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馮二秋想要什么結果。”
沈清宜想著馮二秋的處境,問道:“你說她能離婚嗎?”
陸硯點點頭,“可以,但并不容易,只要從事咱們這個行業,結婚離婚都不容易,結婚前女方背景要政審,離婚時任何一方單方面提離婚都有要重要的原因。”
沈清宜驚訝,“還要政審,那你當初……”
陸硯停頓了一下,簡單的說道:“我當時不打算從事這份工作了,是領導讓我寫了工作保密協議才留下的。”
以教授當年的案底,沈清宜是絕對過不了政審的。
沈清宜握手的筷子一頓,心中泛起陣陣波濤,半晌她才垂下眸子,低聲說道:“你當時也可以拒絕的。”
陸硯彎唇看她,“我為什么要拒絕?”
沈清宜驚愕的抬眸,便見他眸中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她連忙收回視線,低頭吃飯,她真的不能再和陸硯這么相處下去了,否則她真的會忘了父親的交代,把手上的筆記本直接交給陸硯。
然后等著那個沒有時間界限的翻案時期。
沈清宜轉換了個話題,“你說馮二秋要怎么做的好?”
“不要怕家丑外揚,主動找到單位組織,告發劉勇對家庭的失職,最好就這兩天,人證物證都有。”
沈清宜想了一下,“可她要是現在離婚了,也沒辦法獨立養活孩子啊。”
“不一定要現在離,是掌握離婚的主動權。”陸硯說完之后怕沈清宜不明白,繼續解釋道:“如果她能每次受了委屈都能及時反擊去告發劉勇,讓劉勇在單位組織那里留有記錄,那下次離婚就有跡可循。
你不要再就此事對她提任何意見,一切以她的主觀意識出發。
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
“知道了,如果我提了這些,而她并不想離婚,只會讓她陷入兩難的境地。”沈清宜沒想到陸硯對于人際關系處理這么理智通透。
她又想到自己,到時候如果陸硯不同意離婚,是不是也會離不了。
好在陸硯曾經說過,‘除非她能找到更好的。’
吃完飯,等人過來收完碗,沈清宜就把大門關了,躺在沙發上睡午覺。
明明又累又困,可她和馮二秋的事不停地在腦海中交織,讓她怎么也睡不著,
她的事有努力的目標,但馮二秋的事其實挺無解的,離了婚帶著兩個孩子,不說在鄉下,就是城市也不會好過,更何況還沒有經濟來源。
只是和劉勇這種男人將就著過,實在太難受了,指不定還要接著懷。
馮二秋此時躺在床上,春妮守在床邊替她喂藥。
劉勇抱著二丫,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在灶頭忙著團團轉。
等煮好一鍋青菜粥,就叫春妮上桌吃飯。
春妮沒動,“你先吃吧,我在喂媽媽喝藥呢。”
劉勇氣不打一處來,當下竄到房間里,“有那么嬌氣嗎?咱們鄉下許多媳婦生完孩子就下地呢。”
他今天忙前忙后,還要顧著二丫吃喝拉撒,又要洗衣服,簡直是心力交瘁。
馮二秋白了一眼劉勇,“那你怎么不找個那樣的媳婦呢?我可是和你說了,做手術住院,欠了小沈同志四十多塊,你怎么著也得想辦法替我給還了。”
聽到還錢,劉勇額頭青筋暴起,“你這不是好好的嗎?非得花這筆冤枉錢,存心的想讓我背債。”
“我就問你,我還是不是你媳婦了?要說是就把這錢給還了,不是咱就離了。”馮二秋對劉勇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劉勇眼睛一瞪,“你敢!”
馮二秋紅著眼睛掙扎著坐起來,“你為省錢連我的命都不要了,我還有什么不敢的,這些年我在家伺候你爹媽,照顧孩子,農忙時下地,閑時納鞋墊,就是按舊社會的一個長工來算,我的工錢付這筆醫藥費也綽綽有余。”
從前在家里,只覺得這男人外面干活,能把家養起來,她也沒別的怨言。
直到后來生了二丫,一直和睦相處的公公婆婆瞬間就翻了臉,這男人回來屁話也沒有,哄她讓她不要跟父母一般見識,本來還只是以為人他老實迂腐,現在才知道他是個只知道窩里橫的窩囊廢。
當初說帶她來臨城過好日子,哪里知道是哄她來這里懷三胎的,懷三胎也就算了,可他根本不拿她們母女當回事。
“你以前挺節儉的。”劉勇見她來真的,氣勢弱了兩分,解釋道。
在家時他每月寄十塊錢,來了這里還是十塊,家里有地有菜,當時還只有春妮,日子倒也能過,可是來了這里,什么都買,而且多了二丫。
但馮二秋不想說了,從床上下來,撐著一口氣,沖到廚房,將他煮的野菜粥撒了個精光。
劉勇看著目瞪口呆,“馮二秋,你……”
春妮跟在后面也呆住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媽媽,但卻覺得好解氣。
“既然你覺得養媳婦孩子費錢,干嘛還養?”說完從他手里一把奪過二丫,領著春妮飛快的跑出去。
劉勇著急的跟上,又回頭將她攔住,“你想去干什么?是瘋了么?”
馮二秋瞪著他,“滾開,你要敢動我一下,明天就讓你沒工作。”
劉勇想到馮二秋和陸工家的關系,并不懷疑這句話。
今天才有人讓他停工休息,解釋好家庭矛盾。
他不動了,目光落在旁邊春妮的身上,“跟爸爸回去吃飯。”
春妮咬著牙,同樣瞪了她一眼,“可以,拿錢出來替媽媽還債,我就跟你回去。”
“你個臭丫頭,以為自己是誰在養呢?”劉勇伸手就要打二丫,卻被馮二秋一把拉到了身后。
單位明確規定夫妻間不能出拳頭,但沒說不能教訓孩子。
“劉勇,你要是敢動春妮一根手指頭,我就把你家的那些丑事在村里傳遍。”
劉勇噎住了,半晌才問道,“你們要去哪里?”
馮二秋冷笑道,“去打離婚申請。”
“別開玩笑了,就你現在這幅樣子,離了婚能去哪里?”劉勇就是吃定了馮二秋這一點,才敢對她肆無忌憚的。
馮二秋怒極反笑,“只要你們劉家能斷子絕孫,我怎么樣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