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見倆人還是不說話。
童謠憋不住了。
“陳凡，你的那兩個樂隊下周要參加跟音樂節，到時候你去不去現場？”
陳凡根本不知道什么音樂會，所以搖搖頭。
“不去。”
“那你給我搞幾張門票。”
陳凡苦笑：“我都不知道什么音樂會，我怎么給你搞門票？”
“那音樂會就是非凡傳媒搞的啊，你是老板你竟然不知道？”
陳凡搖搖頭：“我是真不知道。”
“你想要門票去跟青少要唄。”
“青哥說音樂節是傳媒公司弄的，他們工作室也不夠分的。我覺得他就是故意騙我，不想讓我去。”
聽到青少倆字，一直面無表情的童浩然的眼皮微微一抬。
童謠盯著陳凡：“下周可是那倆樂隊第一次登臺表演，青哥也會去，你真不去啊？”
陳凡搖搖頭：“我真沒時間，最近恨不得一天24小時連軸轉。”
童謠一撇嘴：“那我不管，反正你得給我弄幾張票。”
陳凡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童浩然，苦笑道：“好吧，我抽空打個電話問問，到時候你去找青少拿票。”
童謠頓時露出勝利的笑容。
“這還差不多。”
這時童浩然終于開口：“音樂節那么多人，最好少去。”
童謠一撇嘴：“爸，您真是個老頑固。”
“音樂節現場有保安的，安全有保障，再說我就是去聽歌的又不登臺。”
說完還看了一眼陳凡，“反正音樂節的主辦方是他的公司，安保也是他的公司負責，到時候出了事你找他唄。”
陳凡再次頭皮發麻，這丫頭，你是想讓我死啊。
“行了，你別在這里嘰嘰喳喳了，把我的魚都給嚇跑了。”
童浩然揮揮手：“你去廚房看看準備了菜，今中午吃什么。”
童謠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邊走還不忘吐槽。
“就你倆這樣，一整天也釣不到魚。”
“這丫頭……”
童浩然笑著搖搖頭，等童謠離開，童浩然才笑呵呵的開口。
“你跟瑤瑤關系不錯？”
他知道陳凡認識燕青，而且兩人關系很不錯，但是這種事絕對不能問出口。
所以只能問了句陳凡跟童謠的關系。
結果這話落在陳凡耳朵里可就慌了。
這話啥意思？
一個當爹的問你跟他閨女關系是不是很不錯？
壓迫感咋就這么大呢。
“咳……童謠之前是我們俱樂部的會員，之前見過幾面，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陳凡給了個很妙的回答，沒說兩人關系如何，而是說童謠是俱樂部的會員，巧妙地避開了這個問題。
童浩然笑吟吟地看著陳凡，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你也不用緊張，今天喊你來呢，就是一個私下見面，沒有別的意思。”
陳凡笑著點點頭，心里卻在相信你才有鬼。
又釣了一會兒，童浩然突然開口。
“上次見面你說的那個建議，我回頭想了想，似乎也是個不錯的方向。”
陳凡一腦袋問號，上次建議？我說啥了？
哦對了，上次童市長好像問我云海發展的問題。
我當時咋回答的？
好像是說往西發展。
陳凡大腦正在飛速運轉的時候，童浩然扭頭看過來。
“我想再聽聽你的想法。”
陳凡一愣，苦笑道。
“童市長，我……上次就是隨口一說。”
“你讓我詳細談的話，其實我也沒啥說的。”
童浩然笑笑，沒有強迫陳凡回答，而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現如今，全國都在大搞基建，城市建設日新月異，幾乎一天一個變化。”
“云海不是什么一二線重點城市，跟其他的大城市也沒法比。”
“想要發展，只能根據云海目前的情況因地制宜的設計政策方案。”
“在我看來，城區中心拆遷困難，增長力有限，只能往四周擴散。”
“目前，云海東邊已經劃定了工業園開發區，靠海的位置還有港口開發。”
“南邊去年已經出臺了政策，準備重點開發南蘇鎮，打通與南邊周邊幾個重點城市的交通樞紐……”
“唯獨西邊，各種老破小，農村結合部，棚戶區，落后工廠……全都是上個世紀遺留下來的問題。”
陳凡低著頭認真傾聽，其實內心有些不解。
童浩然作為一個市長，干嘛要跟自己說這些？
自己只是一個商人，又不是公務員。
他到底要做什么？
童浩然看了一眼陳凡，繼續說道。
“往西邊發展，很困難，很麻煩。”
“從大局上來講，恐怕任何一個在我這個位置上的領導，都會選擇繼續開發北部。”
“北部有現成的工業園有大批的工業用地，只需要繼續蓋樓蓋房子，便可以取得不錯的GDP成績。三四年之后，說不定還能因此提拔一下。”
“可是我經過這段時間思考，最終決定先打通西邊，往西發展。”
陳凡眼神一變，有些驚詫。
這種內幕消息怎么能隨便告訴自己一個外人呢？
這個人瘋了？
童浩然卻面不改色，十分坦然。
他盯著陳凡：“你知道為什么嗎？”
陳凡下意識問道：“為什么？”
說實話，他是真的很好奇。
就像童浩然剛才說的，他才四十來歲，正是仕途黃金年齡。
按照現在的形勢，他只需要隨便在云海上幾個大項目，花錢搞幾個大樓，任期一到，說不定真的可以直接提拔升一級。
為何好好的坦途大路不走，非要去走這條最麻煩最困難的路？
童浩然看了一眼陳凡，然后收回視線，目光望向面前的湖面。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如果僅僅是為了做官，在任上隨隨便便胡亂上馬幾個大項目，花費大量的資金，任期一到，拍馬走了，留下一個爛攤子給下一任……這不是我的為官之道。”
“我既然做了這個地方官，就該為這個地方的老百姓想一想。”
童浩然長吸一口氣，仿佛第一次對人說出自己心中的抱負。
“我想為云海的百姓，留下點什么。”
陳凡接話：“童市長，恕我直言，以您現在的情況，就算是不選西邊，隨便在云海其他位置選幾個項目，恐怕也能給云海的百姓帶來便利吧。”
“您為何一定執念要選擇最麻煩的西邊？”
童浩然突然笑了，仿佛是很欣賞陳凡終于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答案很簡單。因為……”
“我不想讓云海在未來的城市競爭中邊緣化。”
陳凡愣住。
實在是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這么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