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坐在攤位前,整了整攤上的鞋墊,打算收攤,就看到一個漂亮姑娘推著一輛自行車站在她面前問道:“鞋墊多少錢一雙?”
“八毛。”王春花像往常回應其他客人一樣回應她。
沈清宜笑道,“能不能便宜一點。”
王春花看著沈清宜的穿著打扮和氣質,就不像是一個連八毛錢都需要講價的人,“姑娘可以再去別家問問。”
說著開始收攤。
沈清宜連忙把自行車停下,止住她正在收攤的手,“哪有你這樣做生意,一句話不成就要收攤。”
王春花想了想,“姑娘想買幾雙?”
“一塊錢兩雙怎么樣?”
王春花頓時沒了脾氣,“我這樣的五毛賣不了。”
“我之前去過南陽鎮,八溪里村,在一位叫何香草的女同志手上買過兩雙,就是五毛錢一雙,回來后發現鞋墊著很舒服,只是來了京都之后再也沒有找到過這種鞋墊了,不過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聽到‘何香草’三個字,王春花的眼睛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了。
這個細微的表情一絲不差地落在沈清宜的眼里。
沈清宜的腦子瞬間炸了,果然……
她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不動聲色的等著王春花回話。
王春花猶豫了一下,“兩雙一塊五,您要就拿。”
沈清宜爽快的點頭,從兜里掏出錢來遞到王春花面前。
沈清宜付完錢,接過鞋墊,想繼續與她套近乎,“這位大姐,您吃過午飯還要出來擺嗎?”
“你要是想買,可以一次性多買幾雙。”王春花總覺得沈清宜有幾分面熟,而且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專程來找她買這種鞋墊的人,心里頓時多了幾分警惕。
“我是想介紹我幾個姐妹來買。”
王春花點了點頭,“我下午過來。”
“您家里沒有小孩子要照顧嗎?”沈清宜原本以為王春花說自己下午不過來,要在家做飯照顧孩子,她順便打聽一下她家住在哪里。
沒想到王春花說下午還來。
她還想問什么,王春花就連忙收了攤說道:“我得趕回去做飯了,你要是帶姐妹來買,下午兩點過來。”
說著不等沈清宜再開口,利落的將攤位收好,放在一個小木推車上走了。
沈清宜想著那就下午來吧,她來得太急,什么準備都沒有,找不到更進一步拉近關系的理由。
沈清宜吃過中午飯去了百貨商店,買了一罐麥乳精又稱了兩斤糖果,同時想好了一個理由,決定下午再去找她。
只是下午到的時候,哪里還有人。
接下來一連幾天,沈清宜天天去,也沒有看到人影。
她向攤位周邊的人打聽,也沒人知道她住在哪里,沈清宜一下子沮喪極了。
一連五天,她天天來,這個王春花再也來過。
直到夏熹悅告訴沈清宜說錢范西過世了,她才從停止了去等王春花,跟著去了吊唁。
整整三天,沈清宜難受得胸口發悶。
葬禮結束,沈清宜好幾天都沒有緩過神來,時不時接到陸硯的電話。
不知不覺到了月底,陸硯的工期結束了,陸硯回來的那天下午,安安高興極了,陸彩晴忙著做飯,而沈清宜剛好出門買點東西。
陸硯將行李放回原來住的那個房間,安安也跟著進來了,“爸爸,媽媽給你買了好多東西。”
陸硯將行李放下,看到安安將一個個的柜門打開,里面全是他的衣服,毛巾、襪子、圍巾等。
安安看到陸硯愣住了,又打開另一個小柜,“我也有呢。”
陸硯緩緩的走到衣柜前,伸手掠過一件件的衣服,一年四季的,秋衣外套,長袖短袖,薄厚的襪子,整整齊齊分類的擺著。
安安那一柜衣服,同樣如此,只不過大小有了變化,最大的衣服,甚至可以穿到五六歲。
安安看著爸爸的神情突然變得沉默,脆脆的開口,“你不高興嗎?”
陸硯忍著發酸的喉嚨,“沒有,你知道媽媽為什么一次性給咱們買這么多衣服嗎?”
看來,她把安安也要留下。
“小姑姑和媽媽賺了很多錢啊,媽媽這個人一有錢就喜歡花的,她最喜歡逛百貨商店了,到了百貨商店不花錢手會癢。”安安睜著亮晶晶的眼睛,非常認真的解釋道。
陸硯沒有再回話,目光落在他的書桌上,書桌上有個新的筆筒,里面放著各種樣式和顏色的筆,有鋼筆、圓珠筆還有鉛筆,旁邊還有三瓶墨水,一瓶黑色、一瓶藍色、一瓶紅色。
安安見陸硯沒有半點欣喜,走過去搖著陸硯的手說道:“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怪媽媽亂花錢?”
陸硯轉身緩緩的坐在桌前,“沒有。”
這時安安突然聽到門外的動靜,一臉驚喜的對陸硯說道:“媽媽回來了。”
陸硯的聽到這里,心突然狂跳起來,想要起身,脊背卻僵直得很,就好像自己仿佛即將被判刑。
安安把房門打開,飛快的跑出去,“媽媽,爸爸回來了,你快去看看他。”
說完聽后又小聲補充道:“爸爸心情好像不太好,你抱抱他,我會像上次一樣在門口替你們守著。”
沈清宜:!!!
沈清宜把剛買回來的鹵肉和鹵雞蛋放在桌上,她知道陸硯今天晚上到,又特意去買了點菜,沒想到這么快到了。
她推開陸硯的房門,走了進去。
陸硯聽到動靜,緩了緩神,起身將門關上,目光落在妻子的身上,才驚覺她已經瘦了一圈。
“安安說你心情不好,怎么了?”沈清宜問。
沈清宜看著妻子,唇角帶著笑,眼神安靜清明,仿佛并沒有攤牌的架勢,“謝謝你給我買的衣服。”
“有不喜歡或是不合身的嗎?要是有,我去退。”
“沒有!領導放我一個星期的假。”陸硯回答。
妻子的眼睛比標尺還準,眼光也很好,重要的是他并不介意穿什么,所以她買什么都好。
沈清宜笑道:“那好好休息幾天。”
你為什么突然給我和安安買這些?這句話他剛想問,可很快就咽了回去,答案他很清楚,但現在一點也不想聽。
陸硯輕‘嗯’了一聲,頓了頓,嗓音低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