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鮮紅玫瑰,李恒冒著雪花進了北大校園。
女秘書在后面本想叫住他,準備給他一把傘,可見他行色匆匆,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沒有跟進學校去。
此時已是中午時分,李恒猶豫一下,放棄去法學院,而是熟門熟路摸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再次見到李恒,宿管阿姨態度可比以前好多了,知曉眼前這位小伙子是了不得的人物大美女宋好的男朋友是那位傳奇作家哩,北大校園都傳遍了,宿管阿姨這些工作十多年的老油條自然也有所耳聞。
李恒來到窗戶邊,道:「阿姨,幫我叫下202的宋妤。」
宿管阿姨上午有一段時間不在,此時也不知道宋妤在不在宿舍,很是干脆地打開喇叭喊:
「202的宋妤!202的宋妤!你對象找你。」
「202的宋妤!202的宋妤!你對象找你。」
李恒:「...—」”
去過那么多女生宿舍樓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直白的宿管阿姨。
這不,喇叭這么一喊,頓時好多女生從宿舍窗戶紛紛探出頭,居高臨下一個勁兒打量他,嘴巴碎碎叨叻不知曉在說些什么?
放下喇叭,宿管阿姨調侃說:「你都是這么厲害一人物了,不要害羞,現在學校都知道你們是一對,這一年多都沒男生敢找宋妤咯。」
李恒聽得很受用,當即心情大好的和宿管扯閑聊。
沒多久,下來兩個女生,用好奇地眼神在他身上打個轉,然后走到他跟前說:「大作家,宋妤不在寢室。」
李恒對她們面熟,都是宋妤寢室的姐妹,跟自己說話女生的叫劉楊。
他問:「知道她去哪了不?」
劉楊回答:「上午上完第二節課后,就跟陳小雨去了圖書館。現在這個點應該還在圖書館。」
「謝謝!」李恒誠摯道聲謝。
就在他思索要不要去圖書館時,劉楊說:「你可以去我們寢室坐著等,按往常習慣,
她們最多半小時就會回來。」
如果是其他男生,劉楊不會這么沒分寸地說,也知道宿管阿姨不會讓的。
但眼前這位么,宿管阿姨百分百會開綠燈。
果不其然,宿管阿姨在邊上搭嘴:「今兒變天,外面冷,你去她們寢室是不錯的主意。」
沒等到他回復,劉楊試探問:「要不我帶你去圖書館找她?我知道她們在哪個位置。」
李恒見宋妤心切,當下沒怎么客氣,道:「好,麻煩你了。」
隨后兩人一前一后往圖書館行去。
由于他手捧玫瑰花太過打眼,又加上是個名人,沒一會兒,北大好多學生都知道那位當紅大作家來了。
正當他剛抬腿要登臺階時,李恒心思一動,感覺有人在隔空注視著自己,于是心有所感地仰頭望向圖書館大門處。
果然!
果然真有人,而且十分驚喜地是,那人竟然是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宋妤。
兩個多月沒見,一身素白的宋妤氣質發生了一些變化,含辭未吐,氣若幽蘭,清冷中透著知性,比以前更美了,氣質更加醇厚。
她此刻撐著一把黑布傘,站立在紛飛雪中,凝視著他她旁邊還有一人,正是形影不離的閨蜜陳小雨,打的灰傘。
見他臉上驟然堆滿喜色往自己跑來,宋妤撐著黑傘往前走幾步,雨傘傾斜到他頭上,
關心問:「今天不節不假,你怎么來了?」
李恒開心道:「昨晚寫新書,就突然好想你,想見見你,今晨一大早就爬起來趕去了機場。」
沒有理由的想見,才是真的想念。
他的聲音不是很大,但宋妤卻從他的話里聽到了滿滿情真意切。
傘下兩人面面相視,近距離感受到他眼中的情深,她明悟過來:眼前這男人是怕新書一旦開寫、進入忘我世界,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抽不出身,于是趕看現在來見自己一面。
李恒把手中的玫瑰花遞給她:「給,你拿著,我不方便。」
宋妤下意識接過花,并問:「什么不方?」
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身子就被他空出來的雙手樓住了,她登時哭笑不得,合著是拿花不方便抱自己。
此刻周邊有很多校友路過,圖書館二樓和三樓窗戶更是擠滿了腦袋,都一眨不眨望著這溫情的一幕。
有女生說:「哇喔!我要是有個這樣的男朋友就好了,又帥又有才華,關鍵是懂浪漫。是我夢幻中的白馬王子。」
旁邊女生奚落說:「你看,又做夢了吧。這樣的男生給你,你也抓不牢呀,你得有宋妤的美貌和氣質才成。」
想到宋妤的美貌和氣質,附近的女生都失聲了,沒法比,差距太大了,大到連一點嫉妒心都沒有。
時間過去一會,又有人說:「你們看報紙了沒?好多文學評論家都在預言,《白鹿原》會是這一屆茅盾文學獎的最有力競爭者哦。」
「那當然,這一屆茅盾文學獎《白鹿原》志在必得,舍我其誰?」這人明顯就是李恒的死忠讀者。
還有女生說:「喂,你們小點聲,影響我看帥哥。」
有女生嘀咕附和:「就是,這才叫真正的郎才女貌,真讓人羨慕。」
時隔倆月,再次被他抱在懷里,宋妤不但沒有陌生感,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圓潤自然。
靜靜貼在他懷里,她面帶淡淡笑意看著他眉眼,良久說:「好了,松開我吧,大家都知道我是誰的人,想跑短時間也跑不了。」
李恒眉眼一挑,非常不樂意道:「什么意思?跑?都是我的人了,還想跑?」
宋妤氣質沉凝地盯著他眼睛,笑而不語。
對視著,李恒心里有千言萬語,有百種相思,可面對她這雙會洞穿人心靈的慧眼時,
他語嘻了,一時不知道從哪里開口?
說些什么話好?
兩世為人,無論面對誰,他都能保持灑脫,都能從容不迫。
不管是面對肖涵和子,還是余老師和王老師,不管是麥穗,還是大青衣,他始終保持自信,保持有自己的支配感,始終能拿捏住分寸。不會讓自己太過陷入被動,不會讓自已徹底迷失。
而唯獨宋妤,唯獨讓自己一見鐘情的宋妤,李恒卻是拿她沒有好的辦法,或者說,舍不得讓她為難,舍不得她受丁點委屈。
前生仰慕她,今世對她的愛慕依然不減分毫,前世今生,她都是自己內心深處最特殊的那個人。
宋妤伸手輕輕幫拂掉頭頂上的薄薄雪花片子,恬靜說:「你還沒吃中餐的吧,到宿舍大廳門口等我,我回趟寢室就下來。」
聽到這話,李恒適時松開她,「好。」
再次回到女生宿舍樓大廳門口,李恒想起什么,道:「上次不是說請你室友吃飯嗎,
問問她們今天中午吃了沒,沒有的話一起唄,就說狗大戶請客,隨便吃。」
宋妤好看地笑笑,把傘交給他手心,然后在一眾目光地注視中,手捧玫瑰進了宿舍樓。
宋妤走了,邊上的陳小雨卻沒走,后者正用一種奇形怪狀的眼神掃描他。
是真的掃描。
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陳小雨自光來來回回在他身上穿梭。
前生李恒對這陳姑娘太過熟悉,因為對方是宋妤家里的常客,很多時候他不在京城時,這位甚至會直接住進家里陪同宋好。
記憶中,這位的婚姻也算不上幸福。好像是她生不出孩子,后面感覺對丈夫有虧欠,
就主動離婚了,然后她和宋妤兩姐妹抱團取暖,幾乎吃住都在一起。
呢,對了,陳小雨后來坐到了人大校長位置。
李恒轉身打招呼:「陳同學好。」
陳小雨問:「你是不是被我這樣看給嚇到了?」
李恒道:「那倒不至于,我經常被美女這樣欣賞。」
陳小雨笑:「不愧是傳奇作家,嘴好會。」
可能是大家族出身,她沒有其她女生見到李恒時的拘束感,接著問:「你和宋妤,誰追的誰?」
李恒反問:「你沒問過她?」
陳小雨說:「問過,她不說。」
李恒道:「以她那性子,怎么可能追人?我追得的她。」
陳小雨似乎對這話題很感興趣,「追了多久?
追了多久?
老子現在還在追好伐,別以為在人前她被迫承認是自己女朋友,可在私下,還是相敬如賓呢。
李恒心里腹誹,嘴上卻道:「你覺得我追多久能追上?」
陳小雨還真的思考了小半天,給出時限:「一年?」
李恒問:「為什么是一年?不是半年?不是兩年?」
陳小雨歪頭說:「因為我覺得你超級有味道,我們北大找不出一個你這樣有皮有骨相的男生,就算是美絕人寰的宋妤,也不敢一直吊著你吧。
我知道你高一就對她一見鐘情,給出一年時間已經是對宋妤最大的尊重。拖的時間長了,你會被其她女人搶走的。」
李恒笑了下,沒做聲。
陳小雨追著問:「你是個專情的男人不?」
李恒問:「你覺得呢?」
陳小雨帶著他的面相瞧一會,臨了搖搖頭:「我看不出名堂。但覺得你應該很討女人喜歡,在滬市那邊紅顏知己不少吧?」
李恒干咳一聲:「陳姑娘,我們這是第幾次見面?」
言下之意就是,咱們關系還沒那么熟悉,別動隱私問題,
陳小雨左右顧盼:「跟見面次數無關,經常和宋妤聊起你,我感覺咱們已經是老朋友了。」
隨后她講:「你不應該是一個俗套的人。」
李恒眼皮跳動:「你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意思俗套不是?」
陳小雨掩嘴笑:「看你這么有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李恒豎起耳朵:「什么秘密?」
陳小雨說:「別看宋妤在人前比較高冷,但你的幾本書,她每本至少看過10遍。」
宋妤下來了,一起的還有劉楊和另一個叫何晶晶的室友。
飯店是本地人陳小雨找的,運氣不錯,趕過去時還有包廂。
一落座,何晶晶就拿著菜單問李恒:「大才子,這菜可以隨便點嗎?」
李恒爽快道:「那是當然。使勁點,想吃什么點什么,要是對胃有一絲不敬重,都是我的錯。」
「嘻嘻,那我真點了,給我們來一只烤鴨吧。」何晶晶雖然口頭說要宰他一頓,但只要了一個菜就把菜單遞給了其她人。
接下來一人一個菜,輪到李恒和宋妤時,兩人商量著一口氣點了5個,剛好湊齊5葷2
素一湯8個菜。
劉楊說:「點太多了,我們5人吃不完。」
宋妤笑說:「吃不完沒關系,他難得有時間請你們吃一次,不用為他省錢。」
女主人都這么發話了,再想到李恒的恐怖身價,幾女登時沒了心理負擔,有說有笑聊成了一片。
劉楊探頭問李恒:「對了,大作家,我們校長有一次在大會上開玩笑說,你差點就來北大了,是不是真的?」
哎喲妹子,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沒看到宋妤在嗎?
李恒內心吐槽一番,正兒八經說:「我第一志愿就是北大,可惜差一分。」
宋妤飽含深意地瞧他一眼,稍后和陳小雨咬耳朵交流小會,接著叫了幾瓶啤酒和汽水過來。
何晶晶問:「你們感情這么好,畢業就會結婚嗎?」
這問題一出,幾女的目光齊齊落在李恒身上。
宋妤例外,她不徐不疾倒了兩杯茶,一杯擺他跟前,一杯捧在自己手心取暖,期間還小小喝一口。
李恒沒有直接給予回答,而是偏頭問宋妤:「畢業嫁給我不?」
聽聞,陳小雨、劉楊和何晶晶一臉八卦地轉向宋妤。
面對某人故意拋來的燙手山芋,宋妤自然知其心思,盯著杯中茶、很矜持地說:「大家都在背后說你很浪漫,但我爸媽是個傳統的人,先求婚,再訂婚。」
本來,當著寢室好友的面,她已經被逼上了絕路。
明看拒絕李恒?這是萬萬不能的。
要不然兩人的恩愛直接被戳破,直接成了一場鬧劇,成了泡影。
李恒就是抓住這一點,才把畢業結婚的選擇問題引渡給她。
因為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哇,他十分想和宋妤結婚的啊。
于是問題的扶擇權到了宋妤手里。
若是沒有肖涵、子矜和麥穗她們,宋妤回答只會有一個字:好。
可昨天陳子告訴她,肖涵的母親和大姐去了廬山村,這對她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所以,她只字不提結婚的事,而求婚也好,訂婚也罷,只要沒到結婚的程度就充滿了變數。
她是一個佛系的人,本不想興師動眾地參與到「九子奪嫡」中去,只是礙于家里那邊的壓力,礙于爺爺奶奶和父母的臉面,她不得不分出一些精神。
前生相處了一輩子,李恒哪有不知道宋妤話中的內里意思,心下嘆口氣,暗暗琢磨自已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三女不知曉里邊的彎彎繞,以為宋妤這是答應了,于是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了結婚問題,中式結婚好?還是西士結婚新鮮?要不要伴娘啊之類的宋妤微笑著一一回應室友,其模樣完全看不出剛才已經在李恒心口上捅了一刀。
菜上來了,味道不錯,但吃在李恒嘴里卻失去了趣味,只是一邊吃一邊應付式地跟大家聊天。
宋妤仿佛洞悉了他笑呵呵外皮下面的心不在焉,靜了靜,拿起筷子給他夾了好幾筷子他平素愛吃的菜。
等到他和室友們喝一輪啤酒后,她也端起杯子,跟他說:「我們也喝一個。」
面面相對,李恒用眼神問:怎么?先逮著打一棒狠的,再給個甜棗?
宋妤讀懂了他的眼神,面帶淡淡笑意地把杯中酒一口二干,少有的豪氣。
李恒只喝了半杯啤酒。
見狀,宋妤用紙市溫柔地幫他擦了擦嘴角紅油。
李恒這才舒服了,把剩下半杯啤酒喝完。
幾女看得一臉蒙,美得不讓人活了的宋妤竟然也有這么一面嗎?親自給對象夾菜不說,還擦嘴角?觀其形態完全是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啊。
何晶晶假裝捂著胸口,羨慕嫉妒恨地說:「李大財主,宋妤平時都是這樣對你嗎?」
李恒瞄向宋妤,調皮問:你平素對我可沒這么好,我要不要撒謊?
宋好莞爾一笑,假裝沒看到。
李恒咧嘴樂呵呵地道:「悄悄告訴你們,你們別外傳,她往常對我比這更好,今天在公共場合已經是非常收斂了。」
宋妤啞然,這男人屬狗皮膏藥的,什么話題都能往自己身上打一桿。
嘻嘻哈哈,這頓飯有說有笑吃了快一個小時。
飯后,陳小雨三女回了學校。
李恒問她:「下午有課?」
宋妤回答:「有。」
李恒問:「幾節課?」
宋妤說:「滿課。」
李恒問:「那你要不要去上課?」
宋妤靜靜地盯著他眼睛,淡然笑說:「剛把你給得罪了,我還是曠課陪你吧。」
李恒伸手牽她的手,「放心,我不是小心眼。」
宋妤低頭撇眼他的手,想了想,也沒掙扎,由他牽著。
雪越下越大,兩人心照不宣地往錫拉胡同而去,當推開四合院的大門時,李恒發現院子里開滿了臘梅。
他拉著她轉悠一圈,驚喜問:「你種的?」
「嗯。」
宋妤嗯一聲,問:「喜歡嗎?」
李恒把臉對著她:「還用問不,你看我臉上表情。」
宋好笑看他眼,想要抽出手,但某人抓著不放,試第二次還是失敗,臨了只得牽著他往屋里走。
一進屋里,她就開始講:「跟我說說肖涵的事吧。」
李恒一愣,目光在她背上停留十來秒,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清楚問題出在哪了。
他深吸口氣,沒有抱任何僥幸心地問:「你都知道了?」
宋妤徑直來到沙發跟前,坐下說:「知道。」
話落,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只有隔壁的小孩一個勁在豪陶大哭。
小孩應該是犯錯被打了,打人的母親特別生氣,連著十來分鐘都在口吐芬芳。后面還是孩子奶奶勸架,才平息下來。
好不容易握到哭聲沒了,外面又起風了,北風來得猛烈,把大門都推開了。雪花在門口落了一地。
李恒不得不起身把門關上,橫上門栓,這才把刺骨的寒意攔在屋外。
在她的注視下,他回到她身邊坐下,終于開口打破沉寂,把肖涵母親去滬市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述一遍。
他沒有任何添油加醋,講完,他就閉嘴了,等。
宋妤耐心聽完,這次把她右手從他手心抽離開來:「肖涵挺好的。」
李恒頓住,道:「是挺好的。」
宋妤說:「都這樣了,你應該娶她。」
李恒錯,然后又緩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低沉坦誠:「我是個貪心的人,你應該明白我心意。」
宋好安靜沒做聲。
就在他努力想要找話題的時候,宋妤仿若喃喃自語說,「昨晚,我三次做了同一個夢。」
李恒側頭,一臉關切:「什么夢?」
迎著他的眼睛,宋妤緩緩開口:「你結婚了,新娘不是我,是肖涵。我當時在邊上看著,肖涵穿紅色嫁衣的樣子十分漂亮。」
李恒心一,「三次都做是一個場景?」
宋妤說是。
李恒不死心:「后面呢?」
宋妤挪開視線,沒再跟他對視,望著窗戶好久好久才說:「后面你們進了洞房,我暈倒了,媽媽把我帶走了。」
沒來由的,李恒心痛到快要室息。
這夢好真實。
上輩子自己和肖涵結婚的時候,宋妤雖然沒來現場,但遠在京城的她真的暈倒了,還是陳小雨送去的醫院。
那次暈倒從醫院出來后,宋妤迎來了人生兩個最暗時期之一,一個月暴瘦了20多斤。
李恒眼角有些濕潤,再次伸手,從側面樓住了她,緊緊樓著。
他下巴抵著她的一腦青絲,「這只是夢,我想娶的是你。」
宋妤不輕不響問:「那她們呢?」
李恒滯了滯,稍后硬著頭皮道:「她們也是我女人。’
宋妤朱唇小幅度蠕動,幾度欲言又止,臨了臨了,卻什么話也沒說出口,慢慢閉上了眼睛,就那樣被他抱看。
如果沒有子和肖涵,如果麥穗不摻和進來,她愿意被愛,也愿意愛,會不假思索地和他結婚。
可只要一想到子、肖涵她們,剛還處在奇異世界中的宋妤彷徨了,蜘了,內斂了感受到宋妤的情緒里的熱情如同海浪一般退潮,李恒雖然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卻還是有些失落。
大約過了2分鐘的樣子,宋妤沒有任何征兆地從他懷里起身,來到了窗戶邊,白衣勝雪的她透過窗戶望著外面暮靄沉沉的天際,久久無言。
又過去幾分鐘,李恒同樣來到窗前,跟她并排站好,好一會道:「我爸媽一直想見見你。」
宋妤側頭看著他。
李恒如實道:「他們曾質問過我,質問我招惹這么多閨女,到底要鬧哪樣?問我以后到底想娶誰?我說了你的名字,明確跟他們說娶你。」
宋妤收回視線,再次投向窗外,「你今天想帶我過鼓樓那邊去?」
「擇天不如撞日,要不今天跟我去一趟?」李恒面露期待。
宋妤沉默了。
老半天過去,她才漸漸回過神,沉吟說:「以后吧,今天我不想動了。」
她這是委婉拒絕。
如果沒有肖涵母親去廬山村一事,她就算心里會羞報、會猶豫,但最后也不會拒絕他,會跟著一起去李家。
或者,礙于鼓樓那邊是子的地盤,不想貿然激化矛盾的她會要求李恒把他父母接過來這邊,一起吃個飯。
子矜昨天告訴她消息后,她昨晚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夜沒怎么合眼。
暑假在洞庭湖的時候,兩人同床共枕,感情明明已經逐漸明朗了的,她那時候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做好了成為李家媳婦的準備,
但肖母這一行,把她的心緒全打亂了。
她知道李恒愛她不假,也真誠待她沒有任何謊言,但她就是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宋妤也有思,肖涵母女前天才去的廬山村,昨天就通過子之口傳到了自己這里,
信息之快讓她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肖涵和子聯手布的局,目的就是想逼迫自己退讓。
她清楚知曉這大概率是子和肖涵的陽謀,但她一樣中招。
中招的緣由也很簡單:因為她對待感情很認真,是一個為愛純粹的人。暑假洞庭湖那一晚過后,李恒就徹底占據了她全部身心,擠不出一丁點兒空隙。
聽到她拒絕的話,李恒心里從未有過的堵得慌。
大雪紛飛,如漫天玉屑灑落人間,景象十分壯觀。
見他一直在走神,宋妤明白,自己的拒絕讓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想了想,她不忍心輕輕問:「還記得去年中秋,我們看的電影嗎?」
李恒思緒回籠,「記得,尊龍和陳沖演的《末代皇帝》。」
憶起往事,宋妤微笑說:「你當初還問我,尊龍和你,誰更好看?你說你更好看。」
李恒問:「我難道比他差?」
「不差,你算得上真正的美男子。」
宋妤氣質如蘭地接著說:「陪我去看一場電影吧。」
李恒嚇得沒敢動,脫口而出:「不會是末代電影吧?」
末代電影,就是最后一場電影的意思。
他此刻很害怕她說出好聚好散的字眼。
宋妤黑的眸子盯著他眼睛,彷佛看穿了他心中的懼怕,隨后莞爾一笑,主動伸手牽住他,打開門,拉著他往外面跑。
見此,李恒大大松了一口氣,望著前面的可人兒在想:到底是宋妤,到底是那個心地善良的女人,還是對自己動了側隱之心。
她不想他這一次來京城撲個空,所以帶他去看電影。
雖說廬山村事件沒有過去,也不會輕易過去,但她用看電影的舉動維護著他的最后體面,給予他臺階下。
這一刻,李恒不求兩人直接談婚論嫁,只求兩人關系維持原樣,不退步。
「不打傘嗎?」他問。
宋妤手牽著他在雪中穿行,「你怕感冒發燒?」
風有些大,李恒大聲喊:「我堂堂一男子漢,不怕。」
宋妤回眸一笑:「要是真感冒,我陪你一塊。」
都說最美麗的笑容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李恒一時瞧得有些癡。
觀他表情,宋妤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兒「呆子」。
如此思緒著,她臉上的笑容帶了幾分紅暈,隨即回過頭拉著他加快了速度。
換幾口氣才跑到附近的電影院。
可能是走了半天霉運,這回老天待他不薄,剛進影院就踩著末班車買到了《紅高粱》
的電影票,兩人欣喜地跟在人群后面走進了放映大廳。
由于來得遲,兩人的位置在最后面。
電影《紅高粱》由張藝謀執導,姜文、鞏俐等人主演,是上個月在國內上映的國產佳片。
該電影改編自莫言先生的中篇《紅高粱》和《高粱酒》,以抗戰時期的山東高密為背景,講述了男女主人公沖破封建傳統束縛,歷經曲折后一起經營一家高梁酒坊,但是在日軍侵略戰爭中,女主人公和酒坊伙計均因參與抵御運動而被日軍虐殺的故事。
電影的氛圍感十足,也很容易勾動人情緒,整片91分鐘,放映大廳所有人都凝神屏息,觀看得無比認真。
宋妤和現場很多女人一樣,在悲情之處隱隱流了眼淚,她用手指指拭掉眼角淚珠,忽地說:「你明年20歲了。」
李恒嗯一聲,依舊沉浸在電影中。
宋妤說:「明年端午我去廬山村給你慶生。」
李恒心猛地一跳,差點兒直接從嗓子眼里跳了出來。
他第一個念頭是麥穗。
第二個念頭是對面25號小樓的余老師。
第三個念頭是肖涵。
但這些,他不能、也不敢直接表露出來,而是半側身問:「真的?」
宋妤和他對視,「歡迎嗎?」
李恒高興道:「做夢都會笑出聲。就是怕你那時候課多,走不開。」
宋妤哪里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但沒點破,自我椰輸說:
「現在北大校領導都知道我是你對象,我逃幾節課給你慶生,以你的名氣,他們應該不會為難我。」
聽到這話,李恒喜憂參半。
喜是,宋妤并沒有因廬山村事件不甩他了、疏遠他。
憂則太多太多,一頁紙都寫不完。
他其實有些異,明知道麥穗就在復旦大學、就在廬山村,可宋妤卻選擇去,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這也和宋妤過往的習性不太相符。
難道真的是魏詩曼來復旦大學把她給刺激到了?他如是想。
一時想不通,也只能把原因歸到這了。
從電影院出來,她問:「再過一會到飯點了,你想去哪里吃飯?」
李恒道:「去哪都可以。」
宋妤問:「去我們學校食堂怎么樣?今天是星期三,每周這個時候我都會和肖鳳在食堂聚一聚。」
李恒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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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