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恒已經為肖涵買了房,且就在隔壁,相距只有幾分鐘,巴老爺子和小林姐顯得十分高興。
在父女的要求下,李恒沒得法,又帶著巴老爺子和小林姐回了自家的花園別墅。
剛進門,巴老先生就說:「原來是這幢小洋樓,有品位。」
逛一圈下來,小林姐更是拉著肖涵的手說:「好福氣,這面積比師姐那邊還大一些。
肖涵甜甜一笑,脆生生說:「師姐以后可以常來這邊玩。」
「矣,好。」小林姐滿心歡喜答應。
回到老師家,小林姐帶肖涵外出買菜去了。
李恒則陪巴老爺子聊天。
巴老先生問起了最關心問題:「新書怎么樣了?」
李恒回答:「目前已經寫到第22章。」
巴老先生問:「多少字?」
李恒回答:「12萬字左右。」
巴老先生問:「大概寫多少章?」
李恒回答:「大綱列了72章。」
巴老先生聽得連連頜首,能把大綱細綱列出來,證明眼前這愛徒是花了大心思的,按耐住想要一睹為快的沖動,再問:「書名叫什么?」
李恒回答:「《塵埃落定》。」
塵埃落定?
巴老先生咀嚼一番書名,爾后喝口茶說:「很不錯的名字,有意境。」
接著他老人家問起了新書最后一個問題:「題材是關于哪方面?」
「土司方面的題材」李恒沒隱瞞,當即把新書的故事結構和寫此書的想法詳細概述了一遍。
聽完,巴老先生非常感興趣地說:「寫好了,拿給我看看。」
「成。等寫完了,第一個給老師看。」李恒張嘴就來,
反正嘛,已經許諾出去很多個第一次了,只要自己睜只眼閉只眼不去刻意追究,它就永遠是第一次。
就像那啥的,隔著衣服吐花露水無數次,也影響不了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的鐵一般事實。
聊了一會新書,稍后巴老先生話題一轉,說到了師哥廖主編。
只見巴老爺子問:「你和你師哥聯系沒?」
李恒點頭又搖頭:「前段時間一直有聯絡,最近忙著考試,有好幾天沒收到他訊息了。師哥現在怎么樣?」
巴老爺子緩緩搖頭,嘆口氣:「不太好,情況不太樂觀。」
連著兩個「不太」,李恒深知事情的嚴重性,身子略微前傾:「連您老人家出面都不行?」
巴老爺子咧著老邁牙口笑笑,「我這面子都是別人給的。不涉及利益,人家會敬我幾分;涉及到家庭價值觀方面,人家未必會把我放在眼里。
你師哥風流成性,這次長個教訓也好,免得將來鬧出更大的事端來。」
李恒聽得云里霧里,「那到底情況如何?」
巴老爺子說:「徐家要求孩子姓徐,但你師哥堅決不同意,為此起了很大爭端。后面還是你余老師父親出面說和,才緩和下來。
不過話說回來,你師哥的年紀比素云母親還大半歲,還結過婚,還在外面有私生女,
還和好幾女人有來往,人家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過兩天,你師哥會接素云回滬市。」
聽到余老師父親出面,李恒有些困惑,不是一老早就出面么?
還是講,一開始余父并沒有真正上心?后面才真正下場說和?
應該是如此了。
畢竟以余父的社會地位,不會輕易摻和人家家事。或者說,這點事在人家眼里壓根就不算個事兒,沒怎么放心上。
李恒高興道:「能回滬市就好,證明功夫沒白費。」
巴老爺子點點頭,隨后話鋒一轉,把戰火燒到了他身上:「給肖涵買這么大的花園別墅,是確定收性子了?」
老爺子這話只講一半,還有一半是:第二次帶肖涵上門,還把花園別墅買在附近,是問他確定以后娶肖涵了么?
李恒無語。
他有點后知后覺明悟過來,老師前面提起師哥,估計就是為這話做鋪墊,想要敲山震鼓敲打敲打自己。
想著老師這段時間為師哥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估計還帶著幾分火氣咧,李恒明智地不選擇撞槍口,模糊其詞道:「娶肖涵我也是非常愿意的。」
巴老爺子活了這么多年,人老成精,明顯沒那么好糊弄,追問:「也?意思是娶其她女人也愿意的?或者意愿更強烈?」
李恒汗顏。
老師啊老師,你都這歲數了,能不能裝裝糊涂啊。
裝糊涂對身體好哪!
迎著老師有點噓人的眼晴,李恒沒好再打太極,只得坦誠講:「老師,我在北大還有一個紅顏知己。」
巴老爺子問:「叫什么?」
李恒道:「宋妤。」
巴老爺子右手揭了揭茶蓋,「你更愿意娶她?」
李恒道:「娶她或肖涵,都行,我都打心底開心。」
巴老爺子問:「你的初戀女友呢?陳家那位。」
李恒脊背發涼:「啊?老師您都知道了?」
「你師哥是前車之鑒,我特意讓你小林姐去了一趟你老家。」
話到這,巴老爺子頓了頓,繼續講:「沒想到你三年前就在當地聞名遐邇,干出了驚天地泣鬼的大事。在女人這方面,你那自翊風流調的師哥怕是給你提鞋都不配。」
嗨!老師啊老師,別有事沒事夸我行不行?
打人不打臉,不要當面揭傷疤啊。
李恒自我辯護,「沒想到您老人家都知道了,哎,剛才我不提子,就是怕您生氣,
其實她們三,我娶誰都行。」
「呵!」
巴老爺子屬實被他厚臉皮給氣笑了,「她們三你娶誰都行,那余老師你怎么處理?你金屋藏嬌的那位麥姓女娃怎么處理?」
李恒眨巴眼:「老師,現在我和余老師還清清白白。」
巴老爺子把茶蓋掀翻到桌子上,茶也不喝了:「你是覺得我人老糊涂?」
李恒慌忙走過去,伸手幫他老人家捶捶背,張嘴就是一記彩虹屁過去:「您看,您又急。都是文壇一哥了,要靜心養氣才好。」
巴老爺子翻白眼:「不敢,在你面前,老頭子我可不敢稱第一。」
李恒嘿嘿笑:「我是你徒弟,我的就是您老人家的,咱們一家人何必分這么清。」
巴老爺子面色慎重,問:「那余老師和你到了哪一步?你到底怎么想的?」
見他老人家再次問起,李恒也沒隱瞞,「除了最后一步,我們的感情基本到了。」
巴老爺子看著他。
李恒想了想問:「老師有什么好主意沒?」
巴老爺子問:「還能不能甩掉?」
李恒眉毛一挑:「您老別開玩笑,我不敢甩啊。」
巴老爺子問:「是不敢甩?還是不想甩?」
李恒嘀咕:「都是憑本事掙來的,哪有吃到嘴里的肉往外吐的嘛,不想甩。
知道老師今天鐵了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索性也不裝了,一個字:老子全都要。
巴老爺子氣得想砸他,盯著他看了許久才把心情平復下來,「跟我說說宋妤。」
李恒眼晴睜大幾分:「老師您察覺到什么了?」
巴老爺子說:「別裝瘋賣傻,我只是老了,不是傻了,你話里話外透著最想娶的就是這位宋妤。」
李恒沉默,過會說:「她是我一見鐘情的人,也是我最意難平的人。」
「一見鐘情」和「最意難平」短短4個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巴老爺子似乎也聽懂了一切,稍后語重心長地嘆口氣,「你以后遲點結婚,等我這把老骨頭入土了,你再提婚姻的事情。」
巴老爺子顯然是受不住,不想再次插手徒弟婚姻,
因為老頭子覺得:如果廖主編的事情屬于小打小鬧的話。這小徒弟更會惹事,直接把難度升到了地獄級別,招惹的女娃一個比一個美,一個塞一個優秀,不是那么好處理的。
所以,他老人家覺著嘛,還是入土了,就看不到了,眼不見為凈。
李恒心想,您得了吧啊,您老還有好幾十年活呢,到時候我孫子都說不定有了,您想逃也逃不掉哇。
李恒笑呵呵道:「別啊,我還想請您給我當證婚人呢。」
巴老爺子手指頭點點桌面,深思一陣忽然問:「你和那周家女娃如今處得如何?」
李恒知曉他老人家在說周詩禾。
他問:「老師怎么提起她了?」
巴老爺子講:「她是你第一個帶上門的女娃,給我和你小林姐的印象十分深刻。」
李恒半真半假玩笑道:「那肯定嘍,人家是我們復旦大學唯一的大王,自然有幾分厲害的。」
巴老爺子搖搖頭:「你身邊那些女娃,福緣都不及她。」
李恒異:「老師您也信黃老學說?」
「談不上信,也談不上不信,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那周家女娃給我的感官極佳。」巴老爺子說。
李恒聽懂了一些,也正是因為聽懂一些了,才更驚:「您是啥子意思?」
巴老爺子撇他一眼:「你可知道什么叫帝王之術?」
李恒眨巴眼:「平衡之術。」
巴老爺子撿起瓶蓋,甕了甕茶杯口,慢慢悠悠地講:「在古時候,那些個老皇帝哪最怕臣子一家獨大,權傾朝野。
余老師你如若甩不脫,又掌控不了,就給她找點事做,把核心矛盾換一換,把階級矛盾換成內部矛盾,把注意力轉移轉移。」
李恒聽得直樂呵:「老師,您讓我想起一句話。」
巴老先生問:「什么話?」
李恒咧嘴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巴老先生直接就是一記暴栗,把他頭皮都敲麻了。
而后巴老先生自己也笑了,晞噓說:「老頭子我還沒見過宋妤,能讓你念念不忘必定有過人之處,有機會你偷偷帶她過來吃個飯。
我之所以提周家女娃,就是想給她們找點事做,就是希望你把精力放到正事上,寫作才是你的生命,好的作品才是你生存立命之本。要不然,這些女娃當中,也就肖涵、宋好和陳家女把你當回事了。
老師,您還忘了麥穗啊。
不過他也只是在心里腹誹腹誹,明白他老人家說得完全正確。
要是自己不重生,不再文學上和音樂上展現非凡才華,很難吸引到余老師。
但是話要說回來,這種論調本身就是一種謬論,你自己不優秀,人家憑啥相中你?
假若他一文不值,別說這些頂好條件的大美女了,估計李嫻也不會一開學就往他身邊使勁奏。
當然,要說信任,他最放心和最割舍不下的自然是前世的三女和麥穗。
能經得起一兩年時間考驗的,你可以說那女生善于偽裝。
而經得起一輩子考驗的,他愿意用命去換她們。
李恒清楚老師是真心對自己好,真心替他擔憂,重重表態:「矣,我曉得個,寫作我會把它當做畢生之力的事業。」
聞言,巴老爺子高興地點點頭。
師徒倆在這邊聊得興起。小林姐也帶著肖涵買了菜回來,做好了晚餐。
晚餐特別豐盛,一半是滬市本幫菜,一半是帶辣椒的湘南菜品,四人邊說邊聊,氣氛很是融洽。
飯桌上,巴老爺子一直暗暗觀察肖涵的言行舉止,比上次還認真了幾分。
最后得出結果:肖涵這閨女雖然是小鎮家庭出來的,但小小年歲為人處世卻相當老練,說話風趣幽默,很有智慧。
為此,巴老爺子有些愧疚,愧疚給李恒出了個主意。要不是怕余老師一家獨大把他身邊這些女娃全部攀走,怕那小子被動卷入其中不安心寫作,他這大歲數了,是斷斷不想做那個惡人的。
吃完晚飯,天快黑了。
不得已,李恒帶著肖涵和父女寒暄一陣后,匆匆告辭離去。
親自送兩人到門外林蔭道上,直到龔敏開著桑塔納栽他們消失在路的盡頭,小林姐這才問身邊的巴老先生:
「今天吃飯的時候,您老一直留心肖涵?」
巴老先生問:「你發現了?」
小林姐說:「我是您女兒,跟在您身邊這么多年了,自然是有所察覺。
巴老先生答非所問:「你覺得這女娃如何?」
小林姐說:「待師弟一片真心,人漂亮懂事,會是個很好的賢內助。」
巴老先生點了點頭:「可惜咯,家庭平凡了一些。」
小林姐愣了愣,「你老人家什么時候以家庭相人了?」
巴老先生擺擺手:「不是我要以家庭相人,而是客觀事實擺在眼前,家庭差距太大的話,想反抗都很難。這次你廖師哥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小林姐終于反應過來了,「您是擔心余老師?」
巴老先生雙手背著后面,頜首往前走:「這小的比那大的更會惹禍,以后太平不了。」
小林姐追上去:「聽廖哥講,黃家女——」
巴老先生打斷女兒的話:「沒用,你是說黃昭儀吧,爭不過的,怕是也不會去爭。不然也不會偷偷摸摸了。」
「也是,年紀差太多了,前期和師弟相處有天然缺陷,確實是不好爭。」小林姐自顧自說。
隨后她問:「那怎么辦?老實講,我還挺喜歡肖涵的。」
巴老先生說:「我今天當那風流小子提到了周家女娃。」
小林姐驚訝:「上次來過的周詩禾?」
巴老先生說:「對。」
小林姐憎逼:「您這不是添亂么?一個余老師都夠麻煩的了,還慫師弟拉周家閨女下水?那不得打起來?」
「哼,現在就不亂?你算算都幾個了?反正一身麻煩,虱子多了債不愁,五六個麻煩是麻煩,再多一個麻煩也還是麻煩,摟草打兔子,說不定還有奇效。」巴老先生像個老頑童一樣哼哼。
小林姐哭笑不得,然后思量一番說:「你這計策怕是不會奏效哦,我觀那周詩禾是個外圓內方的姑娘,就算師弟單身,都不是那么好追求的。
更何況師弟如今情債無數,人家不會那么蠢,不會來趟這渾水的。」
巴老先生腦海中浮現出周詩未的模樣,也不得不承認,那女娃當得起一句「此女只因天上有」的評價,確實不一定追得上。
巴老先生說:「就隨便說說。真要是來趟渾水了,搞不好破壞力比余老師還大。」
小林姐語塞:「那您還給師弟胡亂出主意?」
巴老先生權衡分析:「凡事都有兩面,有弊有利,危險和收益相當。這小家伙本就是個不省心的主,來個厲害的角色給他當頭一棒也不見得全是壞事。
再說了」
小林姐聽到一半沒了下文,追問:「再說什么?」
巴老先生甩甩袖子,昂起頭:「小家伙真要搞砸了,關我屁事,老頭子我都快要入土了。」
小林姐頭暈,沒想到一向威嚴的老父親也耍起了無賴。
可見小師弟的多情把他老人家氣得不輕。
回到屋內,巴老先生問:「你見過宋妤沒?」
「沒有。」
小林姐問:「要不要我去見一見?正好我也想去京城走一走。」
「你去走一走可以。見就算了,有緣分自會相見,不必急在一時。」巴老先生說完,
進了書房。
接上張海燕,桑塔納一路逛奔,離開徐匯、過靜安、經虹口,在晚上8點多的時候,
終是到了廬山村。
「今天謝謝你,提前祝你新年快樂。」把行李搬下來,李恒對龔敏表示感謝。
龔敏標志性笑笑,又與肖涵打個招呼,就驅車離開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李恒拿起行李,跟肖涵和張海燕說:「外面風大,有些冷,我們也快走吧。」
「好。」
肖涵甜甜應一聲。
兩女跟在他身上,亦步亦趨來到了廬山村巷子盡頭。
此時27號小樓燈火通明,里面還不時有孫曼寧和葉寧的叫喊聲傳出來。
而周邊的24、25和26號小樓則門窗緊閉,黑燈熄火,冷冷清清的。
掏出鑰匙打開院門。
往里走的時候,肖涵還特意去瞅了瞅已經干枯的銀杏樹:「先生,過完年就春天啦,
記得種樹。」
「放心,我在日歷上做了標記。」李恒回。
「日歷上可不行,要在心上,心上人嘛。」肖涵眉眼彎彎說。
李恒道:「行,聽媳婦的,等會我把日歷撕掉。」
這時張海燕突然插一句玩笑話:「還種呀?要是再種也死了呢?」
「烏鴉嘴!」
「烏鴉嘴。」
李恒和肖涵齊齊出聲。
隨后肖涵回頭再瞄眼銀杏樹,陷入了沉思:海燕的說辭不一定全是玩笑話,再種銀杏樹死的概率不低,也許有人見不得它活著哩?
進到屋里,李恒洗個澡就肖涵說:「媳婦,浴室暖和了,你去洗澡吧,我去隔壁看看。跟她們說下明早一起走的事。」
切!什么說下明早一起走的事,honey就是想見那些狐媚子了吧。
肖涵內心腹誹,面上去很是通情達理地說:「您快去吧,不用管我。」
「嗯。」李恒嗯一聲,往臥室外面走。
肖涵在背后清清嗓子喊:「要不要我跟下去關門?」
什么叫跟下去關門?
意思是問,你今晚還回來不?
李恒轉身,言語威脅:「媳婦兒,你若是這么調皮,小心我今晚家法伺候,明早讓你上不了飛機。」
肖涵害怕地后退兩步,指著門板歡快地說:「那我就躺門板上,您明早帶門板上飛機啦。」
真是反了你了!
李恒一個撲身,撲了過去。
肖涵閃躲不及,被迫壓在床上,頓時面色一垮,雙手抓著他那只使壞的大手、慘兮兮說:「別,您別這樣,小女子還沒洗澡,臟死了。」
「我家媳婦世界第一干凈,能有多臟?」李恒不聽,右手透過小腹衣服,順著美人線往上,不一會兒就把世界之巔盡握手中。
剛還像蝦米一樣鬧騰的肖涵,身體一下子軟了,比糯米團還軟,可憐巴巴地說:「來吧,讓我看看我家先生的厲害吧,我反正也不想活了。讓海燕在門外學學經驗也好。」
李恒:「.」
扭頭瞧眼沒關的臥室門,只得作罷,抽出手站起身道:「記得把自己洗的香噴噴的,
等我回來。」
他走了。
肖涵有氣無力地癱軟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我只想和您談情說愛啊,你卻天天想和本美人男歡女愛,天理何在?宋夫人、陳夫人,麥小老婆,你們真沒用,一個男人都滿足不了,這點小事還要我親自上。
想到今晚注定的命運,她突然覺得人生好慘好慘。
她在思,今晚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門板上了,太陋惶,太磕。
27號小樓。
院門沒關的?
院門只是虛掩著的,里面的人似乎猜到他今晚會過來一般。
走到2樓,他發現麥穗、魏曉竹、孫曼寧和葉寧在打牌。
周詩禾則旁邊翻看武俠《天龍八部》。
見到他出現,孫曼寧立馬奚落一句:「唷!肖涵老公回來了,穗穗你還不去接他。」
此話一出,客廳瞬間安靜下來,眾人喵喵他,又喵喵麥穗,一副看熱鬧的光景。
如今,他和肖涵、麥穗三人的關系變得復雜離奇,同時在眾人眼里也逐漸透明化,幾乎所有玩得好的,基本都知道他一明一暗有兩個女人,一個正牌對象,一個紅顏知己。
當然,也有少部分人猜到了余老師身上。
麥穗把撲克蓋在桌面,起身走過來,輕聲細語說:「回來了。」
「嗯。」
李恒嗯一聲,然后講:「明早我們4點半出發去機場,要早些起來。」
「好。」麥穗應聲。
隨后她告訴說:「陽成已經過來了,在張志勇店里。」
李恒點頭,伸手摸摸她耳畔頭發:「你去陪她們打牌吧,我坐會就走,等下去一趟粉面館。」
麥穗柔媚一笑,回身又坐了回去。
其她四女靜靜地看著兩人互動,出奇地沒有人調皮搗蛋來攪合。
李恒伸手在孫曼寧額頭上彈了一下,威脅道:「下次再敢頑皮,把你飛機票撕嘍。」
「呸!你威脅誰叻?撕了就撕了,我跟詩禾回余杭過年。」孫曼寧表示不受威脅。
李恒在邊上看四女玩了一會牌,稍后問周詩禾,「你怎么不打?」
周詩禾頭也未抬,視線在書本上:「她們不讓。」
李恒恍然大悟:「手氣太好,她們打不過?」
周詩禾巧笑一下,算是默認。
事實就是如此。
前面打了半個小時,好牌幾乎全在她手里,其他人體驗極差,于是聯手把她趕開了。
李恒探頭瞅瞅,「進度不錯,天龍八部也快看完了啊。」
周詩禾輕嗯一聲。
李恒問:「這書里面的角色,你最喜歡誰?」
周詩禾沉吟片刻,「喬峰。」
李恒問:「哦,理由是什么?」
周詩禾說:「有強烈的人格魅力和家國情懷,感情專一。」
李恒又問:「最討厭誰?」
周詩禾這次回答很快:「段正淳父子。」
李恒順著問:「理由呢?」
周詩禾回答:「見一個愛一個,花心。」
聽聞,李恒識趣地歪過頭,看左手邊的麥穗打牌。
周詩禾用眼角余光掃他眼,好看的嘴角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隨后再次歸入平靜,安心讀最后幾十頁。
兩人的對話聲音不大,葉寧和孫曼寧每出一張牌都在大喊大叫,以至于牌桌上的四女沒關注他和周詩未的交談。
待了大約十來分鐘,李恒準備起身走人。
臨走前,他跟周詩禾說:「我初三過來,初四咱們一起合練?」
周詩禾把書本合攏,抬頭溫婉說:「好。」
他原本計劃問下這姑娘家的電話號碼,到時候通知她一聲。可一想到剛才人家的話術,他頓時沒了念頭,直接走人。
周詩禾安靜注視著他,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但也沒主動提出把家里座機號碼給他。
她覺著,如果李恒真想聯系自己,可以從穗穗這里問。
回到26號小樓,肖涵剛洗完澡出來,張海燕進了浴室。
見到一身睡衣的腹黑媳婦,李恒眼里火花四射,一把拉著她進了臥室,門一關,就把她壓到門板上,低頭猛地含住了的她紅唇。
肖涵被打個措手不及,人有點蒙蒙的,等到反應過來時,兩條紅色信子已經纏綿在一起了,登時欲哭無淚地在內心吶喊:怎么又在門板上?您就不能換個花樣嘛?明天本美人要把房門全部拆掉!
她有點崩潰,感覺門板像某種宿命一樣,讓她這個原本不信命的人都有些信命了。
青紅交映,室息的十分鐘,兩人嘴唇終是分離開來。
都說小別勝新婚。
此時肖涵已經被吻得心神搖曳,動了情,雙手住他腰側衣擺,用一副贊賞的眼神說:「有幾個夫人就是好,一段時日不見,我家李先生又在別處吸取了精華,吻技越來越精進了,值得搞勞一個雞腿。」
李恒嘴角抽抽,什么話也沒說,低頭繼續吻了過去,吻她紅唇,吻她漂亮的下巴,一路往下,狠狠撕咬她的鎖骨。
他最愛女人的鎖骨,其次才是長腿和胸。
肖涵被親得凌亂不堪,有點交架不住,只是心里暗暗祈禱:求放過,海燕在外面呀,
別到門板上了,等會動靜太大會出事的,抱我去床上吧這次好像老天應驗了,一番索取過后,李恒竟然自動停了下來。
肖涵得到喘息機會,登時從他懷里溜了出來,然后脫掉鞋子上了床,反正今晚跑不掉的,那還不如自己選擇場地。
李恒戲謔地望著這一切,臨了問:「媳婦兒,你想干嘛?」
肖涵貝齒咬著下嘴唇,滿是靈性的眼里硬是擠出兇光,放狼話:「李先生,給您三分鐘時間,過時不候。」
李恒眼晴一棱,差點氣得跳起來:「3分鐘?你是說你自己3分鐘吧?不過你要讓我挑戰一下極限,我確實可以3分鐘滿足你啊。」
這話不是開玩笑滴,加藤鷹先生5分鐘能讓女性心滿意足。
以他的技術,3分鐘也不是不行啊。
完全可以調整啊。
肖涵昂首,極力著笑。
果然,自家honey很在乎這個,可每次房事您都要長達一兩個小時啦,中間間隔休息時間太短了,本美人這小板扛不住嘛。自己每回都要死去活來好幾次,既痛苦,又幸福。
就在兩人斗雞眼似地盯著彼此時,外面傳來了浴室開門聲。
登時,李恒沒好氣道:「換上衣服,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肖涵問:「去哪?」
李恒把缺心眼開粉面館的事情講了講,「咱們過去看看。」
肖涵欣然答應,一個美人殺眼神把他瞪出去后,起身換起了衣服。
5分鐘后,三人離開廬山村,往校外走去。
可能是放假的緣故,盡管現在晚上9點過了,盡管現在天氣很冷,但校門口依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張海燕說:「都大包小包的,難道現在還去趕火車嗎?」
李恒講:「也有可能,畢竟車票不好買,有的要到下半夜去了。」
張海燕挽著肖涵胳膊,慶幸說:「哎,還是有大腿抱好,都不用買票,還能坐飛機,
回到家我又可以吹一寒假的牛皮。」
確實可以吹牛。
這年頭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飛機的,能坐上飛機,足以讓農村人羨慕一整個冬天。
春華粉面館停歇了。
當三人趕到時,門店已經關了一半,透過半邊門縫可以看到里邊的張志勇、劉春華和陽成圍坐在一起算賬。
李恒踏進去,喊:「老勇、老成,好久不見啊。」
「哈哈哈!看看誰來了,我兄弟來了!」
陽成還是如同過去那樣,見人先笑,然后跑過來一把抱起他抖了抖,臨了嫌棄說:「我說恒大爺,你都這么有錢了,怎么體重沒見漲哈,要我是你,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著,什么貴買什么,什么好吃的買什么,不帶虧待自己的。」
李恒雙腳落地,「行了吧啊,我是吃不胖的體質,每餐2大碗飯也就只能這樣子了。
再說了,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你這胖溜溜身材的。」
「我這胖身材怎么了?我這胖身材沒有安全感嗎?大街上能找出幾個我這樣的胖子?
我那學姐最喜歡把頭枕在我這胖肚子上了,還說肉嘟嘟好舒服。嫂子,你評評理,人胖是不是福氣?」
肖涵半瞇眼,甜笑著說:「是的是的。陽成你的女人緣那么好,證明你這身材很受歡迎,你要繼續保持,爭取早日胖到200斤。」
眾人笑瘋了。
陽成一蹬腿,不樂意了,「嫂子你埋汰人,200斤不得成個豬?」
張志勇賤嘻嘻說:「我草!豬還不好?豬肉多貴,200斤能賣不少錢了,你就偷著樂吧你。」
陽成吹胡子瞪眼:「那你為什么不胖?」
張志勇口吐芬芳:「老夫子和恒大爺一個體質,吃不胖噻,你以為我不想胖?」
都是老演員了,見面就是一頓掐,不掐不爽快,隨后才坐下來細細聊天。
李恒問陽成:「你拿下學姐了?」
陽成很是得意,「老子會彈吉他,那些學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李恒問:「聽說你一直在追求肖鳳?是不是真的?」
陽成嗖地一聲站到矮凳上,氣呼呼問:「哪個殺千刀說的?」
李恒吐出兩個字:「肖鳳。」
「啊?」陽成懵了,隨即垂頭喪氣一屁股坐桌上,嫣兒吧唧問:「這么隱秘的事,她怎么會告訴你?」
眾人好奇望著李恒。
李恒和盤托出,「上次去新未來補習學校,見到了肖鳳,就聊到了你,她問我:陽成在滬市怎么樣?」
陽成猛地抬起頭:「哥!我的好哥哥,你怎么回答的?」
李恒講:「實話實話說唄,我說你一手吉他平天下,屁股后面跟起一串串學姐學妹。」
「草!老子要跟你絕交!明天我不上飛機了,我躺飛機輪子下面。」陽成臉都氣歪了李恒笑呵呵吊他,轉向劉春華:「春華姐,最近生意怎么樣?」
劉春華一直在津津有味地聽幾人吹牛打屁,回答說:「挺好的,生意基本穩定下來了,每天有70多塊純利潤。」
「這么多?」這利潤把肖涵和張海燕都驚住了。
要知道現在一天工資才多少?
老家才1.5元一天啊。
一個老師的月工資也才幾百,這每天70多塊利潤純屬有點嚇噓人。
劉春華說:「主要是包子饅頭、豆腐腦之類的好賣,粉面也還行。不過吃粉面的大多數是云貴川蜀和咱們湘南贛省這邊的學生。」
就著粉面館生意,一伙人聊了好久,大家都感嘆缺心眼撿到寶了,有個這樣會做生意的好老婆。
晚上10點過,李恒三人準備回家。
缺心眼一把叫住他,從兜里掏出400元:「老恒,這錢你幫我轉交到春華姐媽媽手里,過年我們就不回去了,算是孝敬他們老兩口。」
李恒問:「一下子拿出這么多錢,你們手頭還寬裕不?」
缺心眼像小雞仔似地猛點頭:「夠用!夠用的叻!我和春華姐又吃不了多少。至于恒大爺你的錢,暫時還不上,反正你也不缺這個幾子,再寬限我幾個月。」
李恒接過錢,拍拍他肩膀說:「咱們是兄弟,說這些虛頭巴腦地干什么,那我們走了,你們倆在這邊保重身體。」
劉春華和張志勇親自送到馬路邊。
要過馬路時,李恒回頭問:「老成,要不去我家過夜?」
陽成最怕大美女,瞄眼肖涵就慫得要死,但嘴上仍舊屌屌的:「喲西!懶得搬東西了,就到這過夜算了,明天記得來接本大帥哥,不然你們復旦大學有女生要遭殃了嘿,別怪我沒提醒你。」
李恒翻個白眼,走人。
回到家,張海燕給兩人拋個媚眼,說叨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兩位好夢」就溜溜地跑了,進了臥室。
似乎預知到今晚有大事發生,肖涵臉紅紅地,低著腦袋看著腳尖進了臥室。
不過才進臥室門,她就被某人從后面抱住了。
肖涵試圖改命,「李先生,咱們換個地方好?」
不過她的話到一半就徹底沒了下文,變成了支支吾吾,最后身子被凌空抱起、被迫緊挨在房門上。
房間里很快就升起了冬日贊歌。
原來是這種滋味,張海燕暗暗想,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很壞很壞的事,她雙手揉捏著臉蛋,火辣辣地有些后悔:自己怎么這么壞了,怎么去聽墻角!
她也短暫談過男朋友,只是才牽手就分了。如今她在醫科大大名鼎鼎,男生看到她都是繞著走,唉,她感覺自己命好苦。
這個晚上,麥穗翻來覆去睡不看。
同床的周詩禾在黑夜中傳來微弱聲音:「有心事?」
麥穗停止翻身,僵了十多秒后,才又翻轉身面對閨蜜,「詩禾,你也沒睡?」
周詩禾打趣:「你這樣我怎么睡?」
麥穗雙手往后坤,半坐起來說:「那要不我換個房間,去隔壁睡。」
周詩禾問:「去隔壁你就能睡著?」
麥穗默然。
過一會,周詩禾溫婉問:「是不是在想隔壁樓的事情?」
隔壁樓是什么,當然是李恒和肖涵了,而且這個時間點,不言而喻。
麥穗搖頭,沒承認:「沒有。」
周詩禾似乎能在黑夜中看到閨蜜的面部表情一樣,倒也沒再追問,而是勸慰:「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多想了。跟了他,這種事情以后還會綿綿不斷,要學會靜心。」
麥穗無奈,重新躺回去,「真不是這個。」
麥穗確實有胡思亂想過李恒和肖涵在做什么?但她本身就不想去爭,倒也沒有多少醋意,她憂愁的是后天和宋妤見面的事。
眼看明天就要回邵市了,眼看見面的日子又近了一天,她內心七上八下的,很是沒譜她有想過推遲見面的日子,等李恒過來。
不過這個念頭才生起,下一秒又被她無情地掐滅掉。
麥穗心想:是自己主動貼上去的,自己不能連累他。
周詩禾說:「以后肖涵過來了,我們就回宿舍住吧。」
「嗯。」麥穗知道閨蜜是為了自己著想,遂答應下來。
兩姐妹晚上一直沒睡,后面更是干脆,起床來到外面餐廳,就著鹵菜,喝起了紅酒。
再后來,今晚呆這邊沒走的魏曉竹從隔壁臥室出來了,見面就問:「今天是什么日子?還晚上喝起了酒?」
麥穗問:「曉竹,一起喝點?」
魏曉竹沒拒絕:「詩禾的廚藝太好了,今晚的菜吃太多,正好我渴了,起來找水,那就一起喝點兒。」
坐下,三人干一杯后,魏曉竹問:「我是起床找水喝,你們倆是又為了什么睡不著?」
周詩禾淺笑說:「我是一陪客。」
「哦,那我就不用問了。」魏曉竹故意拖著長尾音哦一聲,輕笑出聲。
接下來,三女就這樣不斷喝著,聊天一個通宵,喝了一個通宵,硬是把李恒中午帶回來的兩斤鹵菜和晚上的剩菜吃完了。一瓶紅酒也是一滴不剩。
早上4點左右。
周詩禾抬起右手腕看下表,提醒說:「穗穗,該喊曼寧起床了。」
麥穗同樣看下表,當即放下筷子,朝對面臥室走去。
待麥穗一走,魏曉竹和周詩禾對視一眼,小聲說:「我一直沒懂。」
她一直沒懂,穗穗這么好的條件,為什么不爭?
為什么要讓自己睡不著喝悶酒?
周詩禾心領神會,細聲細氣說:「算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她若是真的爭,李恒不見得還會這么寵愛她。」
魏曉竹若有所思,半響出聲:「倒也是。換種想法,不爭也是爭。」
周詩禾端起杯子。
魏曉竹也拿起杯子,「Duang」地一聲,兩女把杯中酒喝盡。
她問:「你幾時走?」
周詩禾回:「媽媽11點左右到。」
魏曉竹又問:「明年什么時候過來?」
周詩禾措辭說:「還不一定。」
魏曉竹點下頭,隨后站起身,「我去洗把臉,再補個覺,等到天亮了,你叫醒我。」
周詩禾說好。
李恒走了。
肖涵、麥穗、張海燕和孫曼寧一塊走了。
周詩禾獨自送到巷子中央。
至于魏曉竹,補覺去了。
至于葉寧,睡得跟個豬似的,死沉死沉,壓根就沒醒。
關上門,步履輕盈地回到二樓,周詩禾警眼曉竹睡的臥室門,陷入沉思。
距離天亮還有2個半小時,周詩禾沒什么睡意,于是拉開電燈,打開床頭柜的鎖,盯著里面的書籍瞧了一會,最后拿出《活著》,打算再看一遍。
這是某人的第一本書。
當初為什么會寫這本書?
帶著疑問,周詩禾很久就進入了書中世界,忘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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