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國舅第五百八十四章 空口無憑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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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空口無憑


更新時間:2025年03月19日  作者:天子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天子 | 寒門國舅 
杜銘和馮貫尚未抵達,張巒先把覃吉和朱驥叫到近前來,準備召開一個過堂前的閉門會議。

“朱指揮使,想必你也知曉,這次找李孜省前來問話,全因為東廠拿到一份梁芳親筆寫給李孜省的信件,目前尚不清楚這份信件是否為李孜省看過……”

張巒先做了總結。

朱驥趕忙爭辯:“張侍郎,那封信倒是小事,主要是其惡行……”

張巒抬手打斷朱驥的話,問道:“朱指揮使,有關旁的指控,得需要人證、物證,請問現在有嗎?還是說單方面等李孜省自行招認?我得先搞清楚,這案子搜集證據方面,已經推進到什么程度了,也好方便展開問詢。”

“這……”

朱驥心說,你要偏幫李孜省,竟搞得這般有條理?

居然還問我案子推進到什么程度?

這讓人怎么回答?

張巒見朱驥不答,不由看向一旁的覃吉,問道:“覃公公,難道是我的要求過分了嗎?就我了解,不是要有充足的證據,才能拿人么?我不太懂規矩,怕唐突到朱指揮使,請你指點一二。”

覃吉搖頭道:“這不算唐突吧?朱指揮使,既然此案由東廠交到錦衣衛這邊辦理,總該有些證據,才好去拿人吧?除了那封信外,還有什么證據,請一并告知張侍郎,畢竟他才是欽命主持此案之人。”

朱驥無可奈何,只能搖頭道:“沒有,什么都沒有。”

“什么?沒有?”

張巒瞠目結舌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除了那封信外,尚未有李孜省違法亂紀的確切罪證,是嗎?物證總該有吧?人證不知又請來幾個?比如說負責給梁芳送信之人?這信的來處得有個說法,總不會是大風刮來的吧?一切都得有個源頭,是從誰手上所得,總該能把人找出來吧?”

朱驥繼續搖頭:“不清楚。”

“啊!?”

張巒這下有點兒不會了,趕緊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兒子。

好似在說,吾兒啊,你給為父設計的詞,被朱驥這一問三不知的冷漠態度給化解了,你趕緊給想招。

覃吉也是滿肚子疑惑,問道:“難道是說,東廠沒有把罪證及時轉交過來?還是說,從一開始就沒有?”

朱驥聞言不由打量覃吉。

好似在質疑,你是司禮監中人,司禮監中論資排輩,你還是覃昌的后輩,你到底幫誰的?咱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

張巒眼見朱驥繼續裝腔作勢,不回答,不由搖頭嘆道:“那就麻煩大了……除了一封由梁芳寫的信,旁的什么罪證都沒有,難道真指望讓李孜省自己來說?就算他說了,也難辨真偽啊。這事……該怎辦?”

朱驥梗著脖子爭辯:“僅那一封信,便已足夠。”

“足夠定李孜省的罪嗎?”

張巒搖頭道,“和氣謬也!那封信出自梁芳之手,并非李孜省所寫,且只是梁芳委托李孜省辦事而已。

“話說最后這事兒不是也沒辦成嗎?李孜省過去一年中,可是多次回護時為東宮太子的當今陛下,這事兒我們也是有目共睹的……覃公公,您說呢?”

“呵呵,這個嘛……”

覃吉只能報以苦笑。

你千萬別在我這里找認同感啊,你說李孜省幫過太子,你也得拿出證據來才行。

正如你說的那般——空口無憑!

張巒見覃吉不搭腔,便又沖著朱驥道:“朱指揮使,你剛才提到,那封信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旁的。結果轉眼你又說,有那一封信足矣……你的意思是,要順著這封信,調查李孜省其他罪行,是這層意思吧?”

朱驥臉上的肌肉繃緊,這問題他根本就不好回答。

如果承認了,那不等于是明確跟張巒說,我們就是想借機擴大事端,令李孜省徹底萬劫不復?

如果是一般的文官來審案也就罷了,現在誰都知道你張巒是在偏幫李孜省,那實話還怎么說?

覃吉看出朱驥的為難,眼珠子一轉,不由善意地提醒張巒:“張侍郎,你也別總問老朽和朱指揮使了,您才是陛下指定的案件主理人,這案子應該查到什么程度,不應該由您來定奪嗎?”

“哎呀,我就怕旁人說閑話。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明明我一切都是按照規矩行事,結果卻被人倒打一耙,那我實在太冤枉了!”

說到這里,張巒搖搖頭,看向大堂外,問道,“眼看都快午時了,那兩個一同來審案的官員,怎么還沒到?是不是該找人去催催了?”

朱驥解釋道:“回張侍郎的話,眼下宮里的朝議剛剛結束,文武大臣正在離宮。估計兩位大人就算是緊趕慢趕,也得過些時候才能到。您老稍安勿躁,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先行吩咐下來,下官這就讓人去準備。”

張巒笑了笑,不以為意道:“咱是來問話的,有李孜省一張嘴在,那就足夠了。”

朱驥卻有不同的見解:“可是……找人來問話,決定權都在對方身上,明知道交待了會給自己招禍,對方多半都不會說實話……是否該有所準備呢?”

“是不是實話,聽過后才知道,別老早就準備刑具啥的,這是要威脅誰呢?那玩意兒看起來就瘆人!”

張巒似乎一點兒都不著急,繼續道:“咱不能把人心想得那么壞,畢竟到現在人都還沒見到呢,你別那么早下定論。如果到時候,咱這些人都覺得他說的是大實話,那就萬事大吉,不是嗎?”

覃吉笑道:“張侍郎,您瞧瞧,您又在問……您說怎樣就怎樣吧,老朽今天也跟二公子一樣,是來跟您學習的。”

朱驥一聽,心說壞了。

覃吉完全站在了張巒一邊,看來這位覃公公是一早就掌握好了風向,知道不能把李孜省往死里整。

雖然這跟我之前收到的指示不一樣,但現在我也得見風使舵才行,可千萬不能因為審查李孜省,把自己給折進去。

杜銘和馮貫二人,并非同時前來,但卻也是前后腳。

二人不約而同都乘坐官轎而來。

張巒聞訊后,跟覃吉一起迎出門口。

畢竟從官職上來說,杜銘這個刑部尚書的官品最高,而張巒名義上只是個侍郎,且還不是分管讞獄的官員,今天張巒領的差事屬于專業不對口。

“杜尚書,今天我們是來此問話,把情況搞清楚的……同殿為臣,希望我們不要把關系鬧得太僵。”

張巒笑著說道。

杜銘連忙拱手:“張學士有話,只管問便好。畢竟欽命下達,乃由您來主審,我等不過是旁聽罷了。”

張巒分辨道:“不是審,而是問話。”

“都一樣。”

馮貫在旁道。

張巒似乎很在意這些細節,微微皺眉,搖頭道:“詞匯不同,代表的情況就不一樣,如果是審案的話,李孜省就是罪臣了,但問題是現在咱還不能說他有罪。陛下也沒說一定要給他定罪,咱還是按照規矩行事為好。”

“呵呵,是嗎?”

杜銘笑了笑,應承道,“那就聽你的,咱畢竟還是講道理的嘛。”

張巒繼續盯著細節不放,據理力爭:“不是聽誰的,也不是講道理,而是一切得遵從法度行事。”

杜銘臉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馮貫則頷首附和:“張學士所言在理,一切以法度為先。”

張巒道:“那我們得先說清楚,李孜省亂了哪條法度,或者有亂哪條法度的嫌疑,我們找準方向才好問話。”

馮貫道:“以在下所知,李孜省與中官勾結,這犯了內臣和外臣間交往的過失,這是律法所不容的罪行。”

張巒往一旁的覃吉身上瞥了一眼,問道:“連公務上的事,也不可以嗎?”

“這個……”

馮貫這才意識到,現場就有中官,而且還在司禮監供職,更是從小就陪伴在皇帝身邊,有些話得收斂著說。

張巒不以為意,一揮手:“繼續說吧。”

馮貫再道:“再就是其干涉皇室內部事宜,是為不臣。在下說的是,假設梁芳的確與他有私下溝通和往來,談及到皇儲更替之事。”

張巒再次反駁:“這件事一定得這么說嗎?好像易儲與否,并非一個臣子所能決定。你們知道我在說什么吧?”

“多謝提醒。”

杜銘趕緊行禮相謝。

馮貫雖然聽出苗頭不對,但他也只是微微皺眉,大概他也感覺到了,今天的過堂與以往任何一次審案都不同。

首先這主審官張巒,一心偏袒案犯,一字一句都要跟自己和杜銘計較。

再就是這案子實在不能大肆張揚,畢竟關乎到當今皇帝皇位的正統性問題,如果先皇一直存在易儲的心思,要力推興王上位,只不過是突然病重薨逝,才未及實施,那讓皇帝情何以堪?

稍有不慎他們幾個也要跟著受牽連!

“把人請上來吧。”

張巒朗聲道,“我們就圍坐在圓桌前,不分高低貴賤。李孜省來了,也一并坐下,你們覺得如何?”

杜銘點頭道:“一切都聽張學士安排。”

“那好。”

張巒回頭看向朱驥,吩咐道:“朱指揮使,麻煩讓人再加把椅子。”

朱驥聽了心里一陣膩歪。

你們讓李孜省坐也就算了,還跟你們平起平坐?

要真成了問話,那還來過堂做什么?

這錦衣衛公堂的威儀何在?

偏袒都偏到這種程度,真是沒誰了。

也罷。

朱驥心知自己在這里沒有任何說話的權力,只能聽命加椅子。

不多時。

李孜省跟著牟斌一起進來。

經過一夜牢獄之災,李孜省精神居然非常好,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似乎就跟在自家臥房睡覺的一般。

“李尚書,久違了。”

張巒見到人進來,主動起身相迎。

他這一起來,杜銘和馮貫就不得不跟著站起來,連覃吉都要站起身在旁邊看著。

李孜省趕緊行禮:“給幾位大人行禮了,我乃一介罪臣,不敢受此抬愛……不如給你們跪一個吧。”

“別。”

張巒上前一把扶住他,笑瞇瞇地道,“李尚書,你仍舊是大明的禮部尚書,論職位,比我還高,豈有上級跪下級的道理?”

旁邊的朱驥一聽,心想,咋的,我還得給你們挨個下跪唄?

李孜省面帶慚愧之色:“張大人如此說,那在下就聽您的。”

張巒指著座位道:“坐吧。”

李孜省為難道:“不敢與諸位同坐……今天在下是罪臣,要是無須跪下答話的話,站著就行了。”

“讓你坐就坐。”

張巒皺眉,略顯生氣道,“不坐下來,怎么問話?你身為禮部尚書,回頭要計較今天我們不識禮數嗎?”

“啊!?”

李孜省怎么也沒想到張巒會這么堅持。

覃吉在旁笑道:“李尚書,既然張侍郎讓您坐,您就坐吧。坐下來好說話。希望你不要有所隱瞞。”

“是是是,在下絕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個字都不會隱瞞。這是為回報陛下的知遇之恩。”

李孜省說這話時,還在打量張巒。

好似在說,來瞻,你是明白和了解我的。

我這不是在回報陛下,而是在報答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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