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從天柱臺的尸山血海走下去。
“你情緒不好?”靜一問道。
秦云沒回頭:“不至于,他二人一死,整個女真就是朕的囊中之物了,最多一個月,大夏將成為幾百年來版圖最大的國度。”
“而朕也將威揚四海,流芳百世!”
靜一走的很快,但看起來絲毫不匆忙,可能因為腿確實長,亦或者會武功的原因,輕熟清冷的臉頰微微不滿。
“你在騙人!”
秦云有些被問惱了,這女人今天話怎么這么多。
他猛的轉身,靜一閃躲不及,險些撞到一起,此刻四目相對,一剎那的安靜。
“師太,你這臉上有點東西。”
靜一不買賬:“不要轉移話題,完顏洪烈的死是不是對你有影響?”
秦云笑了:“你那么想知道?”
靜一柳眉倒豎,更是不滿:“愛說不說。”
“那你跟朕來。”秦云轉頭又走。
“去哪?”靜一不喜歡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性格要強。
“朕又不會吃了你,怕什么。”秦云一副很隨意的樣子,四周軍隊都是紛紛讓路。
靜一真的很討厭秦云這副老子是皇帝的樣子,但還是跟了上去。
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女真快要被統一了,而她能向豐老請教的問題也越來越少,離別或許就在當下。
這里沒有什么她值得留戀的,或許唯獨一人算半個。
離開戰場,遠離了血腥味和尸體,北方的空氣還是很清新的,伴隨著夜晚的涼風,靜謐異常。
秦云來到了一處山崗上,似乎一抬手就可以觸摸明月,一抬頭就可以眺望女真山河。
“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靜一緩緩走上來,鬢發輕輕舞動,一雙眸子清冷明亮。
“剛才哪里你不嫌血腥味重?”秦云瞥她一眼,每次都難以自拔的看了一眼她的腿。
真長!
“你下令殺的人沒有二十萬,也有十萬了吧?你還會在意血腥味?”靜一罕見的浮現一抹笑容,算是調侃。
她不能笑,一旦笑了,就好像開花結果一般,一年一次,別樣美麗。
“在意,怎么不在意?”秦云的語氣忽然沉重了一些。
幽幽道:“完顏洪烈背叛了朕,但曾經的友誼不可埋沒,本來朕的想法,是廢了光復軍,殺了梵音,留他一條性命,甚至封一個沒有實權的女真王也無所謂。”
“但千算萬算,沒算到他對梵音到了如此地步,朕也不知道該說癡情,還是癡傻。”
靜一沒有開口,靜靜的聽著,煽動的美眸時不時看他一眼,側臉輪廓極其硬朗。
“朕這一輩子,只有家人,手下,對手!”
“朋友,少之又少。”
“完顏洪烈本應該成為朕的知己的,但……”
秦云擰了擰眉:“無論如何,看到他死,終究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靜一的心猛然一糾,那個點剛好被戳中了,莫名疼惜。
帝王有情,但人前,一定是要無情的。
這些情緒,他剛才可沒有表達出來。
天生粉紅的嘴唇輕啟,道:“花開花落自有時,緣起緣落會有時。”
聞言,秦云耳朵輕顫,轉身看向她,看了許久她那張光潔精致輕熟的臉蛋,而后猛然一笑。
“師太,看了多少經書,才有如此感悟?”
頓時,靜一被激怒了。
冷冷道:“你在諷刺我?”
秦云連忙擺手,這里遠離了軍隊,一個不小心,被她殺人拋尸可就不好了。
“沒有,沒有的事,只是覺得師太是一個很有深度的女人,表面看似冷漠暴躁,不好接觸。”
“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
靜一美眸輕閃,素衣輕揚:“那是怎樣的?”
秦云想了想,脫口而出:“渴望被愛!”
靜一如遭雷擊,美眸睜大,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語中的!
她自幼無父,母親也早逝,除了經書和長劍,她沒有別的東西相伴,那怕吃東西,都是素齋。
這樣的日子,修的就是無情道。
可她現在夸不出去那一步,心境做不到超凡。
她鎖骨起伏,怔怔出神,沒想到說出這句話的竟是秦云,這個她曾經厭惡的人。
秦云敏銳的察覺了她巨大的情緒波動,只好開口:“師太,其實不必偽裝什么,你我都是肉體凡胎。”
靜一猛的打斷,可能是要強,不喜歡聽別人的開解。
“謝謝。”
說完,她扭身便走,腳步很快,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秦云伸出手,下意識想要挽留她,但話到嘴邊,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他輕輕搖頭,果然不完整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細數那些偏激的人,幾乎都是童年的不完整。
想到這,他就很擔心素未謀面的親子秦帝。
許久后,他一個人散步回了主帳。
天柱臺上善后工作緊鑼密鼓,十幾萬軍隊都忙的不可開交,火把無數,照耀天穹。
他也有些累了,回了主帳就躺在軟榻上,準備睡一覺,忘掉所有的煩惱。
但迷迷糊糊的,還沒有完全睡著,他感覺到了有人靠近。
睜眼一看,嚇了一跳,是已經收拾好情緒泛濫的靜一師太!
靜一平如靜湖,看到他醒來,杏仁大眼也只是微微波動,聲音很低也很清脆:“蓋點東西睡吧,別著涼了。”
“豐老臨走,交代過。”
秦云愣愣的,感覺自己是在做夢,靜一師太這等“滅絕”性格,居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一瞬間,一股暖流從心底劃過。
她一向冷言冷語,突然這樣,給人的情感波動是雙倍的!
他一手抓住了靜一的纖手,是膽子大,也是覬覦之心,但也有一種靈魂和情緒上的碰撞。
入手冰涼,沒有什么繭,反倒很修長,適合十指緊扣,沖鋒陷陣。
靜一嬌軀猛的一顫,如同電流劃過全身,眸子睜大。
第一反應竟也不是勃然大怒了。
“你做什么?”
秦云心一狠,一不做二不休,就是要看看這清修多年師太的素衣下,究竟是不是一樣的女人。
猛然一拉,靜一失衡。
她倒了下來,倒在軟榻上。
這時候后知后覺的靜一終于怒了,滿臉冰霜,雙眸如利刃,呵斥:“給你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