戰略撤退屬于合情合理的戰爭范疇,如何能夠定義為貪生怕死!”
“哈哈哈!”王曉仰天狂笑,而后掃了眼各大門派強者和諸位上將,緩緩地開口說道:“為將帥者,當身先士卒,當明令大軍,更應該讓大軍隨時可見,身為大軍頭腦,一旦消失與死無異,三軍立即失去方向,昂揚的士氣也可瞬間消散,變成無頭蒼蠅,各自為戰,短時間內大量傷亡,長時間下潰敗覆滅,這樣的情況,我相信林帥必然看的見!”
林波聞言,臉上的神色很是難看,心中明白王曉所言確實如此,末世后的戰爭形勢與末世前截然不同,而張國威上將還保持著末世前的戰爭指揮習慣,全然沒有搞清楚隨著個體修為的提升,強者與普通生靈的差距拉大,戰場的走向已經朝著強者決定戰爭走勢的風向演變。
整個長城軍中,從林波元帥,到諸位上將這一刻才意識到往后的戰爭不是躲在指揮室內進行指揮就行,而是要兩者結合,為將帥者既要有靜中指揮的能量,更要有身先士卒的戰斗勇氣。
意識到這一點后,所有的長城軍上將都平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深思的神情;各大宗派的強者也是認同地點頭,看向王曉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看到長城軍眾上將不說話,張國威臉上的神情再也淡定不了,一股不好的感覺在心中蔓延,神色無比難看地望向王曉沉聲說道:“王副帥,你我無冤無仇,為何要逼迫于我。”
看著滿臉猙獰的張國威,王曉淡淡地說道:“張將軍此言差矣,本座對事不對人,何來逼迫一說,難道張將軍昨夜一戰中立下了什么大功嗎?”
張國威聞言語塞,想要反駁王曉的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能聲音低沉地說道:“王副帥,是不是只要本將死了,你就開心了。”
林波元帥見狀,立即開口假裝呵斥,沖著張國威怒聲吼道:“老張,說什么糊涂話,長城軍是我們三人一手建立起來的,不能沒有你!”
王曉聞言冷聲笑道:“林帥,此言差矣,長城軍是億萬龍國百姓建立起來的,少了誰都能行,更不是誰的私有物品,必須要有誰在!”
轉頭看著還在死咬不放的王曉,林波臉色鐵青,音聲冰冷地說道:“王副帥如此置大局不顧,恐怕不適合再擔任長城軍副帥,本帥定當上報陛下圣裁此事!”
“呵呵呵!”王曉淡淡地笑了幾聲,開口說道:“提醒林帥一下,你的命是本座救的,今日本座將話說明了,張將軍必死,誰來了都不行,本座說的!”
七階的戰斗氣息和排山倒海的氣勢威嚴從王曉身上升騰而起,瞬間覆蓋整個帥帳,讓所有修為低于六階的人都感到呼吸沉重。
武當派清風道長見狀也站起身,沖著張國威怒吼道:“庸官,你該死,為了你這個垃圾的命,犧牲了我長青師叔的命,你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眾上將看著怒發沖冠的清風道長,又看向氣吞萬里,霸氣外露的王曉,心中都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面對如此情況,眾上將大部分都陷入了沉默。
葉宏沉重地嘆息了一聲,看向王曉開口說道:“王曉,非要如此嗎?不能用柔和一些的手段進行改革嗎?”
見葉宏挑明了態度和目的,王曉也應聲說道:“葉上將,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重癥當用猛藥,想要從根本上改革,必須如此!”
沉默了少許,葉宏沉聲說道:“難道你不怕這樣會導致突然暴斃,讓鬼族趁勢而起,導致整個長城軍大潰敗。”
搖了搖頭,王曉沉聲說道:“不改革龍國必亡,億萬百姓淪為鬼族食物,我們沒有時間進行柔和的政策變革,只能讓高層流血,才能讓改革順利進行下去,龍國從古至今都是自上而下的統治,改革也是如此!另外請葉上將放心,只要本座在,鬼族大軍過不了波場長城。”
林波元帥見葉宏上將挑明了王曉的目的,也不好繼續裝作不知道,神情復雜地看向葉宏,沉聲說道:“老葉,你......”
葉宏直接打斷了林波的說話,沉聲說道:“林帥,我的命也是王曉救的,張將軍的命也是王曉救的,長城軍也確實需要自上而下的改革,再拖下去我們都將難以自處。”
張國威聽著葉宏的話,身上的精氣神頓時消散了一半,神情凝重地看向王曉沉聲說道:“我們確實老了,修為也只有四階,今日本將以死謝罪,愿龍國萬古,昂揚不滅!”
拔出腰間的短劍,張國威揮劍斬向自己的脖子,林波見狀立即揮劍格擋,制止了張國威的自殺,而后神情凝重地看向王曉沉聲說道:“張將軍畢竟是國之柱石,是生是死還要陛下圣裁。”
王曉看著讓步的林波,又看了眼滿臉憤怒的清風道長,淡淡地說道:“林帥所言不錯,此事確實需要陛下圣裁,也需要給武當派一個交代!”
隨著兩位元帥拍板定性,帥帳中各大門派強者也沒有提出異議,張國威滿臉落寞地從懷中拿出帥令,遞交給林波,緩緩地閉上眼睛。
林波接過帥令,開口說道:“帥帳警衛,將張將軍帶下去休息,剩下諸將繼續議事!”
一日后,張國威由長城軍派出一個連的士兵護送返回帝都,一同送出長城軍的還有長青道長的遺物,伴隨著清風道長返回武當派。
龍國腹地,一座高聳宏偉的大山中,坐落在上百座巍峨的宮殿群,其中一座最為宏偉的大殿中,上百身穿道袍的道士分成兩列,看著中央主位上坐著的道袍老者。
武當派掌門長風道長看著跪在下面的清風道長,聽著他講述完整個事情的經過,神情悲痛地走到清風身旁,拿起長青道長的遺物,眼眶濕潤地說道:“師弟,沒想到上次一別就是天人永隔,師兄心中悲痛啊!”
看著長松掌門痛哭流涕,大殿內眾多道長紛紛落淚,有些與長青道長關系交好的道長也跟著痛哭流涕,整個大殿籠罩在沉重的悲傷之中。
痛哭一陣后,長松道長臉上的神情一寒,看向清風道長,冷聲說道:“清風師侄,通知下去,我們武當派承戰神大人一個人情,關于張國威的處置,大家說說該如何辦。”
一名道袍老者聞言起身,滿臉寒氣地怒聲吼道:“掌門師兄,張國威必須死,張家也要做出賠償,否則我們武當派決不罷休。”
“不錯!”又一名武當派長老起身怒吼道:“一個庸官,竟然讓長青師兄為了救他而死,長青師兄你糊涂啊。”
“必須讓張家付出代價!”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一拍桌子,憤怒地起身怒吼道:“不光張國威必須死,張家也要脫一層皮,否則我們武當派決不罷休!”
長松掌門看著武當派三四五長老都怒氣沖天,一副要將張家一起覆滅的架勢,臉上也露出同樣的神情,沉聲說道:“三長老你帶隊前往帝都,向國主說明我們武當派的態度,如果國主不按照執行,我們武當派退出波場長城。”
長空聞言起身神情嚴肅地說道:“請掌門師兄放心,長空定當完成任務,為我們武當派討回一個公道,為天下宗派要一個說法。”
帶著幾名武當派六階修為弟子,長空朝著帝都方向急速飛去,與此同時,帝都勤政殿中,群臣正在為張國威之事吵的不可開交。
張家主率先開口怒吼道:“陛下,王曉竟敢審判軍委閣老,以下犯上,妄圖行使國主職權,簡直膽大包天,臣請陛下降罪,判罰王曉謀逆大罪!”
兵部尚書聞言立即反駁道:“張大人此言差矣,張國威雖為軍部閣老,但戰神大人所列三宗罪也不無道理,身為長城軍副帥,戰神大人有權對張國威將軍提起軍事審判,并無越職之罪,更不存在以上犯上的謀逆之罪。”
聽著兵部尚書的反駁,張家主怒火中燒,憤怒地沖著兵部尚書怒吼道:“同朝為官,我張家自問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要置我張家閣老于死地。”
看著兵部尚書不為所動,張家主轉頭看向其他七大家族家主,沉聲說道:“諸位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莫讓國家忠良受到迫害。”
林家主和葉家主聞言互相看了眼,誰都沒有說話,繼續站在原地沉默以對,秦家主出列看向國主沉聲說道:“陛下,臣認為張將軍雖然有過錯,但并無大錯,王大人有些小題大做,還望陛下從輕處罰!”
江家主和李家主也立即出列高聲說道:“臣附議,張將軍忠君愛國,不應該承受這不白之冤,還請陛下圣裁,從輕發落!”
看著幾位世家大族家主反對處死張國威,國主臉上也浮現搖擺不定的神色,有些拿不定是否要按照王曉的意思處死張國威。
韋亦看到國主陷入兩難境地,起身出列說道:“陛下,軍改需從上而下,臣相信王曉也是如此想法,只有這樣才能讓龍國在末世中生存更久。”
國主聞言默默點頭,心中也明白張國威之事對于軍改確實是個好機會,雖然有些粗糙直接,但龍國當前的處境正需要這樣快刀斬亂麻。
張家主看著國主臉色變化,心中頓時焦急起來,看向還未站出來的諸位家主沉聲說道:“諸位莫忘了唇亡齒寒,世家大族同氣連枝的底線。”
眾家主聞言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沉思少許后站了出來,向國主高聲喊道:“陛下,還請慎重對待,張將軍與國有功,莫讓軍中將士寒了心!”
林家主和葉家主看著其他家主都出聲反對,心中衡量再三,將林波和葉宏的告誡拋開了,也跟著出列說道:“陛下,還請圣裁,張將軍與國有功”
看著帝都八大家族全都出聲反對,滿朝大臣也有近半附議,國主臉上又露出難以決斷的神情,對于如何處置張國威顯得很是猶豫。
面對這樣的情況,國主心中明白如果強行處死張國威雖然有利于軍改的快速推動和執行,對提升龍國軍隊戰力有極大的提升作用,可以確保龍國在末世中生存更久,但前提是這些世家大族不造反,依舊如之前一樣鼎力支持龍國抵抗鬼族進攻。
一旦世家大族產生不滿,朝中重臣心寒,輕則帝國動搖,難以凝聚全力與鬼族進行大戰,重則有國家覆滅的危險,從而加速龍國滅亡。
這樣的道理,不光國主能想清楚,韋亦也能看出來,滿朝大臣同樣清楚無比,但誰也不敢賭世家大族會不會被逼到這種境地還不造反,寒了心的軍中將領會不會消極以待,不聽從朝廷指揮。
整個勤政殿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滿朝大臣都神情緊張地看著國主,等待國主的圣裁,但國主卻遲遲下不了決定。
突然,大殿外傳來內官的呼喊聲,打破了大殿內的寂靜,國主和滿朝大臣聞聲望去,只見幾名身穿道袍的道士,在內官的引領下邁步進入大殿。
內官快走幾步,朝著國主恭敬地呼喊道:“啟奏陛下,內臣按照陛下的旨意,帶著武當派諸位道長前來朝拜!”
國主微微頷首,心中悄然浮現出昨夜李秘書那番別出心裁的提議——邀請武當派的道士參與朝會,以便應對那些棘手難纏之事,倒是頗為妥當。
長空道長站在大殿中央,拱手向國主行禮,而后沉聲說道:“我們武當派二長老,長青道長因庸官張國威而死,懇求陛下處死張國威,覆滅張家,為我師兄長青道長陪葬,給武當派和全天下各大宗派一個交代。”
聞及長空道長之言,滿朝文武與國主皆是面露駭然,目光齊刷刷地凝聚在他身上,仿佛在這一刻,道長與他們分屬截然不同的天地,彼此的思緒如同錯位的音符,難以在同一旋律中共鳴。
沉默了剎那,滿朝大臣中有的人憤怒地沖著長空道長怒斥其膽大妄為,敢冒犯朝廷威嚴,隨言處置朝廷重臣;有的朝臣目露深意地看向國主,以為是國主指示武當派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