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常鴻重重點頭。
而今他已經手握數萬禁軍,又是虎侯,早就是超級大人物,但依舊替秦云鞍前馬后,做著日常工作,從不懈怠。
“對了,陛下。”
“這封信是老祖留給您的,微臣已經去過白玉山,就不再去了,西涼那邊出了水患微臣必須要抓緊回去,否則有大麻煩。”玄云子摸出一封信。
秦云接過,蹙眉點頭:“你去吧,路上小心。”
玄云子重重點頭,而后離開。
秦云也在不久后,登上了馬車,快速前往白玉山。
快一年了,他沒有打擾過清平庵,說不想去看看李幼薇也是假的,上元節那一夜她哭的很傷心,不想走,但卻又不想違抗師命。
這一次,于公于私,都應該去一趟。
他在馬車中,打開了知白的信,他老已經故去,看著信難免觸動。
信件很長,密密麻麻全是字。
其中寫下了他和靜一的事,從上元節離開后,二人的關系其實有了一點點的破冰,至少能對上話了。
往后的一年里,靜一對他依然冷漠,但不再是見到他就打,有時候甚至能說一說過去的事。
久而久之,知白住在山上,卻是清平庵門前的常客,砍柴挑水,什么都做。
最終,靜一告訴了他母親的墳墓。
在信的最后,知白老頭懇請秦云,能夠多多照料清平庵一些,特別是靜一,她有心魔,容易得罪人,犯下死罪。
言詞,完全就是一個老父親的遺言。
看完,秦云感同身受,放下信封,久久無言……
他現在也是好幾個孩子的父親了,生離死別他根本不敢想象,慕容舜華懷著天瑤的時候險些垂死,所以天瑤從小就有些體弱多病。
每次聽到女兒喊父皇,說自己冷的時候,秦云都恨不得把太陽摘下來取暖,天底下,哪有父親不疼自己閨女的?
許久后,白玉山到了。
青山如初,微風習習。
在錦衣衛的開路下,他迅速找到了山后的墓碑,也就是知白曾負女人的長眠之地。
這里很安靜,安靜的只能聽見鳥蟲之聲。
墓碑被打掃的很干凈,并且添了新墳,那是知白的墓,就在女人墳墓的對面,但要矮三寸。
就仿佛,他在贖罪。
秦云見狀心中又是嘆息,擺擺手,讓所有人都退下,不要叨擾清凈。
輕輕走上前,看著那道如同石化的白衣高挑身影:“人死如燈滅,有些事,你該放下了。”
靜一眼睫毛微微顫動,憂郁的臉頰真的很美,棱角分明,具有銳氣。
她沒有回頭,仿佛也不意外秦云的到來,干涸的紅唇輕啟,聲音嘶啞:“若非血緣關系,我可能早在一年前就殺了他。”
“但時至今日,他死了,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或許我原諒他,他不會坐化,但我娘的委屈又有誰來理解?難道我錯了嗎?”
秦云嘆氣,盡力開解:“你沒錯,你肯定沒錯。”
“人心都是肉長的,做錯的人就該付出代價,比起刑法,更讓人痛苦的至死的悔恨。”
“當年的事,本就存在一些誤會,知白其實也算半個受害者,他并不知道你娘懷了你。”
“現在人死了,再去追求什么對錯,不再有意義,活下去的人應該好好珍惜時間,不要讓悲劇再次上演。”
靜一本來聽的很認真,但聽到最后一句,清冷眸子掃來,譏諷道:“看來你還是賊心不死,打著幼薇的主意!”
秦云淡淡一笑,伸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香燭,給知白老道的點上。
不緊不慢道:“你錯了,朕來,只是送知白一程,然后受他之托,開解一下你。”
“至于幼薇,朕知道她過的好就行,愛不是控制,而是成全。”
靜一不滿蹙眉,秦云越是平靜從容,她就越不爽。
“你是在指著我控制幼薇嗎?”
秦云點燃香燭,回頭看她:“朕可沒有,你不要用那個眼神看朕,朕又不欠你錢。”
“你心里難過,就哭出來,犯不著跟朕說話帶刺。”
靜一玉手一攥,怒火被挑起,怒視秦云:“難道就沒有人說過你太自以為是了嗎?誰告訴你我難過的!”
秦云撇嘴,但心里是放心的,至少靜一還能瞪眼,還能有情緒,就怕她一言不發,悶在心里。
知白老頭,在泉下也可以放心了。
“不說這個了?幼薇最近怎么樣?”
靜一冷笑連連,頗有一番風情:“陛下,你是否太過分,你一個男人,問尼姑近況?!”
秦云道:“尼姑怎么了,尼姑不是人嗎?”
“你就告訴朕她好不好就行了。”
靜一有種想撕了他泄憤的感覺,但卻又很無力,首先殺不了,再其次秦云倒了,大夏基本也就倒了。
最重要的是,愛徒李幼薇會怎么想?雖和秦云一年分別,可那丫頭……
“她很好,不需要你來操心。”
秦云點點頭,很放心,這深山幽谷修行也算適合幼薇那顆天真清澈的心,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那就好,還有你也一樣,多多保重,否則老了就不好看了。”
靜一只覺得一股怒火從玉足漲到了額頭,雙眸一厲,殺氣四溢:“你說什么?!”
秦云猛的退后三步,第一次跟靜一朋友一樣的對話,下意識輕浮了點。
立刻道:“不要激動!”
“朕只是受了知白的遺言囑托,多多照料于你,所以希望你能高興一點,不要想多了,你是幼薇的師傅,尊師重道朕是明白的。”
他本來不說,靜一還沒有聯想到這一層,但此刻說了,反倒越描越黑。
靜一玉臉難看,她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外面的事,覺得這個混賬皇帝,真敢有那些荒誕想法。
“秦云,你不要來挑戰我的底線,我真的會閹了你的!”她咬牙切齒的說道,玉手攥緊,怒不可遏。
秦云被她那樣子嚇了一跳,知道她想歪了,無語的擦了一把汗水,自己怎么可能打靜一的主意,這都是哪跟哪的事。
這時候忽然,豐老閃身而來,但卻不是防備靜一,而是在秦云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什么。
頓時,秦云的臉色微變,神情肅穆。
“有這么巧合的事?”他嘀咕一聲,而后道:“罷了,得先回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