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脫。”沈桑寧態度堅決。
她要是脫了衣裳,他肯定控制不住。
“我是為了你好。”
她義正言辭地補充,卻聽眼前人發出一聲輕笑。
裴如衍眸中無情欲,“我是想說,你頭發濕了,我幫你擦一擦。”
真的沒那意思?
沈桑寧一陣尷尬,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退后一步,“不用擦了,我要用發膏洗的。”
“我幫你洗,”裴如衍見她又要拒絕,繼續道,“方才替我擦背,你應該手酸了。”
他一提醒,沈桑寧是真的覺得手酸。
替她洗頭,應該是弄不到他傷口吧。
想著,她將浴池邊上的梔香發膏取來,還有一套發油。
然后背對著裴如衍。
男人手掌撫上她的兩鬢,將她釵環卸下,笨手笨腳地拆掉發髻。
及腰的青絲落在水面。
他正要上手,她便囑咐,“你輕點,別扯掉我的頭發。”
裴如衍將發膏涂在她的發梢,慢慢揉出泡泡,輕柔地揉捏著她的頭皮。
別說,沈桑寧覺得還挺舒服。
唯一的不足,就是——
“我要是能躺下就好了。”
躺下是不可能,她總不能飄在水面上。
感受到后腦穴位舒服的按摩,她忽地靈光乍現,“我想到了!”
“你說,如果我的洗浴中心,有專門洗頭的服務,是不是很好?”
“名媛貴婦有些抵觸到外面洗澡,其一是覺得羞恥,其二就是覺得沒必要,家中能洗,也有丫鬟服侍。”
“但洗頭不一樣,正常人家,洗頭和洗澡都是在木桶里,洗頭就必須洗澡,倘若只洗頭,沒有單獨洗頭的用具,彎著腰很累,無法躺著。”
“所以啊,我要讓她們躺著洗頭,讓洗頭變成享受,再招些洗頭工,再讓洗頭工學些按摩手法。”
她喋喋不休地分享,“洗頭工”裴如衍的手一滑。
他將手攤開,看見一縷秀發伴著泡沫在躺在手心。
沈桑寧感覺到頭皮拉扯,“你是不是把我頭發拽下來了?”
在她扭頭查看之前,裴如衍將掉落的頭發往后一丟。
他平靜道:“沒掉,放心。”
“哦,”沈桑寧沒當回事,“那你覺得我的想法怎么樣?”
裴如衍附和,“夫人甚是聰慧。”
嗯,她也覺得。
藥香逐漸濃烈,直到洗完了頭,沈桑寧身上都是梔子花的氣味,她滿意地溜了。
讓裴如衍一個人泡著。
清凈清凈。
兩日后,裴徹仍是沒有找到耳垂有痣的女子。
究其原因,是暗地里找,根本接觸不到幾個人,范圍太小。
他正煩躁,聽下人來報,沈妙儀找他。
本不想去,可連著兩日沒去看她,思慮下還是去了福華園。
沈妙儀已經能起身了,“二郎,你這幾日在做什么啊,怎么都不來看我?”
裴徹忍著不耐,“你找我有事?”
沈妙儀讓人準備了一桌飯菜,“我只是想二郎了,二郎應該沒用午膳吧,一起吃好嗎?”
她如此,倒顯得有點卑微了,裴徹自然不會拒絕,當即坐下。
而沈妙儀的椅子上放了軟墊,她卻還是坐不下去。
裴徹心生憐憫和愧意,收斂心中煩躁,起身扶她坐下。
湊近時,沈妙儀歪過頭,裴徹正好瞧見她耳垂上的那點痣。
她今日沒戴耳環,“痣”十分明顯。
裴徹愣住,伸手就要摸,“你怎么長了個痣?”
沈妙儀哪能真讓他碰,立馬掩住,嗔怪道:“這痣一直都在,可見二郎從前都未仔細瞧過我。”
“一直都在?”裴徹半信半疑,回憶不起。
畢竟之前也沒盯著她耳朵看的習慣。
沈妙儀點頭,“之前被耳環擋著,二郎瞧不仔細罷了。”
今天何止沒戴耳環,她未施粉黛,素凈憔悴,少了幾分嫵媚,卻更惹人憐。
裴徹還是存疑,“你們家都有長痣的習慣?”
怎么外頭找,一個女子都沒,這對沒有血緣的姐妹倒是長全了。
沈妙儀輕哼,“二郎這話說得怪,難不成還懷疑痣是假的?哪個女子會刻意弄一顆痣?難看死了。”
她放下掩著耳垂的手,離裴徹遠些,佯裝不悅。
裴徹語塞,遲疑良久。
難不成妙妙就是他命定的姻緣,不論前世還是現在,都注定嫁他為妻?
可是……他夢中的女子很能干啊,即便他出征在外,妻子也是可以頂起一片天的。
裴徹雖存疑,到底還是信了大半。
緣分這東西妙不可言,他和妙妙是天定姻緣。
一邊又在心里慶幸,還好不是那毒婦。
眼下看沈妙儀,哪哪都順眼,“妙妙,這幾日苦了你,待你養好傷,我待你去圍獵。”
沈妙儀眉目一衰,哂笑道:“好啊。”她才不想去呢。
緊接著,裴徹又是一頓噓寒問暖,夫妻兩人間沒了“夢中女子”這層隔閡,再次回到了剛成婚時的如膠似漆。
裴徹出了院子,吩咐護衛不必再在外搜尋。
按理說,裴徹找了夢中人,解決了一樁心事,該是歡喜的。
可他心中卻沒有想象中的快樂。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當初算命先生說的,只是有一顆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