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光抱著綿綿進了電梯,霍西跟在后面。
電梯門合上,阻斷了旁人偷窺的目光。
進了頂層總裁辦公室,霍西微微有些怔忡,這里還是她離開的樣子,甚至是她當時放的一張斯諾克的球桌還在。
其實的辦公家具,位置也沒有挪。
就像是,她還在一樣。
張崇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淡聲開口:“我平時挺忙,沒有打過!你閑下來可以教教綿綿,我看著她的小腿挺長,長大了估計也會有170左右,玩這個挺好。”
長大到170……
霍西想到了綿綿的病,她心里悸動,忍了幾秒后輕輕摸摸小家伙的腦袋。
張崇光靜靜注視她。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這么擔心為什么不早點兒回來?明明一年前就查出來了不是嗎?”
確實是一年前查出來的,但是霍西在找了最好的專家,束手無策后才回來找張崇光,她是沒有辦法了才跟他繼續牽扯,否則但凡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會再沾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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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實,也是張崇光最在意的。
霍西輕垂了眼睛。
事實,他們彼此再清楚不過。
張崇光壓了壓,才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把綿綿放到休息區的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放著兩個五星酒店的便當盒,他一一打開。
有綿綿最喜歡的蒸蛋。
綿綿坐在爸爸的膝蓋上小口吃,小聲地問:“爸爸,你跟媽媽在吵架嗎?”
張崇光抬眼看了看霍西。
她看著窗外的方向,眼睛有些紅,他心中一軟低語:“快吃飯吧!下午不是有庭審?”
語氣比方才溫柔了許多。
在綿綿面前,他們并不想吵架,于是霍西坐下來。
她胃口不好,吃得也少。
張崇光喂完了綿綿,看著她問:“不合胃口?”
再看她身子,是比從前還要清瘦了些,不是說女人生過孩子會豐潤嗎,為什么霍西反而清減了?
霍西淡淡嗯了一聲:“這幾年不太吃外面的。”
張崇光低頭吃飯,半晌他嗓音微微沙啞:“白起做飯……很好吃?”
霍西忍不住看他一眼。
張崇光一直沒有抬眼了,就像是方才只是問了一個很尋常的問題一樣,霍西點頭:“還可以!”
“還可以……是有多好?”
他忽然又打破砂鍋問到底。
霍西忍不住說:“張崇光,我們能不能不提他?如果你想和平共處的話?”
張崇光抬眼看著她。
他的目光帶了一絲冷冽,綿綿巴巴地看著,然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粑粑好兇!”
“綿綿不要爸爸了,綿綿要小爸爸!”
張崇光本來半黑的臉,一下子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沒有想到三歲的人類幼崽這樣地脆弱,明明他都沒有大聲說話。
可是小家伙就是敏感地感覺到他在生氣。
如今,張崇光不太哄霍西,但是他卻是很哄著綿綿的。
一哭,當爸爸的就心疼了。
飯也不吃了,把小姑娘抱到腿上,拿紙巾給她擦掉金豆豆。
綿綿趴在他肩上,抽抽答答的。
霍西在一旁都使不上勁兒,也抱不過去……張崇光看看她,淡道:“先吃飯!一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去律所。”
說完,就把小姑娘抱到休息室了。
熱毛巾擦臉,然后哄睡覺,新晉的爸爸就連公司里都備下了小姑娘的睡衣,粉粉的連體睡衣換上特別舒服,綿綿的小肚子吃得滾滾的,很是適合睡午覺。
她還要求張崇光一起睡。
小腦袋要枕在爸爸的小腹上,覺得舒服,暖和。
張崇光全部都同意。
霍西是自己下樓的,她曾經也是西亞的執行總裁,這兒的員工看著她大多都叫一聲小霍總。
小霍總跟張總的愛恨情仇,在西亞不止18個版本。
方才,張總喜氣洋洋地發喜糖。
這會兒,小霍總獨自一人下樓,不少女性員工就開始嚼舌根,什么結婚生孩子以后就不值錢啦,男人就不在意啦,總之說了一堆。
霍西坐到車里,司機也聽了閑話。
老趙輕咳一聲:“那個不用在意這些長舌婦說什么,她們懂個屁!崇光可稀罕著大小姐呢!”
霍西垂眸淡笑。
張崇光現在不是稀罕,他心里是恨著她呢!
也許還有感情,但是他心里很在意她跟白起生活了三年,所以才會反復無常,忽冷忽熱。
她想,也許后面生下孩子,他覺得跟她生活無趣,也想解脫的。
沒有人不想愉快,沒有人不想有好的生活。
張崇光這樣聰明的人,更知道怎么選擇。
霍西輕靠在車座椅,老趙一邊開車一邊就喜滋滋地說著家里的喜事,對未來很是期待,還提起了霍紹霆跟溫蔓……
霍西簡直不知道怎么跟爸媽交待。
她曾經深愛張崇光,但是現在他們的婚姻卻更像是一場兒戲,一場財氣。
婚禮,其實真沒有必要。
她沒有提,張崇光竟也沒有提,或許是想到一處了。
霍西去了律所,午后三點她打了個電話給張崇光,提醒他叫醒綿綿,喂綿綿吃藥。
張崇光態度不冷不熱。
似乎領證那會兒的熱乎勁兒,過去了!
霍西掛上電話時,不禁暗忖:除了他對自己的惱怒之外,大概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早更了!這脾氣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她自己脾氣也不太好,從前她喜歡著張崇光,張崇光也愿意讓著她。
相處不錯。
現在,感情淡了,他也不忍了,相處起來難免摩擦。
霍西盡量忍耐。
庭審過后,她去了一趟醫院,去看白起。
她買了白起喜歡的花束,走進病房時,白起人精神還挺好,靠在床頭靜靜地在看一本書,好像是育兒手冊。
霍西進去,他也沒有抬眼,似乎是知道她一樣。
“來了?”
霍西從柜子里拿出一個花瓶,把花插上,隨后目光居高臨下地落在那本書上,淡淡的:“從前不是看過,怎么又看了?”
白起挺從容地抬眼,看著她小腹的位置。
“不是馬上有寶寶了么?看看總歸有好處的。”
霍西沒有出聲,她就很溫和地注視他。
她不知道如何跟白起說,她跟張崇光領證了,她也不想跟他說她是被逼迫的,那顯得虛偽蒼白。
她也不會說,懷孕以后她會帶他離開,回去英國。
霍西想,如果白起真到那天,她希望他留在國內。
霍家總是能容他一個地方的。
但這些霍西沒有說,她只是把花束調整成最好的樣子,又問他病情還有吃藥情況,半個小時后家里的傭人送飯過來,她親自看著他吃了。
白起的胃口還挺好。
她多少放心。
離開時,白起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就開口:“你跟他在一起了,是嗎?”
霍西背微微繃緊。
白起語氣仍是平和的:“我是聽家里的阿姨說的!”
霍西沒有否認,她嗯了一聲:“是!”
白起望著她的背影,平放在被褥上的手微微蜷了起來,但是語氣仍是溫和的、平心靜氣的:“那挺好的!其實綿綿也需要張崇光那樣的父親。”
而他,什么也給不了。
他還是霍西的拖累!
但在霍西心里,他不是拖累,他是親人。
霍西還是回過了頭,她走回病床邊上,很輕很溫柔地撫摸他的發頂,然后輕輕地抱了抱他。
白起的病,不過是拖延,說得難聽一些就是拿錢換命。
醫藥費很驚人。
這三年,大幾千萬下去了,若是一般人早早沒有了性命。
可是霍西卻愿意用所有來換回他。
白起也痛,這三年他也咬牙堅持,他想陪著霍西……他還不放心張崇光,他想親眼看著綿綿沒事兒。
他還……不想死!
良久,白起輕拍她:“回去吧!別為了我又整得不開心!”
霍西想說什么,他不許她說。
等她回到別墅時,已經是晚上9點,車停了下來,霍西打開車門下車。
才走兩步,就撞見一具結實的身體。
鼻端是溫熱的男性體息,這讓她不用問也知道是誰。
張崇光扶住她。
別墅院內,光線有些暗,彼此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霍西覺得這樣太過于親近了,就后退一步。
張崇光松開她。
他點了一根香煙,卻沒有吸,夾在指間,語氣略有些煩躁:“去醫院看白起了?”
“是!去看了看他!”
“張崇光,這個你也要管嗎?”
張崇光并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現在9點了,綿綿已經睡下了!張太太,要我提醒你一句嗎,你現在已經結婚了,有家有室,如果你執意想去照顧一下舊情人,是不是也要考慮你的丈夫的承受能力,又或者是考慮到綿綿想念媽媽的心情?”
他一整個歪理邪說。
霍西不想理會,她越過他:“以后我會時時注意自己!好讓張總滿意!”
才說完,身子被抵到車門上。
張崇光把香煙給熄掉,回頭看著她,月色下她的臉蛋有些蒼白,眼下帶著淡青,可以想見昨晚沒有睡好,今天下午還哭過了。
張崇光輕摸她的臉,聲音壓得低低的:“你知道怎么讓一個男人滿意嗎?”
霍西也冷下臉來。
她的目光從上到下,掃視他,最后開口:“我記得你得禁欲一周!另外我們不是為了要孩子嗎?下次安全期之前,我想我們沒有必要接觸。”
張崇光盯著她的臉看。
好半天,他挺輕地笑了起來……
“怎么,才一天就受不了了?”
“張太太,你跟我領證一天都沒有看見個笑臉,到了白起那兒倒是給他傷心上了,你記得你是嫁……”
霍西打斷他的話:“你跟我結婚,也是為了陰陽怪氣?張崇光……是,我是瞞著你想要個孩子,你覺得受不了的話,我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證是你要座領的……”
“但是我沒有讓你去看白起!”
“霍西,如果我的條件之一,是再也不跟白起來往呢?”
他說得很直白:“我很在意他的存在!”
霍西很想回一句,她做不到,可是現在她不想跟他翻臉。
她只說:“以后我會回來得早點兒!”
說完,她推開他,走進廳里。
張崇光仍是留在夜色里,他慢慢地坐褲袋里摸出一根香煙,點上……
霍西進了餐廳。
只見餐廳擺放了一桌子的菜,很豐盛,大多是她愛吃的。
幾乎未動。
這是張崇光在等她?
霍西的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她很慢地坐到餐椅上,看著那桌子涼掉的菜。
除了菜,還有一只絲絨盒子,銀制的燭臺。
明顯這是一頓燭光晚餐,大概是為了慶祝他們新婚。
新婚……
是,今天是他們領證的日子……
背后響起腳步聲,是張崇光,他將外套丟在椅背上,坐在霍西對面。
她這才發現他身上還是上午那一身,他今天戴的領針格外好看,印象里張崇光極少這樣隆重的……霍西的唇動了動,輕道:“如果你想跟我吃飯,可以打電話給我!”
“打電話你就回家嗎?”
霍西垂眸,然后看著張崇光將那只盒子收了起來,似乎是不打算送她了。
她沒有問,只默默地吃飯。
才吃一口,張崇光就將飯菜端走了,語氣不是很好:“都冷掉了,吃壞肚子怎么辦?”
霍西:……
張崇光走進廚房,將那些菜熱了一遍端了回來,他自己拿出一只紅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霍西皺眉:“你才手術,不能喝酒!”
張崇光把杯子推給她,示意她喝:”今天是我們的新婚夜!”
霍西執起酒杯,輕輕晃了晃,最后還是抿了小半杯。
張崇光直勾勾地望著她,半晌才問:“跟白起坦白了?他有什么反應?……他愿意你跟我結婚?沒有跟你鬧?”
霍西把酒杯放下了。
她注視著張崇光,緩緩開口:“張崇光你聽好了!我們領了證不代表我以后就要被你一直陰陽怪氣!白起……對我很重要,如果你不能……”
張崇光打斷了她。
他像是很不在意地笑了笑:“想什么呢!張太太放心,我現在很大度……我只是怕你那只小狼狗接受不了我們的關系,接受不了他喜歡的人每晚躺在我的床上,只要我想就可以碰你摸你,甚至是做男人跟女人的事情,光是想想,他都要發瘋吧!”
霍西站了起來……
“坐下!”
張崇光的聲音帶了些嚴厲:“我允許你起來了嗎?我說過,這是我們的新婚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