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見木家的不動明王身了，木家的這小子了不得啊，功體還未鑄就，就能提前顯化法身雛形于塵世了。”
“嗯，雖有四守星的特殊性在，但也證明了他與不動明王身十分契合。”
“呵呵，季驚秋有麻煩了，這招‘大智慧劍’是心靈一體技，他初次得見，怕是要吃虧了。”
虛擬世界的后臺。
來自各家勢力的觀察員議論紛紛。
神游境武者，“本我”的強大超過了一個臨界值，可以將自身的體魄、心靈、觀想內景乃至是戰技，整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特殊的氣場。
這種氣場被命名為氣魄。
而對于鑄就了上乘功體的天才武者而言，他們凝聚的不是氣魄，而是法身雛形。
其核心就在于內蘊法理。
諸位觀察員靜待今夜一戰的結果，卻見場中局勢驟變！
畫面中，季驚秋周身竟隱現類似于不動明王身的變故，卻更隱晦，難以窺探背后的真身。
他突然暴起，再次出現時，一刀將木君誠連帶明王法身，一刀兩斷。
這一刀發生的太快，斬下的也太過順暢，后者就像束手就擒，任其魚肉一樣，全程毫無反抗！
快到各位觀察員還在回味，戰斗就已經結束。
眾人擰起眉頭，都在回憶方才那看似輕飄飄的一刀下究竟蘊含著什么。
明明刀下毫無神異之處，也不蘊含什么意境，卻令眾人心生漣漪，總覺得錯過了什么。
直到一位語氣似困擾，又似自我懷疑道：
“這最后一刀下的，是刀風，還是……‘心不受縛’？又或者說是我眼花了？”
原本安靜的眾人瞬間沸騰！
心不受縛，是指心靈之力脫離肉身的束縛，直接干涉外界。
按照聯邦的研究，理論上入定修為，就足以心靈脫離肉身，干涉影響外界，譬如最簡單的‘催眠’，入定武者，一個響指，就能讓心靈孱弱的普通人對其唯命是從……
這是理論上可以實現的。
但實際上，即使到了住定，沒有特殊的心靈秘法，也需要通過類似凈神香的特殊材料，才能心靈外放，引領普通人入定。
根本原因，就在于大宇宙世界規則強大，武者心靈被困縛在肉身中，難以脫身，自然也無法干涉外界。
聯邦內，以十大學府為首的學會，一直在鉆研這方面，據說目前已經小有成效。
原先大家都當這話和“即將進入投資回報期”一樣是騙經費的。
但就今夜岳有容的表現，眾人必須承認學會這些年的確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因為心靈秘法的修行門檻普遍很高，往往是住定起步，但岳有容不過入定，就能運用在戰斗中，影響同階武者，足以證明成效。
“這小子絕對心靈住定了！即使這里是四守星，要想做到這一步，尋常住定都做不到！”
“他還差的很遠，應該是某種秘法。”有觀察員目光毒辣道，“某種特殊心靈秘法，加上四守星的環境特殊，才能讓他臨時達到這一步。”
眾人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心不受縛’理論上的確是住定能達成的事，但實際上做到的多是磐定！
聯邦實驗室最令人詬病的就是一口一個“理論上”，卻給不出什么實際性的意義！
一旦做到‘心不受縛’，解放心靈之力，武者的實際戰力會得到一個飛躍，相當于多了一種力量在身。
屆時即使大境界間差距懸殊，越階而戰也并非不可能。
“‘道場雛形’迭加‘心不受縛’，此子日后到了心相境，難不成要一步登天？”
“真種階段心靈住定，這小子接下來武道見神不是十拿九穩？他現在武藝修為什么階段？”
“剛步入明心不久吧，還是吃了修煉時間短的虧。”
“我倒是更關注他剛才展露的氣魄，嗯，他還沒鑄就法身雛形，現在展露的只能是觀想內景，這是什么觀想圖的外顯，不是無相觀想圖吧？”
“不是，考慮到他的出身，似乎是……餓虎銜刀圖？”
有人若有所思道，目光瞄向人群中龍虎道場的代表宋有德。
“這不是中乘觀想圖嗎？”有人呵呵笑道，“龍虎道場是真摳門啊，這樣吧，要不把季驚秋讓給我們天神道場吧，放心，我們還能擠出一份核心傳承的資源！”
宋有德斜睨他一眼道：“你再能擠，還能讓他改修道體不成？季師侄雖然天縱奇才，但當下最缺少的就是時間，盡早鑄就完功體才是正道，其他法門，等功體鑄就完再修煉也不遲。”
“我聽說木德道場要和季驚秋在兩個月后較量下？”
人群中，忽然有人問道，一群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來自木德道場的代表。
木德道場的代表，陰華果斷道：“荒謬！顏師弟的個人看法，豈能代表道場意見！”
“顏子虛是上次木德道場的代表吧？道場代表都不能代表道場的意見？”有人揶揄道。
陰華只當沒聽見，沒看人家天方道場的方不語，都讓季驚秋當兵補了嗎？！
他們木德道場今晚也來了一位，但敗在了天劍道場的殷無雙手中，連季驚秋都沒遇上。
“今夜一戰，六人輪流圍攻，其中最強當屬季驚秋與木君誠。”有人贊道，“我愈發期待這一屆大演武了。”
“群星薈萃，天才云集的一屆，自然值得期待。”
“盛世啊……”
一時間，有人眼中滿是期待，仿佛看到了群星閃耀的盛世；也有人眉頭慢慢蹙起，目含隱憂，因為盛世，往往也是亂世之始。
“好了，討論下今夜戰局吧。今日一戰結束，第一名自然是季驚秋，至于這第二名……”
這時，軍方的人站了出來，嗓音猶豫，似乎自己無法做主，要求證下其他人的意見。
“第二名不就是木君誠嗎，有什么可猶豫的？”其他人問道。
“……若按這場比武的規則，不管什么手段，活到最后就算贏，所以這第二名，應當是天機道場的莊燕形才是。”軍方代表開口，神色古怪道。
“莊燕形……莊燕形是誰？”
“天機道場這屆道子，我記得不是叫段玄機嗎？”
眾人面面相覷。
先前他們都在關注六人混戰，完全忘了還有個好運的小子因為一直跟著季驚秋充當情報員，一直躲在一邊。
“這……第二自然應該屬于木君誠才對。”
“呵呵，我看就莊燕形也未嘗不可。”
“那也太過兒戲了。”
“本就是一場私下會戰，再說我等的決定其實沒什么意義，孰強孰弱，那群年輕人心中自有定數。”有人輕笑。
軍部代表頷首：“我會將情況說清楚，具體如何就由上面定奪吧。”
今夜到此為止，諸位觀察員開始各自離去。
其中作為龍虎道場代表而來的宋有德，被不少人圍在中間，嚷嚷讓他請客。
“對了。”臨走前，有人刻意落在后面，問向在場負責調試虛擬世界的研究員道，“今夜一戰的戰斗視頻，能否給我們復制一份？”
研究員搖頭道：“抱歉，原則上不行。”
那位湊近一步，低聲道：“那非原則是？”
研究員后退一步，鐵面無私道：“非原則更不行！這次的戰斗數據很重要，不能外泄。”
“戰斗視頻也不行？”那位猶不死心。
今日一戰的視頻如果能帶回去，就可以通過后續分析，來找出出這些武者可能存在的破綻，以及他們當下的武道之路前進偏向……
譬如最后季驚秋等六人展現的殺手锏。
當今武道爭鋒，情報很重要。
“不行。”研究員搖頭。
“好吧。”對方只能無奈離去。
宴會廳內。
“段兄！恭喜恭喜！”
“恭喜段兄師弟喜提第二！”
聽著周圍的慶賀，段玄機面色無奈，琢磨著如何擺脫當下“困境”，忽然靈機一動，道：
“這么久了，怎么季兄和木兄還沒出來？莫非是看不起我們，不愿與我們繼續喝酒？”
此話一出。
在場諸多武道天才，不約而同看了眼時間，頓時嚷嚷著要主人和今夜贏家出來敬酒。
脫離虛擬世界后。
季驚秋被請到了一間私密房間，木君誠早已等候在此。
“季兄認識三爺爺？”木君誠的聲音明顯親近了不少，“三爺爺在家中是玄字輩，名為木玄鷹。”
說罷，他還打開終端，投影了一張老照片出來。
季驚秋看著照片上的老人，點了點頭，確認道：“是我認識的木老。我的武道之路，可以說是木老領進了門。”
聽到這句話，木君誠忽然想起不久前，三爺爺專門給他發了個消息，詢問“第六限”的消息。
當時他的答案是暫時無望。
結果不久前第六限被證實已開，小打了下他的臉。
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時間就給三爺爺發去了。
后者的回復很簡單，就一個“嗯”字，也不知道是毫不在意，還是毫不意外。
而現在想來……
木君誠盯著季驚秋，心中稱奇。
消息無錯的話，眼前這位，正是第六限破開的關鍵之一！
確認季驚秋與自家三爺爺的關系后，木君誠神態語氣都親近了不少，就木玄鷹的近況，和季驚秋聊了起來。
聽到三爺爺還在堅持研究，木君誠心中唏噓。
三爺爺并非習武的料，當年和家中不和，一怒之下離家出走，沒想到這些年還誤打誤撞，竟然指引出了季驚秋這樣的天才武者。
以三爺爺的關系在，日后若是季驚秋愿意，本家主脈那，怕是很樂意讓其迎娶一位族中女子，入贅木家。
這一直都是世家收攏人才的方式。
不過今日一戰，以他對季驚秋的了解，后者怕是不會愿意，除非真的看中了眼。
武者之間，一場戰斗就能察覺到對方的為人，并非虛妄。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就回到了武道上，畢竟關于木玄鷹實在沒太多話題可聊。
“季兄覺得今晚，除你我之外，誰會是未來勁敵？”
季驚秋想了想，道：“大家都很強，未來不好說。”
木君誠啞然，這廝怎么說的一口官腔？
季驚秋忽然道：“木兄最后展現的是神游境武者獨有的氣魄嗎？”
木君誠點頭，又搖頭道：“準確說，是法身雛形，季兄最后不是也顯化了嗎？不過看情況，季兄應該還沒鑄就法身雛形吧？”
季驚秋面色真摯道：“想和木兄探討下這方面的運用。”
“這沒什么，一點心電上的運用技巧罷了。”木君誠笑了笑，隨意道。
隨后，木君誠與季驚秋細致描述了這門心電技巧，甚至還親身演示了一番。
季驚秋兩眼放光，順勢將不久前掌握的殘缺版補全，感慨木兄也是好人。
只可惜他距離功體小成，鑄就法身雛形還差一步，所以暫時還無法像木君誠一樣顯化法身雛形，倒是將胖虎的全身演化了出來。
望著季驚秋身邊垂首的猙獰血虎，感受著那股滔天的血煞之氣，木君誠皺緊了眉頭，驚疑道：
“季兄在鑄就道體前，學的是什么武學和觀想圖？”
氣魄是武者的精氣神與心靈的高度結合所化，通常被視為一個武者的“真我”外顯。
像這種血煞之氣濃郁的氣魄，要么是學的極重殺伐的魔門武學，要么就是本人早已手染鮮血，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魔。
后者顯然不可能，季驚秋可是三爺爺選中的人。
而且先前一戰，季驚秋明顯修煉了木家的心靈秘法，應該也是得自三爺爺。
能修成木家秘法，還展現出能將他都壓制的大清凈禪意，你說季驚秋是殺人魔，整個木家都不會信！
“我之前修煉的是龍虎道場的餓虎銜刀圖與神虎搏殺術。”季驚秋補充道，“后來又學了一堆雜七雜八的刀術。”
“一堆刀術嗎？”木君誠思索著，龍虎道場放古代是道家祖庭，傳承之術自然不會有問題，那就應該出自那些刀術上了。
不過問題應該不大，畢竟季驚秋先前展示的禪意很濃郁，顯然沒有墮入歧途。
不過出于好意，木君誠還是提醒季驚秋最好要修心靜神。
季驚秋猜測應該是胖虎身上的血煞之意，招惹來了木君誠的疑惑和擔憂。
事實上他也難以解釋胖虎身上的現象，只知道這和苦海有關。
胖虎吸收汲取了內景天地間沉淪的苦海之力后，就發生了某種異變。
尋常時候看不出來什么，憨憨厚厚，可可愛愛。
倒是凝聚氣魄時，顯化的居然是“大號”。
“對了，木兄，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季驚秋看了眼時間不早了，準備回星辰分部加練，為明天鑄就法身雛形做準備，順便復盤下今日一戰。
“季兄但說無妨。”
“麻煩木兄將今晚的戰斗錄像發我一份。”
“是全部嗎？”木君誠面露難色，“這可能有些麻煩，我需要些時間。這次的情況其實比較特殊，理論上是不能……”
“不用全部，就最后我和木兄的戰斗就行了，木老讓我發給他。”季驚秋貼心地為木君誠考慮到。
其實他還挺想要全部影像的，這能讓他更全面地“了解”大家。
但既然木君誠都覺得棘手，那就算了。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開口啊！
考慮到自家祖父和三爺爺的關系，木君誠用腳想，都知道這個視頻最后會發給誰。
他毫不猶豫拒絕道：“此戰數據需要全部上傳深紅實驗室，無法復刻，抱歉了季兄。”
季驚秋：(一`′一)
剛剛不還只是比較為難嗎，怎么轉眼就變了？
深紅實驗室？
他想了下，準備待會問問看莊前輩。
“那今晚，我就告辭了，還要趕著回公司。”季驚秋起身道。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喧鬧之聲。
邊熔輕描淡寫地將厚重的木門拆了下來，放到一旁，探頭進屋，笑容猙獰道：
“季兄，酒還沒喝，就要走了？”
季驚秋一呆。
身后木君誠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嘆道：“我剛才勸了季兄許久，結果季兄還是執意離去，許是我人輕言薄，就看各位的了。”
說罷，輕飄飄走到了一旁。
季驚秋頓時哭笑不得，很想悄悄溜走，但眼見門外一眾人都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他心道今晚要是想走，怕是不容易了……
最后，季驚秋被一眾人強行簇擁進了宴會廳。
今夜宴會廳燈火通明，一群年輕人在其中推杯換盞，氣氛融洽。
即使季驚秋前世今生都不怎么喜歡“酒”這種東西，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玩意是真的能促進彼此關系。
“季兄，干了這杯酒，咱們就是好朋友！”刁行云酒氣濃郁，勾著他的左肩，打了個酒嗝。
“季兄，干！”不遠處，岳擎天舉起一只大碗，格外豪邁。
白發的裴井也默然路過，舉起酒杯微微示意。
季驚秋沒記錯的話，莊燕形說這家伙其實是悶騷型……
他目光掃向面前一眾器宇軒昂的年輕武者。
這些人放到外面，無一不是人中龍鳳，背后都站著龐大的勢力，今日大家能聚在此地，皆因一個字——
武。
他舉杯敬眾人，心中則想起了自家的糟老頭子。
老頭子讓他廣結好友，今夜他應當是做到了。
今夜之后，他也算是初步達成“朋友滿天下”了。
“季兄！你日后的目標是什么，大師還是宗師？”人群中，有人大聲問道。
一旁同樣不好過，被大家重點關注的木君誠看了眼門口源源不斷送來的酒，感慨今夜怕是沒有必須倒下了。
季驚秋今夜不知被灌了多少酒，身邊一直有人守著，也不好用氣勁暗排酒精，此刻的意識都有些朦朧模糊了。
醉意上頭中，他瞇起眼睛，腦海中突然閃過自家糟老頭子臨走前放下的狂言——
我年輕時，誰見了都得先低三分眉
于是他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舉起酒杯，真誠而發自肺腑道：
“大家以后見我，先低四分眉就行。”
滿堂皆寂。
木君誠一怔，心中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沒想到季兄這么夠意思，居然仗義發言，為自己吸引火力！
好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