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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錦安安靜了，男孩才松了口氣。
自己身上肉多，除了皇祖母喜歡，別人都很嫌棄。
這個女孩似乎很喜歡他，他一個朋友也沒有，沒有人會像她這樣對他，也沒有人敢。
可是她在哪里呢？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也找不到她。
她腦袋好硬，硌的他胸口痛，她似乎睡著了。
睡著了好，睡著了就不會鬧騰他了。
他小心翼翼伸手扶著這石頭一樣的腦袋挪動了一下，不頂著骨頭，他感覺好過一點點了。
秦田江回了家，家里安安靜靜的。
他來到廚房，一鍋雞湯還在。
秦田江蓋上蓋子出了廚房，他沒有去主屋，而是去側屋將就睡一下。
他睡不著，伸出手看著自己手，這手沒有什么特別。
沒有讀書人的好看，和普通農夫的手一樣，但沒有他們的粗糙。
他干活，但不算勤快。
要是沒了手指會怎么樣，他不敢想，想一下就覺得手指痛。
他蜷縮起身子，又把手指伸嘴里咬著，昏沉著腦袋沉沉睡去。
天亮了，秦田江醒來又去看凌氏。
凌氏依然沒有吃喝。
秦田江目光愧疚：“春兒，你吃一口吧。”
凌氏閉著眼睛不理會，她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下次不會再賭了，你就相信我這一次吧。”
秦田江又說道，不知道因為什么心理，他沒有把在秦家的事情告訴凌氏。
凌氏并不理會他，秦田江感覺很痛苦：“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諒我？”
聽到他這句話，凌氏諷刺的笑了。
“呵呵呵……”
凌氏笑的身體顫抖，眼淚順著閉著的眼睛流出來。
是她不想原諒嗎？是她不想好好過日子嗎？
當秦田江問出這句話，凌氏就知道他沒救了，一切都不可能有任何改變。
她轉過了身去，視線里，是一個孱弱的嬰兒，這是她的四女兒，不到五斤，她是那么弱，弱到連存在都是錯的。
“春兒，你別這樣，我求求你了……”
聽著凌氏諷刺的笑聲，秦田江只覺得頭皮都發麻了，他心里很慌，想起秦氏說不是救他，而是救他的妻女，秦田江知道那個意思，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但這會，他有點信了，妻女五條人命，他的六根手指，該怎么辦？
秦田江狼狽起身退了出去。
家中的三個女兒都當他不存在。
秦田江挑著籮筐就出門了。
他開始勞作。
秦小翠看見他神色沒有變化，也沒有叫他。
到了晚上，秦田江回到家中，廚房的雞湯依然沒有被動過，他咽了咽口水。
“你們娘不吃，你們怎么也不吃？”
秦田江看著三個女兒問道，雞湯沒有被動，他的心里不是滋味。
“爹想吃就吃，用不著管我們。”
秦小翠淡淡的說道。
她依然該干活干活，或許在家里只能住十來天了，但她想著多干點活兒，娘還在做月子呢。
秦田江垂下頭，只覺得口中的飯菜無法吞咽下去。
他沒有再問。
秦小翠端著雞湯進屋子，凌氏聽到腳步便覺得心口太疼。
“娘，你吃點吧，你別擔心我和二妹，到時候我會照顧好二妹的。”
秦小翠輕聲說道，她知道她的命運無法更改，她只能接受。
“小翠，娘心里痛，娘無法面對，娘把你們帶來這個世上，卻護不住你們，娘對不起你們啊。”
凌氏看著秦小翠，十四歲的姑娘似枝頭含苞待放的花蕾，即便嫁人不一定好，可總比去那樣的地方好。
秦小翠低頭，眼淚無聲落下。
“小翠，你爹改不了了，此次我若看著你們姐妹二人被抓走，以后總有一天，三妹和四妹都會被人抓走的，娘活不下去了，你買點砒霜來，咱們母女五人一起上路去吧……”
凌氏說出心中的打算，已經覺得痛到死去活來。
快點解脫吧，她這樣想著。
秦小翠震驚的抬起頭，她含淚的眼眸對上了母親痛徹心扉的眼眸，母親的眼中充滿了絕望。
秦小翠淚水滾落，只是一瞬間她就點了頭：“好，我明天去買，那現在娘吃點好么？咱們吃飽點，這樣路上不用餓肚子，我明天再殺一只雞，好不好？”
與其被賣了被人折磨死去，她寧愿和母親妹妹一起上路。
凌氏含淚點頭：“好，你們也吃，這些年苦了你們了，讓妹妹都吃吧，把這些雞湯都吃完。”
今天這雞湯是香的，明天燉的里面要放毒，她怕孩子們吃不出香味。
秦小翠把凌氏扶起來，凌氏喝著湯吃著肉。
她催促秦小翠出去吃。
秦小翠點頭，她回到廚房，拿了碗就給兩個妹妹盛了一大碗。
“吃吧，娘讓我們吃的，吃飽了好睡覺。”
秦小翠微笑著說，她摸摸二妹三妹的頭發。
有了的她的話，兩個妹妹都高興的吃了起來。
秦田江看著孩子們都吃了，心里放心了。
他去主屋悄悄看，發現凌氏也在吃，他心里就像是大石頭落了地。
凌氏吃飽不久就開始喂四女兒。
已經決定要赴死了，也該讓四女兒吃上兩口。
母女四人將一鍋雞湯吃的干干凈凈。
秦田江洗漱之后回屋睡覺，他笑著挨著凌氏：“春兒，我以后再也不會賭了，這一次我絕對沒有騙你。”
他不提還債的事情，只說著未來。
凌氏并不搭話，她的心已經死了，他會有什么未來她不在意，她只知道她會帶走女兒，母女黃泉之下也不會孤單。
她心里不會有牽掛。
秦田江和兄弟早就分家了，他是最小的兒子，爹已經過世，娘由兩個哥哥養著，她沒能生男孩，哥哥嫂嫂幾乎不來往，婆婆也不會來看他們。
或許她死了，他們會重新給秦田江找個媳婦，或許不久，他就會有新的孩子。
這些都無所謂了，因為那時候她和孩子的墳頭草都很高了……
秦田江自以為一切都好了，所以睡的安心。
第二天一早他就下地了，他心中還是有愧疚，所以這陣子他想好好表現。
秦小翠進柳州城了，用的是手帕交給她的錢，買了砒霜又買了幾個大肉包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