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風聲鶴唳,鐵甲橫行,白布飄揚。
他喬裝打扮成了一個漁夫,渾身穿的破破爛爛,甚至可以用臟兮兮來形容,蓬頭亂發,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道韻,原本的超然物外。
才剛入城,他就被大批女真軍隊給攔住了,抽刀相向。
“站住,什么人?!”
玄云子看了一眼街道,數不清的軍隊披麻戴孝,正在挨個盤查,凡遇見不對勁的全部抓走。
但他也沒有慌亂,故作彎腰害怕道:“諸位軍爺,我打了點魚,想要進城販賣,還請通融通融。”
一個毛臉壯漢冷厲的眼神掃視玄云子:“哼,漁夫?”
“這個局勢還有漁夫進城?多數人不都逃往南方了嗎?有問題,給我搜!”
他一聲令下,頓時四五個女真軍士上來搜身。
玄云子臉色不變的任由他們,心理素質很過人,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一會后。
“老大,沒搜到什么。”有軍士搜了一會搖頭。
毛臉壯漢瞇眼,還是不善,死死看著玄云子:“你長的怎么這么像一個漢人?瘦成這個樣子,跟頭瘦羊一般。”
玄云子滿頭黑線,心中大罵你全家都是羊,卻還要擠出苦澀微笑:“軍爺,沒吃的啊,現在女真不斷征戰,要是有的吃也不用出來賣魚了,您說是不?”
毛臉大漢也實在找不到什么疑點了,干脆一伸手,一把抓走了玄云子的一個魚簍。
哼道:“那倒也是,現在各地混亂,金城也分崩離析,不僅你們沒的吃,我們也是餓著肚子。”
“這點魚,就算過路費了,如果你敢說出去,嗯?懂我的意思吧?”
玄云子心中鄙視,但卻點頭哈腰,一點沒有道宗宗主的樣子:“是是是,我明白!這些都是我孝敬給軍爺的。”
“不過,您剛才說金城分崩離析是什么意思?”他眼中閃過一道光色,試探問道。
那毛臉壯漢看了看四周沒什么人,便站在陰影處偷懶:“看你識趣,告訴你這種小人物也無妨。”
“首席大將耶律燕被以謀反罪扣押了,加上陛下被刺殺了,所以現在局勢很亂,梵音帝后要讓青玉皇子登基,但耶律家族很不滿意。”
“有流言說,耶律家可能會被清算,甚至是連根拔起!”那毛臉壯漢十分隱晦的說道。
玄云子一凜,眼中精光閃爍,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
突然,毛臉壯漢又感嘆道:“唉,也不知道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那個西涼女帝還沒被抓住。”
“就奇了怪了,明明翻了個底朝天,布下了天羅地網,也搜不出她。”
“唯一一次,聽說也只是流箭打傷了她。”
頓時,玄云子心中咯噔一聲,打傷了?
他歷來都是秦云的心腹,知道最為隱秘的事,所以他知道這位主兒,誰都打不得啊,打了等于打秦云的臉。
“咳咳,說多了,說多了。”毛臉大漢仿佛意識到自己多言了,打發了幾句,就讓玄云子走了。
他進入金城,雖然這里仍舊人山人海,但已經不復往日的那種繁榮的,對于很多百姓來說,臉上都帶著一絲憂患。
畢竟,現在太亂了!
在集市游走了一圈,他四處打聽消息,但能得到的都很有限,畢竟無論是王敏,還是女真朝廷局勢,都不是這些人能知道的。
玄云子正在發愁要不要深入虎穴的時候,忽然人群中一把匕首頂在了他的背后。
他臉色大變,雙眼一凜,整個人瞬間僵直,這絕對是鈍器,且來者不善!
“兄弟,有話好好說,不要動刀子。”
他稍許慌亂,想要回頭看清來人,但他剛一扭頭,匕首就懟著他腰部狠頂了一下,他立刻又轉回頭。
“有話好好說,我就是一個漁夫,我身上有點銅板,要是你不介意就拿走,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怎么樣?”
輕笑發出,聲音三分涼薄,七分不屑,仿佛是某個人的專屬:“堂堂大夏天子座下第一道士,道宗宗主,也是漁夫?”
“我都不怕,你這么怕做什么?”
聞言,玄云子猶如五雷轟頂,震驚至極:“王,王……”
“閉嘴,往前面走,否則我的長劍不長眼,捅到你什么地方就算什么地方,秦云都只能拿我干瞪眼。”王敏桃花眼透著一抹說一不二,無論怎么偽裝都蓋不住。
“好好好,你稍微收著點,以免擦槍走火。”玄云子心虛,走路都繃緊,他深深知道背后這女人是個什么事都干的出來的狠人。
二人一前一后,繞過人潮擁擠的大街,拐彎三次,進了一個破舊的染布房,里面沒有其他人。
玄云子被一把推進了院中,再看去的時候,王敏已經褪去了自己的偽裝,那張臉絕艷,成熟,冷漠,高高在上,讓人高不可攀。
“女,女帝,你怎么在這里?”玄云子擠出笑容,現在反而不害怕了,他沒感覺到來自王敏的殺意。
王敏負手,雪白的下巴微揚,在陽光下異常晶瑩,淡淡道:“在這里玩玩。”
玄云子快哭了,什么叫玩玩?
“女帝啊,你不知道現在整個女真軍方,以及各部監察都在搜查你嗎?”
“還玩玩,你該不會把秦帝小皇子也帶這來了吧?”
王敏紅唇忽然上揚,道:“對,帶來了。”
玄云子臉色一僵,全身一震,結巴道:“這這這……”
“小皇子在哪兒?”
“我立刻想辦法回去稟報消息,讓陛下想辦法來接你們!”
王敏沒有回答,修長玉掌輕輕撫過染缸里的清水,波瀾四起,她仿佛掌握了全部的主動權,玄云子不斷轉身,跟著她的游走。
“女帝,現在情況真的很不好,你就算是武功蓋世,也不可能敵過軍隊,您萬金之軀,還有小皇子,可不能有閃失。”
王敏淡淡道:“這些話都是你的意思,又不是他的意思。”
玄云子吞了吞口水:“女帝,是陛下的意思!”
“我潛入金城,除了刺探消息,更重要的就是打聽你的消息,沒想到剛進來就撞上你了。”
王敏瞥了他一眼:“哼!”
“他會有這個心?他只是怕我死了,他沒地方找兒子!”
語氣里,絕對不僅是一點不滿,還有很深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