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揚起小臉,一雙眼睛睜著大大的,“搬到這里來了,是不是以后都不能見到安安了?”
馮二秋愣了一下,隨后安慰道:“晚點我讓小吳叔叔把這里的地址告訴沈阿姨,讓她有空帶安安過來玩好不好?”
聽到這句,春妮的臉上立即有了笑容,“好,那我們是不是再也不用見到爸爸了?”
“你想見他嗎?”
春妮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想。”
馮二秋嘆了一口氣,“不過等媽媽的離婚申請報告下來,還得見你爸爸一次。”
“就這一次之后,再也不用見他了吧?”春妮長長的睫毛撲閃著。
“嗯,你快幫媽媽收拾一下,等會我要去買幾床被褥床單和碗過來。”馮二秋說著用一塊四方的灰色布將二丫系在了背上。
雖然一切從頭開始,身子也沒有完全恢復,但她卻覺得渾身充滿了干勁。
她和哥哥在這里做生意,春妮可以上學,以后還要考大學,去京都……
她這回不是為了公公婆婆,也不是為了那個男人,而是為了自己的未來。
她第一次覺得人生其實是充滿希望的。
收拾完家里,打算出門買東西,因為家里鍋碗不齊全,沒辦法做飯,她破天荒地帶著春妮在小攤上每人吃了一碗蔥花細面。
春妮吃得嘴巴鼓鼓的,原來城里的面竟然這么好吃。
吃完后她抹了一把小嘴,逗著媽媽背后的妹妹,“二丫,你快點長大,到時候也能吃到這么好吃的面條了。”
母女倆的穿著與這里的行人都格格不入,但馮二秋卻絲毫不在意。
怪不得有人總是說錢是膽,要是身上身無分文,馮二秋站在這里肯定會忐忑不安,連帶著春妮也會拘束起來。
吃完面,馮二秋付了賬,打聽了一下哪里有日用床單之類的賣。
面攤上的老板對著左邊的街口指了指,“那邊有一家賣日用的個體經營戶,價格便宜,質量也不錯,你可以去看看。”
原來這邊的個體戶已經這么受認可了,馮二秋聽完心里越發覺得留在臨城做生意是一件非常正確的選擇。
找到那家鋪子,買了兩條蓋被,兩條床單。
以前在鄉下時蓋被都是由兩個床單上下兩面縫起來,而這里卻有了直接套用的,老板說是羊城進的新款式,好銷得很。
馮二秋也買了兩套。
一次性搬不了這么多東西,分了兩趟。
買齊床上用品用,又去買碗,加上爸媽和大哥,馮二秋買了六個碗,四個盤子,一把筷子。
等置辦好這一切,算了算竟花了三十塊,安頓下來就得馬上賺錢了。
她有些累極了,坐在床上準備休息,就聽到春妮說道:“媽媽,咱們這是要過年嗎?”
過年也沒有這樣換新。
馮二秋笑道:“如果有舊的,誰舍得買新的,不過希望今年咱們能過個好年。”
兩天后馮二秋的哥哥和父母過來了。
聽說她離婚了,一家人趕得火急火燎的,當初把馮二秋嫁給劉勇,就是看他老實,還有份人人羨慕又穩定的工作。
馮母在火車上就開始抹淚,覺得女兒這么大的事都不帶商量的,馮老漢將旱煙使勁地抽了一口又一口。
哥哥倒是顯得淡定許多,勸道:“妹妹說她遇到貴人,讓她在臨城留下,她打小就聰明,只要咱們幫她帶好春妮和二丫,她就一定能在臨城留下的。”
“你妹妹一向喜歡說寬慰的話,貴人哪里有這么好遇的。”
一家三口一路上都憂心忡忡的,到了終點站,當他們一下火車就看到馮二秋帶著兩個孩子在等他們時,馮母所有的責問都沒了,抱著馮二秋問道:“你怎么老成這個樣子了?”
都不到三十歲啊?以前他們家那么窮也沒見女兒這副樣子,馮老漢挑著兩個大袋子站在后面一言不發。
大哥背了一個蛇皮袋子上下地打量著她。
馮二秋故作堅強的對馮母三人說道:“以后不會這樣了,我遇到了貴人。”
見三人都不信,馮二秋又拉著春妮說道:“喊人!”
“外公外婆,舅舅,媽媽說的真的,你跟著我們回去就知道了,還給你們準備了房間呢。”春妮大聲說道。
三個人面面相覷,直到跟著進了屋才發現女兒說的是真的。
馮大奎被領到自己的房間,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桌子,柜子、椅子一應俱全。
衣柜上甚至還配了個紅木的箱子,整間屋子寬敞透氣,又很安靜,平整的水泥地板,白色的石灰墻面。
老兩口也像做夢一樣,“租這房子多少錢?”
“我也不清楚,朋友幫忙租了一年的期限,錢也是她付的。”她要是把月租說出來,再好的房子怕也不會住了。
春妮笑道,“是呢,是一位長得非常好看的阿姨幫忙租的,而且也是她救了媽媽。”
馮大奎聽得一愣一愣的,“真有這樣的人?”
春妮笑得兩眼彎彎,“她還借了一筆錢給媽媽做生意,說十年之后要還她。”
馮大奎腳跛人卻不笨,“十年?一般記憶不好的人都快忘了。”
怕只是個借口而已。
馮二秋連忙說道:“就算她忘了,我也不會忘記。”
說完這些馮二秋又做了一頓晚飯,一家人坐在亮堂的四方紅木桌前吃飯,同時商量著她的生意計劃。
馮二奎是個頭腦聰明的,妹妹一說,他就懂了,“你那位貴人,真是個貴人,走一步就計劃好了十步。”
這些天,陸硯除了平常的上班下班,和沈清宜最多也就是平常的交流。
盡管他心里很難受,但還是盡量的克制著自己。
沈清宜也將之前沒畫的稿子全部補齊,日子還算過得比較平靜。
這天馮二秋來了,她沒有帶孩子,提了個蛇皮袋。
到了沈清宜家,把蛇皮袋里的東西拿出來,“小沈同志,這是我哥從鄉下自己挖的野菌,都曬干了,能放好長一段時間,拿給你和陸工還有安安吃。”
沈清宜沒跟她客氣,接過一看,“這是挑過的吧?”
修剪整整齊齊,沒有什么黑質壞掉的地方。
馮二秋點了點頭,“我大哥說這種菌城里人都愛吃。”
沈清宜笑道:“這種牛肝菌大好幾塊一斤呢,能不愛吃嗎?”
“你喜歡就成。”馮二秋說完又從包里拿出一疊鞋墊出來,其中有兩雙是陸硯的,“還差一半,我繡了再送來。”
沈清宜接過,“不用,你把生意先做起來吧。”
說著將陸硯的那兩雙挑出來。
“已經出攤兩天了,因為還有沒找到煮涼茶的方子,先做了團子,生意還不錯,做的基本上賣完了。”
兩人繼續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沈清宜又給她提了改進方案,馮二秋都牢牢記在心里。
臨走之前又交代沈清宜有空帶安安過去玩。
馮二秋走后,沈清宜拿著鞋墊走到房間,把陸硯擺在床上的一雙鞋子拿出來,將鞋墊塞進去試大小。
尺寸剛好,沈清宜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干脆把另一只也塞進去,塞完鞋墊一起身回頭,就差點就撞在陸硯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