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裙女子只是回眸看了一眼長發男子，便是繼續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在她視線盡頭處，是葉玄。
某處云端之上。
青丘突然叫住了正要離去的老楊，“等等。”
老楊轉頭看向青丘，青丘道：“不用救了。”
老楊：“……”
下方深淵之中。
“我……”
卜青突然開口，“打死那條蛇，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
長發男子笑道：“我知道。”
卜青突然拉了拉葉天命的衣服，“你來反駁一下，好讓我良心好過一些。”
葉天命：“……”
葉天命想了想，然后問，“前輩，它得道之后，并沒有走，依舊停留在這里，這是為何？”
長發男子微笑道：“自然是因為我在這里，它能夠感受到我的不簡單，想要獲得更多。”
葉天命看著長發男子，問，“所以，這到底是人禍，還是天災？”
長發男子微笑道：“對于我來說，它的事情，其實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只要一個善念，它就能夠避過這一劫。但同樣的，我一個惡念，也可以讓它萬劫不復。”
葉天命沉默。
長發男子笑道：“你還不明白嗎？”
葉天命道：“我明白了。”
長發男子笑道：“說說看。”
葉天命神情復雜，“前輩一個善念，它就能夠避過這一劫，一個惡念，它就能夠萬劫不復……而前輩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什么都不做。前輩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它是生還是死，就全憑它自己的造化了。”
長發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贊賞，“宇宙規律是什么？那就是允許各種情況存在，每一種存在，它都是一種規律……而你走的是眾生道，那就得更加允許無數種規律存在。”
葉天命雙手緩緩緊握了起來……
卜青突然道：“我比較好奇的是，它為什么不跑呢？”
葉天命輕聲道：“前輩已經給它機會了。如果我沒猜錯，前輩一開始跟我們聊天的時候，就已經給它機會了。但它沒有選擇跑……”
卜青黛眉蹙了起來，“那就大家各一半責任吧。”
長發男子看著葉天命，笑而不語。
葉天命道：“前輩，我身上也有一種時運，對嗎？”
長發男子點頭。
葉天命道：“我這天命運氣，對我而言，我應該怎么看待呢？”
長發男子道：“你想要做什么樣的事情呢？”
葉天命道：“報仇。”
長發男子想了想，然后道：“你身上的氣運，對你而言，是一種加持，但也是一種牽絆與限制，當對你有用時，就善用它，當你覺得它是牽絆與限制時，就要做到果斷舍棄。”
果斷舍棄！
葉天命雙眼微瞇。
長發男子輕聲道：“我們方才說的是時運與命，但同樣的，個人的努力其實也是很重要的，就像那條蛇，它如果沒有個人的努力，那它千年的時光都沒有，幾十年就消失了。”
說到這，他看了一眼葉天命，“你的問題就是，時運與命都有，但需要經歷無數次的‘摔’……”
葉天命輕聲道：“前輩，我很慘了。”
長發男子笑道：“你要報仇的對象，實力如何？”
葉天命道：“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長發男子道：“也就是說，你需要更加無敵的實力，你既然想要更加無敵的實力，那你自然就要經歷更多的磨難。”
葉天命沉默。
長發男子道：“別茫然，也別急，在追尋大道的路上，每個人都會出現迷茫與彷徨，這是正常的，我們要做到就是守住本心，守住自己的信念。當然，說起容易，做起難，最終能不能真的做到，并且走到那終點，就只能看個人了。”
葉天命看向長發男子，微微一禮，“感謝前輩指點……前輩有什么需要我們做的嗎？”
長發男子笑道：“幫我把這柄劍拔出來。”
葉天命道：“好。”
長發男子微笑道：“不怕我心懷不軌？”
葉天命道：“那也認了。”
長發男子哈哈一笑。
卜青突然道：“你有什么指點我的嗎？”
長發男子看向卜青，“你就保持這樣即可，你這性格，天生就適合修武道，完全不用再去想別的了。”
卜青猶豫了下，然后再次強調道：“這條蛇……我真不是要故意打死它的。”
長發男子道：“它的認知，決定了它的命運，與別人無關。”
葉天命自然明白長發男子的話。
這條蛇想要長發男子指點，但問題是……這條蛇離這長發男子不知多少億萬里。
怎么指點？
簡單來說，你朋友如果有一天突然做大官，但那個時候你如果心里沒點逼數，還要上前攀交情，讓對方給你提拔個官做一做……
宇宙規律，其實是可以避的，甚至是利用的。
但前提是：
你認清別人。
你認清自己！
就好比此刻，長發男子為何要與他葉天命說這么多？
拔劍！
葉天命很清楚，這個拔劍，就是一段因果。
這就是一種交換。
世間很少有那種無緣無故的好。
至于這劍拔了后，還有沒有別的好處，那就取決于這拔劍之后的因果是大還是小了。
葉天命走到長發男子面前，他看向那柄無柄的劍，沒有猶豫，他伸出手握住了劍。
那柄劍微微顫了顫。
并沒有反抗。
葉天命輕輕一用力，那柄劍竟然就被他那么拔了下來。
當劍被拔出來的那一瞬間，長發男子身體頓時如同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直接倒了下去，隨即，他迅速變得虛幻起來。
他在被抹除！
葉天命心中一驚，連忙上前，“前輩？”
長發男子輕聲道：“終于可以解脫了。”
解脫！
葉天命有些震驚，他原以為拔出這柄劍后，對方可以脫困，但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是直接死亡！
很快，他就明白了。
早在當年，這柄劍的主人肯定就已經斬殺了眼前這長發男子，但對方并沒有讓他死得那么輕松……
長發男子看向葉天命，“你拔出這柄劍，一段新的因果已生……至于是好的因果，還是壞的因果，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葉天命忙道：“前輩，可以在指點指點晚輩嗎？不僅僅是精神方面，最好是物質方面……”
這個時候，就不要什么臉不臉的問題了。
時運有時候也是自己爭取來的。
長發男子笑了笑，他掌心攤開，一枚納戒緩緩飄到葉天命面前，“納戒內有我的一些傳承，你出去之后，可以給我的后人……我姓祖，也就是祖族……遇到我后人時，這枚納戒會給你提醒。除了那傳承，別的東西都是你的。”
葉天命收起納戒，“晚輩一定做到。”
長發男子點了點頭，他靠在墻壁上，抬頭看向天際，輕聲道：“終于結束了。”
他身體與神魂變得越來越虛幻。
葉天命輕聲道：“前輩……”
長發男子突然笑了起來，“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死在路上……也很正常的……”
說完，他抬頭看了一眼，見到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頓時有些失望，隨之消失不見。
徹底消失。
云端之上。
老楊俯視著下方消失的長發男子，他猶豫了下，然后道：“青丘姑娘，他其實也跟那條蛇一樣，對嗎？”
青丘沒有說話。
老楊低聲一嘆。
其實，青丘是可以救下他的。
但青丘并沒有那么做。
老楊看向青丘，“青丘姑娘，為何不救？？”
他自然不會相信青丘姑娘會因為長發男子一句話就真的生氣，相處下來，他發現，這位青丘姑娘脾氣其實是很好的人，也很善良。
青丘微微沉吟后，道：“他并非真正良善，一切所為，皆是有所圖。”
聞言，老楊頓時就明白了。
這長發男子，到死其實都是在自救，因為對方發現了葉天命的不簡單。
如果是真的善良，其實，對青丘而言，救他只是隨手的事情，就像他若真的有心救那條蛇的話，隨手而已。
但他并沒有救那條蛇！
他利用蛇所說的道理……是有道理的，但他并沒有意識到，其實，他自己跟那條蛇也是一樣的。
老楊頗有些感慨……
有些時候，真的是一步登天，一步地獄。
就像那條蛇一樣。
深淵底，葉天命神情復雜。
不被定義境！
也會死！！
葉天命轉頭看向卜青，“我們走吧！”
卜青點頭，“嗯。”
路上。
葉天命看了一下納戒內，納戒內有足足十一億枚極品源晶，他拿出一半給卜青，“見者有份。”
卜青笑瞇瞇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哈！”
她收了起來。
葉天命道：“還有一件半步不被定義的神物……”
卜青道：“我不要外物。”
葉天命道：“那我們就留給那位前輩的后人吧。”
葉天命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他想到了村子里那個叫祖會的牛逼小男孩，剛才這前輩不會就是那個牛逼小男孩的先祖吧？
沒有多想，他目光落在了手中那柄沒有劍柄的劍上，很快，他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這柄無柄的劍比那柄古劍還要恐怖。
葉天命心中道：“你既然沒有反抗，那肯定是愿意與我合作……你說說你的要求。”
片刻后，那柄劍道：“帶我回家，去找曾經的主人。”
葉天命道：“在這期間呢？”
那柄劍道：“我就是你的主人。”
葉天命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嗯？？”
那柄劍連忙道：“說錯了……在這期間，你可以暫時當我的主人……”
葉天命點了點頭，“可以……你是不被定義境神物嗎？”
那柄劍道：“那是什么檔次？別侮辱我！”
葉天命：“……”
片刻后，葉天命又問，“你叫什么？”
那柄劍道：“牛逼！”
葉天命沉聲道：“我是問你叫什么名字。”
那柄劍道：“就叫牛逼。”
牛逼劍？
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