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她至今能回憶起那一夜,為了讓自己同意,這個家伙發下的毒誓。
她也是實在羞的不行了,才同意。
本又想反悔,結果就那一瞬間,生米成了熟飯。
兩天后。
繼伐涼,泗陽驛之后,算上和元沽的第一次交鋒,數次大戰的傷亡情況已經統計出來。
共戰死十二萬人,失蹤一萬多人。
傷殘高達八萬人,輜重損失不計其數。
這一仗,比想象中大,終究是沒有繞開突厥,火速結束戰斗。
西涼這片土地,算是被打虛了。
秦云在最快的時間,定下了撫恤金,以及各種追封,讓帝都內閣代發。
本來朝廷為了支持大戰,為了民生,為了人口,就已經非常的吃力,特別是在錢這一塊。
再支出一筆巨資,更是肉疼!
秦云再三思考后,決定西涼自救為主,不能將朝廷也拖垮了,更不能讓中原的百姓遭罪。
接連三道圣旨,三封密函送入了帝都。
這一日。
陽光和煦,已經有了開春的跡象。
秦云眺望帝都,目光思念,暗道,中原已經沒那么冷了吧?
不知道睿兒,無敵,天瑤,金城四個小不點怎么樣了,還是喜歡半夜哭鬧嗎?
他的雙眼透著慈祥,雖然年輕,但已經有了父親的那種穩重感。
他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十分安靜。
直到軍士跌跌撞撞的沖來,一頭摔進雪地里。
“陛下!”
“穆將軍醒了!”
聞言,秦云唰的一下轉身,眸子開合,激動無比。
而后邁開腳步,沖向了穆樂所在的偏殿。
昏迷兩天,終于醒了!
不久后。
砰的一聲。
秦云推開了大門。
一干人齊齊拜倒:“參見陛下!”
其中也有穆樂,他恢復的很快,除了昏迷,據說傷口都快要結疤了。
“哈哈哈!”
“起來!”
秦云扶起他,心中放下一塊石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穆樂頹廢,竟然主動開口,嘶啞道:“陛下,罪臣讓您失望了……”
聞言,眾人一凜,詫異看向穆樂。
這還是他蘇醒說的第一句話,否則他們都以為穆樂不會說話了。
秦云再露喜色,他能正常說話,那么精神應該就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月奴等人趕來,亦是露出微笑。
看來多慮了。
但突然,秦云發現不對勁。
穆樂雖然說話,但明顯變的沉默寡言了起來,那雙眸子里,不再有曾經鮮衣怒馬闖英雄閣的銳氣和年少輕狂!
更沒有了馳騁沙場的那份殺伐和自信。
總而言之一句話,瞳孔暗淡無光!
秦云的心一沉,發誓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下去!”
眾人后知后覺一拜:“是,陛下。”
人流陸陸續續魚貫而出,連月奴秦云都沒有留下。
偏殿里就剩下了他二人,安靜異常。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突厥人對你做了什么?”秦云蹙眉問道,神色間難掩擔憂。
聞言,穆樂的神情突然就變的蒼白起來,仿佛觸及到了什么不愿意提起的事。
砰的跪下,抵觸道。
“義父,不要問了,求求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說著話,竟是抱頭,蜷縮成了一團。
見狀,秦云心中一涼。
這是戰爭創傷嗎?可是不應該出現在穆樂這等無雙悍將的身上啊。
他想要扶起穆樂。
竟是發現,他此刻雙眼通紅,有著痛苦,憤怒,驚呼等多種尖銳的情緒。
秦云心痛,嘶啞道:“是不是突厥人逼供了你,要你說出燃燒彈的秘密。”
“又或則,他們當著你的面,殺了神機營的將士?”
話到這里。
穆樂的瞳孔開始變了!
仿佛回憶起來了什么,伸出手,猛然向前抓來。
“啊!!”他猙獰咆哮:“不,休傷本將袍澤!!”
“本將要殺光你們!”
“殺光你們!”
他仿佛瘋魔,竟是朝著秦云動手,而且是下殺手!
秦云退后,躲開一拳,表情僵硬,猜中了!
穆樂失常的原因,多半是目睹了兄弟袍澤的慘死。
此刻,聽聞動靜的月奴以及豐老,第一時間進來,見狀驚駭
“陛下小心!”
“不要傷他!”秦云急忙大喝。
豐老點頭,迅速控制住了失控的穆樂,將其按倒鎖住。
但他的天生巨力非常恐怖,發狂嘶吼:“不要!”
“有什么沖我來!”
“不要殺本將袍澤!”
“啊!”
他雙臂發力,竟是將豐老都差點掀翻,最后四名錦衣衛又沖上來,才控制住了他。
可即便如此。
穆樂仍舊掙扎,仿佛是陷入了一個魔怔的狀態。
他剛剛結疤的傷口被他掙破,猩紅鮮血溢了出來,被褥也被他撕扯出棉絮,觸目驚心。
“陛下,穆將軍這是怎么了?”月奴面色微微白,被穆樂發狂的樣子嚇住了,很明顯他不正常。
秦云捏拳,咬牙道:“突厥人干的!”
“穆樂現在的狀態,等同于江湖高手走火入魔。”
聞言,殿內所有人心頭一沉。
特別是豐老,只有他知道此刻的穆樂,是多么的失控,一旦發病,沒人制止,至少要死上一大堆。
他的瞳孔,仿佛就沒有理智。
良久。
給他潑了一些冷水。
穆樂緩緩從失控的狀態中,退了出來,雙眼恢復黯淡,無光。
秦云上前,示意豐老等人松手。
豐老警惕,緩緩松開。
“阿樂。”秦云喊了一聲。
穆樂看向他,堂堂無雙猛將此刻竟是眼含淚水,臉色蒼白,繼而情緒崩潰!
沖起來,砰的一聲跪在地上。
嚇的豐老幾人以為他又失控了。
“陛下!”
“神機營的將士,他們死的好慘啊!”他抱著秦云的腿嚎啕大哭。
那一刻,殿內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心尖都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似的。
秦云捏拳,心如刀割,已經猜到了十之七八。
穆樂渾身顫抖,青筋暴露,哽咽道:“陛下,您一定要給神機營的將士們報仇啊!”
“阿史那元沽,逼問燃燒彈,我……我不說,他就殺神機營的將士……”
“就在我的眼前,生撕活剝,火烤水刑……”
“他們死的好慘!”
“啊!”他瘋狂的捶打自己的胸口,充滿了自責,耳邊似乎還能聽見那一聲聲慘叫,和求救聲。
他可以救,但不能救!燃燒彈一旦泄露,會死更多的人!
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
包括秦云,后牙槽幾乎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