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女帝宮,成為了秦云的臨時公署。
檀香升起,火盆旺盛,龍飛鳳舞的宮殿透著一股威嚴。
那使臣來了。
一身霜雪,被凍的夠嗆,但臉上卻是沒有半點不悅和高傲之色。
他留著小辮子,一臉毛發,很粗獷,但那雙眼睛又不失穩重。
身著藍白棉衣,看樣子在突厥地位不低,否則不可能來當“傳訊員”。
就那么一眼,秦云知道,阿史那元沽很重視這次談判。
突厥使臣剛剛進入,就有齊刷刷的眼神掃去。
其中以蕭翦為首的軍方,眼神最可怕,仿佛鋒利的長劍,欲要刺破元沽使臣的心臟!
使臣嘴角抽了一下,額頭開始冒出汗水。
強制鎮定,上前一拜。
“拜見尊敬的天可汗,”
“小人扎哈,奉大公之命,前來邀請陛下進行談判。”
秦云俯瞰而下,帝王威嚴釋放,卻沒有說話。
扎哈眼神閃爍,心口仿佛有一座山壓著,無法抬起頭,在他的注視下,連呼吸都不順暢!
秦云忽然嗤笑:“少來那一套!”
“一口一個尊敬的天可汗,你們突厥人什么時候把朕放在眼里過了?”
扎哈面色不改,露出微笑,褐色眸子十分和善。
“天可汗,此言差矣,我突厥汗國歷來就對夏朝充滿了敬仰,這一年多來發生的諸多不愉快,實屬事出有因。”
聞言,蕭翦等人大怒,呵斥道。
“什么叫做事出有因!”
“狗東西,本帥一刀砍了你!”
見狀,扎哈不慌不亂,低著頭等待秦云的態度,并沒有被立刻嚇住。
秦云目光一凜,對阿史那元沽此人越發的慎重,一個手下派出來,就是如此的沉穩,進退有據。
那他本人,豈不是更加可怕?
擺了擺手,讓眾人稍安勿躁。
而后淡淡開口:“那些油頭粉面的話,就不要拿出來說了,朕已經聽煩了!”
“事情演變到如此程度,會有一個結果的!”
會有一個結果?
扎哈神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大夏皇帝這是什么意思?!
緊接著,秦云開口。
“阿史那元沽有什么話,趕緊說!”
“朕還有很多事!”
他表現的一點都不著急這一次談判,力求談判桌上的主動權。
扎哈瞇眼,目光閃爍不定,拱手道:“陛下,難道貴部就不關心穆樂將軍的死活嗎?”
蕭翦等人神色一變,說不關心,那是假的!
但秦云事先說過,誰都不準表現出急迫的樣子,所以他們捏緊拳頭,按捺了下來。
大殿里,安靜異常,只有火盆干柴燃燒的啪啪聲。
“關心,怎么不關心!”
秦云笑道:“穆樂乃朕義子,朕當然要關心。”
“但大將軍戰死沙場,乃是天職,朕盡可能的救,救不了,那朕就負責幫他復仇了。”
扎哈死死看著秦云,卻沒能從他的眸子里看到一點點的說謊痕跡。
心中不免一沉,難道穆樂的價值沒有突厥高層估算的那么高?
很快,他又擠出一抹笑容,不像是懷揣著好意。
“陛下,大公在來之前,特意交代我,務必要將此信交給您。”
他掏出一封信,四四方方,沒什么特別,但用的是漢人的宣紙。
秦云眸子一縮,看著信,不知為何,心口猛然抽動了一下。
豐老將信呈上。
他撕開,故意不緊不慢。
大殿里,齊刷刷的眼神都看著那封信,有些緊張。
特別是扎哈,雙眼死死盯著秦云。
頓時,靜悄悄的。
只見秦云看著信,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沒有人發現的是,他的五指在桌子下泛白,硬生生是抓出了五條痕跡!
滔天的憤怒,在他的胸口激蕩,讓他想要殺人!
但他將后牙槽幾乎咬碎,強忍著怒火!
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那封信,竟是一封血書!
用的是穆樂的口吻,很潦草的字跡,密密麻麻全是血跡。
而內容,大多就是向他求救。
秦云暴怒,眼球有血絲,心如刀割!!
穆樂一身傲骨,寧死不屈的人,怎么可能寫下這樣的信!
這分明就是阿史那元沽讓人按著穆樂的手指寫下的。
并且,這么多的血,很顯然他被折磨了,遭遇了難以想象的酷刑,否則他就要算是咬舌自盡,也不可能寫下這屈辱的求救書!
一想到這里,秦云就心痛,這孩子殺了突厥那么多人,被抓住過的日子怕是地獄般的程度!
求死都是奢望。
他冰冷的面孔,最終還是保持住了。
幽幽的看向扎哈,嘴角一絲戲謔:“所以,你把這封信給朕看的動機是什么呢?”
“示威,試探,亦或者宣戰?”
“看來你們不是有心談判啊,既然這樣,那就不要談了,都撕票吧!”
聞言,扎哈心中一個咯噔。
臉色變白。
暗道大事不好!
本是想要試探秦云對于穆樂的重視程度,再刺激一下秦云的救子心切,但現在看來,似乎弄巧成拙了。
下一秒,秦云的嘴角浮現一抹死亡微笑。
“蕭翦,去把提真的雙手給朕躲了,聽說草原上有一個哈達節日,送過去給尊敬的畢加可汗還有元沽大公,助助興!”
聞言,大殿一顫!
凡是跟隨秦云多年的臣子,皆是面色驚變,陛下不知道看了什么內容的信,竟如此暴怒。
只不過沒有表現在臉上而已。
蕭翦知道事情有變,立刻配合,大喝抱拳:“是!”
“微臣這就去剁了那個狗東西!”
見狀,扎哈的頭皮一炸!
弄巧成拙了,還砸了自己的腳。
“不要!”
“不要,陛下!”
他慌了神,提真葉護要是被剁了雙手,黑鍋可就直接扔在可汗和大公的頭上啊,突厥南北必將分裂!
“速去!”秦云大吼,說一不二,霸氣無雙。
“是!”蕭翦鏗鏘的腳步,快速走向殿外。
扎哈的臉變成豬肝色,直接跪倒,攔住蕭翦。
急忙道:“陛下,大公要跟您談判,但如果您砍了葉護的雙手,這場談判恐怕就沒辦法進行了。”
“您的子民,可還在草原啊!”
秦云豁然站起來,氣勢全開。
呵斥道:“談你祖宗!不談了!”
“提真的人頭,朕非要砍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