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復旦的路上,車內寂靜無聲。
望著車外不斷倒退的樹木和房屋,李恒閑得慌,開始有意無意套話:「劉姐,這次你也去了京城?」
劉蓓雖然只是余淑恒的秘書,但個人能力非常強,很多海外生意基本都是她在幫著余老師代為打理。
所以李恒一直對她很客氣,稱呼劉姐。
劉蓓目視前方,十分專注:「是的,李先生。」
李恒問:「余老師今天幾點離開的京城?」
劉蓓答復:「10點的飛機。」
李恒問:「有沒有回復旦大學?」
劉蓓說:「有的,余小姐下午還上了三節課才回家。」
這樣子么?
李恒想了想又試探問:「回來的時候,余老師心情怎么樣?」
劉蓓快速用眼角余光警他一警,回答道:「和以前差不多。」
見李恒看過來,劉蓓遲疑片刻,又多說了一句:「余小姐眼袋有些重。」
眼袋有些重?
是昨晚沒睡好?
短短幾個字眼,李恒獲得了關鍵信息。
其實這是劉蓓故意透露的。作為余小姐的左膀右臂,她和曾云私下都認為這位李先生將來成為余家乘龍快婿的概率很高。
所以,為了不得罪未來的余家姑爺,她適當地漏了一點口風。
消化完剛才的訊息,車子進到復旦大學,快要停下來時,他最后一問:「廖主編是怎么聯系上余老師的?」
劉蓓回答:「消息是沈阿姨從滬市轉到京城的。」
李恒懂了。估計是廖主編打電話到余老師家,恰好被沈心接到,才有了今早留紙條的一幕。
同時他又在想,余老師把今晚的機票都買好了,是不是一種吃醋的表現?催促他早點回滬市?
柔和如水的月光下,廬山村的巷子盡頭顯得有些冷清。
老付一家不在。
25、26和27號小樓門窗緊閉,漆黑一片。
李恒站在巷子中央,漫無目的地望著自己家閣樓發呆。
也不知道這么傻傻地盯著閣樓發呆多久,沒吃晚餐的他突然感覺餓到前胸貼后背,餓的快暈過去了。
下意識瞅眼時間,11:32
此刻學校寢室大門已然關閉,他想要去找麥穗和周詩禾她們更是無是無從下手。
得咧,掏出鑰匙打開院門,他沖進廚房翻找一陣,結果悲催的發現什么都沒有,別說菜了,連雞蛋和面條都沒了。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由于天氣太熱的緣故,麥穗買菜都是按天買,都是早上去,買好一整天的菜。
或許,因為自己去了京城,弄不好她們這兩天都沒在廬山村過夜。
最后找到小半袋大米,他郁悶極了!
忽地,他腦海中猛然跳出一個人,一個同樣會做菜的女人,黃昭儀。
這么晚了,她睡了沒?有沒有在滬市?
有沒有在楊浦新窩?
8月末說好去找她的,結果鴿子一放就十多天過去了,還挺不好意思的。
思著想著,他內心猛地生出一股魔念,怎么也抹不去,最后連身上的包都沒來得及放下,就鬼使神差跑去了校外。
結果由于現在太晚,都關門了,校外根本找不到電話。
這他娘的怎么辦?
連個吃飯的地兒都沒?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跑回去,跑余老師家二樓打電話。
可這想法才剛剛生起,就又覺著別扭,果斷掐熄掉。
貌似校門口距離大青衣新窩也不遠啊,過了五角廣場就快到了,走路去橫豎也花不了幾個時間。
這樣思付著,他下意識在四周找了找,找了一根棍子,然后當防身武器一個勁前往趕路。
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黃昭儀不在家,他也有鑰匙,也可以弄點吃的,然后就地睡一覺。
可能是太晚了,路上幾乎沒什么人,偶爾碰到一個,人家看到他手拿一根棍子,立馬嚇得遠遠地躲了開來。
當迎面看到第4個人特意繞道避開自己時,李恒哭笑不得,心想老子有這么可怕么?
老子長著一張兇神惡煞臉么?咋見著自己就逃跑?
路上有了這樣的小樂子,趕路不知不覺快了很多,這不,16分鐘不到,就抵達了楊浦新窩。
新窩是一棟三層樓的別墅,沒有燈火,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有些涼意。
她在嗎?
李恒再次嘀咕一句,然后去查看院門,嗯?竟然從里面反鎖的?
她在?
李恒沒來由地有些高興,連鑰匙都懶得找了,直接憑借過硬的身體素質翻墻進了院墻,然后跨過草坪,開始敲門。
「啪啪啪!」
第一次敲門沒反應。
「啪啪啪!」
他開始敲第二次。
屋里依舊沒反應,第三敲門。
這時二樓陽臺上的出現了一個黑影,探個頭偷偷往下查看情況。
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李恒登時發現了對方,「昭儀嗎,是我。」
這還是他第一次喊對方名字。
這個點聽到魂牽夢繞的熟悉聲音,黃昭儀先是一愣,趕忙把手上的水果刀藏在身后,
下一瞬臉上全部是喜色!
她用比黃還好聽的聲音說:「你等下,我馬上來。」
匆匆轉身,匆匆把二樓客廳的燈拉開,把水果刀放茶幾上,然后匆匆往樓道口趕只是才走到一半,她又猛然剎住腳步,沒時間多想,她回了臥室,手忙腳亂褪掉睡衣,以最快的速度換上新買的套裝。
這還不滿意,她給臉上補了點水,對著鏡子擺弄一番,接著拿起一個皮筋箍,一邊箍頭發,一邊小跑著下樓。
她這么一耽擱,起碼過去有四五分鐘。
來到一樓門口,她停住腳步,低頭檢查一番自身,發現沒什么衣著沒問題后,深呼吸兩口氣,讓自己盡量放松,盡量把喜悅藏在心底,隨后右手拉開門栓,打開了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門里門外的兩人面面對視。
幾秒過后,她慌忙讓到一邊,并解釋說:「剛才我換了套衣服。」
李恒嗯一聲,進門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低聲問:「剛才我是不是把你叫醒了?」
黃昭儀把門關上,彎腰拿過為他特意準備好的鞋子,放他腳邊:「之前在看書,我也剛躺下不久,還沒睡著。」
李恒脫掉鞋子,換鞋,「哦?看什么書?」
黃昭儀說:「經濟類書籍《公司理財》。」
李恒意外:「作者是史蒂夫.羅斯?」
伺候他穿好鞋,黃昭儀喜出望外地抬起頭:「你也看過?」
李恒點頭:「看過好幾遍。」
黃昭儀笑說:「我今天看第三遍。」
李恒點點頭,問:「今天怎么想著在這里住?」
面對他目不轉睛的眼神,黃昭儀仿佛自己被看穿了似得,避開他的鋒芒視線,「我一直在等你。」
李恒沉吟片刻,又問:「這段時間一直在等?」
黃昭儀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是。」
果然是這樣。
如他來之前料想的一樣,這個從不催促自己的女人果真在默默等待自己。
四目相視一陣,李恒暗嘆口氣,「這段時間我比較忙,對不住你。」
黃昭儀笑著搖搖頭:「沒有對不住我,我是心甘情愿的,等你的過程也是一種幸福,
滿是期待。」
凝望這個為了自己傻掉的女人,李恒心情復雜到難以言說。
一開始,他并不是十分待見她,可陰錯陽差上過床后,他反而漸漸有點喜歡來這里了。
不爭不搶,無怨無悔,這樣的女人除了年歲大點,到外面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矣。
再說了,自己兩世為人,她這個33歲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更契合自己的幾十歲成熟心理年齡。
頓了頓,李恒緩緩伸出右手,伸到她左耳處,反復摸了摸大圓耳環,稍后順著耳垂往下,沿著比牛奶還白皙的天鵝頸往下探索,最后勾住她的鎖骨,來回掃蕩。
黃昭儀很享受他這樣愛撫自己,閉上眼睛,微微伸長脖子,在他右手纏綿排側下,有種別樣的暖味刺激情。
「咕嚕咕嚕—”」
忽地,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李恒腹中傳出,打破了沉寂。
黃昭儀睜開眼睛:「你還沒吃飯?」
暖昧氣氛被破,李恒收回了手,「剛從京城回來。」
黃昭儀轉身給他到一杯茶,接著找出一盒餅干,然后利索地往廚房走:「你先吃幾塊餅干點點肚子,我去給你做飯。」
李恒在她背后問:「家里有菜?」
黃昭儀說:「我每天都備有新鮮的菜。」
她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的潛在意思就是:為了迎接你,我天天備有你喜愛吃的新鮮菜。
李恒在原地,半響左手拿起茶杯,右手捻幾塊餅干跟著進了廚房,對她說:
「家里有面條么?給我下碗面條就行。」
聞言,黃昭儀轉身看著他,眼神仿佛在說:你好不容易來我這一次,吃面條是不是太搪塞你了?
李恒讀懂了她的意思,「現在不早了,等你做完飯,都快1點了。」
黃昭儀抬起右手腕瞅瞅手表,思慮小陣說:「那我給你簡單炒個黃牛肉臊子。」
李恒這回欣然同意:「成,這個可以,牛肉我挺喜歡吃的。」
說干就干,麻利準備好配菜,黃昭儀拿出每日一換的新鮮牛肉,認真細致地清洗干凈后,她掌起菜刀,熟練地切了起來。
李恒走近一步,觀察案板上的牛肉片,薄如蟬翼,夸贊道:「刀功不錯,花了不少時間吧?」
他的一句夸,抵得上千軍萬馬,抵得上百萬千萬財富,黃昭儀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愉悅感。
她說:「我學的菜品不多,偶爾有時間就會練習練習。」
她隨口的一句練習,背地里卻花了不少功夫。每天除了固定練習京劇和鍛煉身體外,
會抽空看書充電,其余時間就全部呆在廚房,琢磨刀工,琢磨拿手菜。
粗粗統計,在等待他的這段時間里,她起碼浪費了30斤上好黃牛肉。
而且這還只是黃牛肉,其他的菜就不用多說了,同樣浪費不少。
對于食材,她從不心疼。深知和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相比,自卑的她就只有在廚藝上下苦功夫了。
為得就是達到色香味俱全,讓他多看一眼,讓他在餐桌上多吃一碗飯,讓他無聲無息習慣并進一步接受自己。
牛肉臊子很快就好,水開后面條4分鐘出鍋。滿滿一大盆牛肉,上面布滿紅油,色香味俱全,很有食欲。
餓極了的李恒顧不得燙,夾一筷子面條嗦到嘴里,味蕾瞬間齊開:「唔~,真是不錯,面館充其量也就這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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