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說了會話,把沙發上的來龍去脈梳理一遍,李恒對親吻麥穗額頭一口,「時間不太早了,陪我去買菜做晚餐吧,他們兩老估計有點餓了。」
「好。」麥穗柔聲答應。
外面依舊大雨不斷,眼看麥穗要獨自打傘,李恒道:「跟我一把。」
麥穗看著他,眼里滿是溫柔。明白他是想徹底綁死自己,讓他父母接受自己面對他的執,她沒有固執己見。
兩人同打一把傘沿著巷子而出。這一幕,全被閣樓上的田潤娥和李建國盡收眼底。
田潤娥酸酸地說:「你兒子是見一個愛一個,每次都是新花樣,要不是知道外面還有其她女生,我都以為他想娶麥穗了。」
李建國知曉妻子在氣頭上,沒聲,吧嗒吧嗒吸著煙。
眼看兩人消失在視線中,田潤娥又望向了對面25號小樓,臨了感嘆:「就指望余老師了。」
她不敢指望宋妤,畢竟宋妤還是個學生,肯定是管不住滿崽的。
離開校門」,兩人熟門熟路去了菜市場有些意外,竟然撞到了魏曉竹和魏泉老師,姑侄倆正在一泥鰍攤前買黃鱔泥鰍。
李恒喊:「魏老師。」
魏泉笑笑,視線快速在麥穗身上流轉一圈,「你們也來買菜?」
李恒跟著擠出個笑容,「來買點黃鱔,想吃這口了。」
自從去了錄制現場后,魏泉老師就對李恒比較上心,或者說熱情,「要不你們倆去我家里吃晚飯?正好你們可以和曉竹聊聊天,這幾天你們一個個不來,她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魏曉竹也在旁邊說:「是啊,我姑姑做黃鱔還是比較好吃的。」
李恒和麥穗互相瞧瞧,他委婉拒絕:「下回吧,今天我爸媽來了。」
魏曉竹聽得愣一下,看向麥穗的眼神隱晦變了:李恒爸媽來了,還見到了麥穗,那這代表什么?
麥穗不會取代肖涵的位置吧?
感情之事總是分分合合,一時間魏曉竹迷糊了,分不清虛實真假。
魏泉意味深長地看眼麥穗和李恒,笑著不再強求,買完黃鱔,又買了點泡椒,就帶著侄女走了。
離開菜市場,魏泉才發話:「你羨慕麥穗?」
魏曉竹搖頭:「算不上羨慕,就是祝福她,有情人終成眷屬。」
魏泉則有不一樣的觀點:「如果我是李恒長輩,我不會贊成李恒和麥穗的婚事,我更好看好肖涵。」
魏曉竹側頭:「姑姑你是覺得肖涵更精致吧?」
魏泉回答:「不是,麥穗適合做紅顏知己,不適合做老婆。」
魏曉竹更困惑了。
魏泉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麥穗一般男人駕馭不了,算不上好事。」
回去的路上,魏曉竹一直在琢磨這話,不知道該替麥穗高興?還是該擔憂?
一口氣買了六七個菜品所需的材料,李恒和麥穗沒在外面久呆,冒著大雨趕回了廬山村。
經過27號小樓院門口,見其門是開的,李恒還特意跑進去一趟,邀請周詩未她們晚上過去一起吃飯。
不過被周母委婉謝絕了好意,說:「菜已經開始下鍋了,改天吧。」
孫曼寧聽到這話,心里突然十分痛快,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李大作家終于吃閉門羹咯。
菜哪里下鍋了?
她們四人分明才從五角廣場買磁帶回來好不好,進門還不到10分鐘咧,很顯然噻,詩禾媽媽不太待見李恒哇!
對于媽媽撒謊,身為女兒的周詩禾沒好捅破,心中想的是:是不是因為李恒父母來了,在避嫌?
還是說,媽媽發現了麥穗和李恒的端倪,在感官上對李恒有了壞印象?
親媽和小姑在廬山村已經呆了4天,她不敢保證沒有洞察到任何蛛絲馬跡,光穗穗每晚都在李恒家過夜,這就是最大的存疑?
怕李恒窘迫,周詩禾善解人意問李恒:「做晚餐需要我幫忙嗎?」
聽到這話,旁邊正在看電視的小姑刷地一下扭過頭,盯緊侄女,真是想不到啊,嫂子都拒絕了,詩禾卻還說這種話。
周母眉毛微不可查地掀了掀,暗暗觀察女兒神態舉止。
李恒知進退,既然人家不待見自己,那他肯定不會去冷臉貼熱屁股,客氣寒暄幾句就帶著麥穗離開了。
孫曼寧感覺不對勁,也找個理由跟看去了27號小樓。
李恒三人一走,27號小樓瞬間陷入死寂。
周詩禾在沙發上安靜陪了一會小姑,稍后起身進了廚房,忙晚餐去了。
小姑目送侄女消失,而后低聲問:「嫂子,何至于此?家里油煙味都沒有,
李恒那么會做菜的人一眼就能識破。」
周母沒隱瞞:「我懷疑麥穗和李恒的感情超越了朋友界限。」
小姑懂了:「嫂子不信任李恒的人品,所以用這種方式拉開他和詩未的距離?」
周母點頭:「他有才華不假,但才華和人品從來不直接掛鉤。就好比生活和事業一樣,歷來是個矛盾體,我就這么一個女兒,得防患于未然。」
小姑盤膝笑問:「怎么?你信不過李恒,還信不過詩未?如果李恒真和麥穗有染,我不覺得詩禾會相中他。」
周母笑著頜首:「我對她還是有信心的,不過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直接拒絕不見得是壞。」
小姑覺得在理。
穿過院子,進到廚房,麥穗關心問:「你沒事吧?」
李恒搖了搖頭,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陽光地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別瞎想,沒事。」
「嗯。」
麥穗嗯一聲,取下掛在墻壁上的圍裙,貼心地幫他系上。
望著這熟悉的場面,李恒有些呆。
麥穗似有所感,抬起頭看著他。
相視良久,兩人在某一刻幾乎同時笑了起來,李恒忽地開口,「今晚和我睡。」
麥穗住,稍后明晰他的心思,是想進一步推動和自己關系,是想用行動證明給樓上的夫妻倆看。
對于這種大事,她一時心有點亂,沒答應下來。
此刻她心情是明滅不定的。自己喜歡的男人待她很好,處處維護自己,讓她特別感動。
但這件事背后折射的是他父母好像并不太能接受自己,這讓麥穗莫名難受。
雖然她沒想過去爭什么,可他父母的不喜歡,就如同被判了死刑一樣。
令她十分迷茫。
她蹲下身子洗菜,一邊洗一邊思量:到底是哪里不對?第一次見面就惹他爸媽不快了?
是因為他們早就接受了陳子嗎?所以對于中間出現的自己,有種本能地排斥感?
還是說?
思及此,麥穗低頭察看一眼胸部、腰間和筆直圓潤的大長腿,再聯想到學校很多男生偷偷看自己的眼神,再聯想到自己的特質,她若有所思。
還是說,他父母怕自己對他有傷害?
想著想著,麥穗的心越來越亂,腦子一片混沌,好想逃離這個地方,暫時出去避一避。
好在這時孫曼寧過來了,這妞就是個開心寶,有她在的地方,準保有笑鬧聲。
同好友聊著天,麥穗漸漸排斥出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心情慢慢好轉起來,她問:「詩禾呢?」
孫曼寧說:「應該在隔壁廚房吧。」
麥穗瞅眼正在切菜的李恒背影,又問:「那你怎么過來了?」
孫曼寧歪歪嘴說:「咋地?不歡迎?」
麥穗嬌柔笑笑:「怎么可能?」
孫曼寧說:「我們是一個地方來的,我和你們倆更親。」
有些話點到為止,李恒和麥穗都聽明白了潛在意思,不過涉及到好朋友周詩禾,兩人都沒接茬。
田潤娥來了。她一來,麥穗立馬沒了聲。
反倒是孫曼寧笑嘻嘻打招呼:「阿姨好。」
「矣。」田潤娥和藹可親應一聲,然后對麥穗說:「穗穗,阿姨能這么稱呼你嗎?」
麥穗抬起頭,柔柔地嗯一聲。
田潤娥不顧李恒和孫曼寧投過來的視線,跟其說:「你跟我來一下,阿姨想和你說幾句話。」
聽聞,麥穗站起身,跟了出去。
李恒手握菜刀,也跟了出來。
田潤娥掃眼兒子手里的菜刀,假裝不滿:「怎么?你想拿刀劈了你媽?」
廚房里的孫曼寧聽聞這話,右手捂著嘴,笑瘋了!
麥穗隱晦地給他一個眼神:表示自己沒事,不用這樣擔心。
李恒瞅瞅手里的菜刀,咧嘴笑道:「刀忘了放了,老媽你別大驚小怪嘛。還有,不要欺負她。」
田潤娥白他一眼,伸手拉著麥穗上了樓。
臨走前,麥穗悄悄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心。
兩人哪都沒去,進了書房。
見狀,二樓客廳的李建國很有眼力見地下了樓,來到廚房幫忙了。
書房。
把門關上,待到兩人坐好,田潤娥細聲細氣說:「之前阿姨可能嚇到你了,
希望你別見怪。」
麥穗努力笑一下,沒做聲,局促地不知道怎么做聲?
過一會,田潤娥問:「你家在邵東哪里?縣城還是鄉下?」
麥穗說:「爸媽在縣城做生意,老家是下面農村的。」
田潤娥聽了點點頭:「家里幾兄妹?」
麥穗說:「就我一個。
田潤娥錯,一個?又是一個?
宋妤、肖涵和余老師,她打打聽過了,好像都是一個,這又是一個?滿崽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對獨生子女有什么癖好?
田潤娥深吸口氣,接著開門見山問:「你們什么時候到一起的?」
對于這問題,麥穗有些為難。
什么時候到一起的?
她也無法解釋。
就目前的現狀而言,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和他在一起了?還是沒有?
要是沒說在一起:可自己和他接過好幾次吻,還和他同床睡過,他的手上回還過分地解開了自己的內衣,更是頂撞過她好幾回,兩人隔著衣服對彼此的身體構造已然非常熟悉。
而要說在一起了:但自己胸口部位他始終沒去觸碰,至于更進一步的私密地方,他更是避而遠之,對自己保持尊重。
當然,最重要的是,自己曾三次拒絕過他提出在一起的「告白」。
綜上種種,她一時分不清自己自前和李恒到底是什么關系?
見眼前的閨女有難言之隱,似乎羞于啟口,田潤娥開明地換一個問題:「你們什么時候有感情基礎的?」
麥穗這回沒再裝聾作啞,「高一。阿姨不要怪他,是我偷偷暗戀的他。」
田潤娥顯得意外,隨后眼里閃過一絲贊賞,都這個情況了,還想著維護滿崽,還實話實話。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品質。
她再次認真地打量一番麥穗,上頭到腳,又從腳到頭,除了媚意,她還是非常滿意的。
田潤娥問:「家里人知道嗎?」
麥穗搖頭。
這答案在情理之中,要是知道了,估計女方家里早就來鬧了,哪會這么平靜?
由潤娥文問:「你們倆想過以后的出路嗎?」
麥穗抿緊嘴,一言不發,心里卻志芯到了極點。她此時摸不清對方的來路?
是想趕走自己?還是真心實意為自己考慮前路問題?
見眼前閨女身子緊繃,田潤娥右手輕輕拍了拍麥穗手背,盡量用最平和的語氣說:「如果你家里有兄弟姐妹,我還不那么愁,可你是家里的獨生女,將來你父母會同意嗎?我—」
話到這,田潤娥停滯一下,稍后理清思路繼續往下說:「阿姨也不瞞你,我這兒子不是個善茬,除了招惹你之外,外面還惹了好幾個,像在人大讀書的陳子矜,北大的宋妤,滬市醫科大學的肖涵,你們都是一中的,還是同一屆,想來都互相聽過彼此的名字.—”
田潤娥看著她。
麥穗被看得頭皮發麻,最后點了點頭,「我們認識。」
田潤娥身子略微前傾:「你可知道她們和他的關系?」
這問題,麥穗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說知道?
知道李恒腳踏幾條船?
都知道了,為什么還摻和他的感情中去?
如實回答容易掉價,怕阿姨瞧不起自己。
而如果說不知道?
那就有違良心。她事先明明就是知曉的,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被他吸引引了,才一步一步放縱自己走到這一步。
看她沉默不語,田潤娥略一思考,就洞悉到自己的問題有漏洞,讓人好生難堪,于是又換一個問題:「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麥穗剛松口氣,又為難起來,但最后還是做了回答:「還在互相有好感階段。」
回答完這一問,麥穗解脫了,全身松弛下來。她不想撒謊,不想騙阿姨說自已和李恒睡過。
用謊言欺騙長輩,不是她想要的,她也做不來這種事。
何況她已經就由阿姨為何對自己有戒心之事有了初步猜測,估計最擔心的就是「睡覺」。
所以,她實事求是講,給田阿姨吃了一顆定心丸,兩人沒睡過。
果然,田潤娥聽到她的回答,也跟著松了好大一口氣,心里大罵:臭小子,
真是什么樣的謊話都說得出口,害我白操心了一下午。
田潤娥不擔心肖涵,不擔心子矜,也不擔心余老師。可見了眼波流轉間盡顯嫵媚的麥穗后,她從未想過的問題出來了,從未有過的擔憂也隨之而來。
小小年紀尚且如此風情萬種,要是再成熟個幾年,會是一副什么光景?田潤娥不敢想象!
她就害怕到時候兒子不下麥穗的床了!
害怕像趙菁丈夫一樣,得了馬上風,最終沒下得了床,死在床上。
當然,她這些所思所想是不會說出來的,說出來太過傷人。
見麥穗眉如遠山含黛,唇若櫻桃綻紅,眼角漸漸暗淡了下去。田潤娥心思一動,于心不忍地問:
「你的生辰八字方便告訴阿姨嗎?’
麥穗立時清楚,阿姨是想拿自己的生辰八字去算卦,算自己和他的姻緣。
小時候,她外婆曾給自己算過卦,說是一個命薄之人。
外婆雖然沒跟她講,但她卻偷聽到外婆和媽媽的對話,「命薄」二字讓她記憶尤深。
而今年初,自己跟隨李恒、廖主編和余老師去算過卦,算命師傅告訴自己:
命薄是可以改的,前提是遇到福緣深厚的貴人。
福緣深厚的貴人,麥穗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跳出兩個人影:李恒和周詩禾。
思緒到此,麥穗一半期待一半心里沒準地說出了生辰八字。
后面兩人在書房聊了很多,田潤娥拿捏住分寸,沒再問麥穗的私生活和感情方面的問題,而是就一些其他無關痛癢的話題聊了很多,主打一個親和與照顧麥穗的感受,盡可能讓前面的尖銳問題變得平緩下來。
和閨女聊天,田潤娥是有心得的,拜滿崽所賜,畢竟和陳子、肖涵都聊過唉,不會也會了。
傍晚6點過,田潤娥和麥穗走出書房,上了餐桌。
李恒給老兩口盛好飯后,主動跟麥穗坐到了一起,還幫麥穗夾了兩筷子菜。
麥穗心里暖暖的。這一天,她感受到了這男人對自己前所未有的重視,讓她暗暗有些開心。
她甚至在想:如若他爸媽不來,他是不是就不會展現出這護續子的一面?
田阿姨有些憂慮自己,他則偏祖自己,一來一去像過山車一樣,痛并快樂著ps: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