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國舅第二百章 未雨綢繆(求訂閱)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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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未雨綢繆(求訂閱)


更新時間:2024年09月08日  作者:天子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天子 | 寒門國舅 
京城。

距離徽州商館不遠的一處民宅。

徽州大商賈秦家掌舵人秦昭,正在聽取徐恭對于張延齡工坊建造進展的匯報。

“……我們已按照張少爺的吩咐,從京師左近調了一批白灰過來。第一批有二十幾輛馬車運載,三萬斤上下。”

“從何處調來的?成本如何?”

“當家的,您看。”

徐恭隨即拿出一張單子,上面列出了具體的調運流程及相關數據。

秦昭看完后,不由微微蹙眉,顯然她沒搞明白,張延齡到底要干嘛。

徐恭道:“除此之外,他那邊還需要大批苦鹵,但京師周遭能調運的苦鹵并不多,不過以他所言,目前處于做試驗階段,需求不高,所以先給他調撥了一批粗鹽,都是有鹽引的官鹽,成色不太高的那種。”

秦昭點頭道:“都記錄在冊了吧?”

“是的。”

徐恭趕緊回答,“成本都記錄在冊,且是按照市價定的。”

秦昭面有不悅之色:“你的意思是,把粗鹽賣到細鹽的價?這是合伙做生意,還是坑人呢?”

“不……當家的您千萬別誤會,這批雖是市價,但因有運輸的成本在,實際上我們并未從中牟利,畢竟按照張少爺的說法,咱也是股東,哪里有自己坑自己的道理?”

徐恭趕緊解釋。

他也知道,先前在跟張延齡合作這件事上,引得秦昭多有不悅。

若是這次的事情再辦砸了,那他真就要失去信任,像他這樣的被主家趕出去的管事,名聲肯定臭不可聞,真就沒法在商賈圈子里混了。

秦昭正色道:“希望你能明白,我徽州商賈從不做那坑蒙拐騙之事,莫說是生意伙伴,就算是競爭對手,也一視同仁。”

“是,是。”

徐恭趕緊應聲。

秦昭隨即道:“我知道下面的人都在擔心什么,先前張家小官人已將樣品香皂和肥皂都送過來了,我親自驗證過,都乃世間從未曾有過的佳品。”

“當家的,您……親自用過了?那東西……”

徐恭差點兒就想說,那東西來歷不明,且沒經歷過實際驗證,使用后很容易出意外,比如說腐蝕皮膚等等。

但想到秦昭為人嚴謹,現在用都用了,再當那事后諸葛亮,根本就是貽笑大方。

秦昭站起身來,一臉振奮地道:“合作之前,看到他所列的那一頁頁清單,我就知道他并非無中生有之人,且他準備充分,做起事來有條不紊,項目快速推進展開,像這樣的生意合作伙伴,從何處找尋?如今見到他的樣品,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此生意大有可為。”

徐恭卻有不同見解,搖頭道:“敝人先前也見過樣品,那東西的模樣……似乎跟張少爺口中的純堿,大相徑庭,很難想象二者有何關聯。”

秦昭冷聲問道:“你見過具體制造流程嗎?”

“未曾親眼見到……”

徐恭愣了一下,只能如實作答。

“那你怎知二者沒有關聯?你不會以為,要造什么東西,只是單純把幾種東西混合在一起,甚至連先前的形態也會保持吧?”秦昭質問。

“是敝人疏忽,未曾親自驗證過。”徐恭趕忙道歉。

秦昭道:“光是他給的那幾個樣品,便是千金難尋之物,這世上最為珍貴的莫過于人無我有,這京師富庶之地,怎樣的東西賣不出去?況且,以張小官人先前所給的計劃來看,這幾件東西本身成本并不高,只要推出去定會快速普及,可說是一本萬利。”

“當家的,一切都按照您說的來……敝人只不過是怕出什么意外,畢竟……先前從未曾有人這么做過。也是求個謹慎。”

徐恭這會兒,仍舊保持了傳統商賈的保守思想。

秦昭釋然點頭:“你的意思,我能明白,身為商人的確不該太過冒進,但若故步自封只會停滯不前。

“與張氏一門的合作,乃當下我最期許之事,如今京師周遭為搶奪鹽引爭得不可開交,我倒覺得鹽引可以先放放。”

“啊?東家……這……這……鹽引如此重要,怎么能說放就放呢?”

徐恭一聽急了。

無論是徽商,還是晉商,最拿得上臺面的生意,就是販運官鹽。

若是連官鹽生意都不做,那就跟武林高手自斷經脈一樣,基本可以自絕于江湖同道,而商賈也不用再營商了。

“唉!”

秦昭幽幽地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想放棄嗎?也不知為何,最近鹽引價格炒得那么高,卻依然有那么多人瘋搶,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與其做那辛苦而不賺錢的買賣,還要冒著不確定的風險,何不先等等,靜觀其變?少一季的生意,壞不了事。”

“可是……咱有那么多人要養活。”

徐恭苦著臉道。

“無妨,無妨……不是有張家小官人代為鋪路么?這件事,我也征詢過張小官人的意見,他說,這兩年官鹽生意的確不太好做,虧本的風險很大。等過個幾年,朝廷或會有一場大的變革,到時鹽商方才有出路。”

秦昭一臉贊許地道,“我認為,他說的沒錯。眼下貪官污吏橫行,糧開中的路子確實越走越窄了。”

徐恭急了,再次出言質問:“連行鹽這般重要之事,掌柜的也要聽一個稚子所言?”

秦昭反問道:“那你覺得,眼下做那風險大又利薄的官鹽買賣,真的能穩賺不賠嗎?鹽引要用到官糧,從各地征調的糧食,還有西北商屯所產糧食,價格一直瘋漲,刨除運輸成本,利潤還能剩下多少?再有什么水關克扣和打點官府,或還要蝕本。”

“是很難做,但再難也必須要做啊!要是不做,以后再想擠進來,那可就難了。”

徐恭都快急哭了,勸解道,“當家的,這行鹽生意最講究連綿不斷,上面還有那么多當官的看著,咱不做,自有人搶破頭去做,就此放棄實在太可惜了!”

秦昭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寬慰道:“如今我們借助張氏已與東宮建立起了聯系,還怕將來做不到官鹽生意?你就放寬心吧!”

“東宮……”

徐恭無奈搖頭。

在普通商賈眼中,不得勢的太子始終沒法左右大明商業格局。

秦昭不想跟徐恭啰嗦,斬釘截鐵地道:“趕緊把張小官人要的貨,如數及時運來,盡快投產,只有這樣,我徽州秦家方有機會闖出一條先人未曾走過之路,行商天下,壯大我徽商威勢!”

傍晚。

城中一處民宅外,顯得非常安靜,偶爾有行人路過,也都人留意路邊站著的一對父子。

張巒抬頭打量那低矮的門楣一眼,好奇地問道:“這是誰府上?”

張延齡回道:“覃吉,東宮常侍太監,跟太子關系緊密。”

“什么?”

張巒驚訝地問道,“東宮內的事情,你怎會知曉?覃吉……不知跟司禮監掌印覃昌覃公公是何關系?”

“沒有關系……爹,這宮里的太監,有幾個大的姓氏,覃姓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尚有姓韋、姓戴、姓陳的,都比較多,總的來說就是……你想知道這些嗎?”張延齡問道。

張巒怔怔地搖了搖頭,道:“你回頭再跟為父細講,你知道這位覃公公是東宮的人就好,可他……今晚會回來嗎?”

張延齡道:“我曾留心過他的回府軌跡,每過兩三天他就會回來一趟,傍晚回,第二天一早就走。幾乎是風雨無阻,啊不對,應該說是風雪無阻。”

“這你都知道?”

張巒咋舌不已,道,“兒啊,你這算是未雨綢繆嗎?”

張延齡嘆道:“能影響到太子,且有機會與我們接觸的人實在太少了,哪怕是姐姐入了宮,在太子正式登基之前,我們想跟東宮取得聯系,也需要好好經營人脈,覃吉就是我們需要爭取的目標之一,不然以后消息如何往宮里傳?”

“你……”

張巒想評價一下兒子的表現,但發現早已詞窮,整個人都快麻了。

“馬車,馬車來了……”

張巒突然驚叫起來,隨即可能意識到自己太大聲了,又趕緊低聲問道,“那是覃公公的馬車嗎?這么低調?連個……扈從都沒有?”

張延齡解釋道:“他只是東宮常侍,如今連個太監的官位都沒有了,年老體邁,在宮里宮外都沒什么勢力,只不過是靠著資歷才混到今日今時,得福蔭有機會出宮有個私宅就算不錯了,你以為他能有多大排場?”

“那我這就去……”

張巒說著,就要抱著用包袱裹起來的東西往前走。

張延齡趕緊阻止:“爹,你去不合適,還是我去吧。有些話靠你轉述可不行,還是讓兒子代勞吧。”

張巒駐足詫異地問道:“你去說,他會見你?”

張延齡道:“我只要自報家門,我不信以覃吉的謹慎,會不想探究一下我的目的是什么……除非他真的自信到認定太子如今的儲君之位高枕無憂了……但這明顯不符合他的性格。”

“咦?你連他性格都知道?”

張巒更覺得不可思議。

張延齡搖搖頭:“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覃吉在宮里是出了名的為人低調謹慎,從不做那越界之事,正因為如此,他沒跟誰結下梁子,且留下不錯的名聲。這也是為何他的府上連個盯梢的人都沒有,換作是他人,門口或就有東廠、錦衣衛的探子。”

“兒,你知道的可真多,那就你去吧。”

張巒聽到這里,放心地把東西交給張延齡。

張延齡道:“爹,一會兒你看我進入覃府大門,就先去就近的茶寮喝茶,或者是到食肆點碗面吃吃,等我出來。”

張巒道:“都火燒眉毛,我哪里還有心思吃面?我就在這兒等著……你放心,為父會裝作沒事人一樣,就算被人見到,也不會懷疑。”

張延齡卻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你看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要真被人認出你來,走漏風聲,還是挺要命的。即便這種可能性不高,你也要防著一點。

“反倒是我,就算是登門,有心人也不會懷疑,只當我是覃家的后輩子侄,來京師投奔,登門討碗飯吃。”

“好,那我先等你進去。”

張巒拍拍兒子的肩膀,小聲囑咐,“你也要小心,要是他不相信你,你就先放棄。”

張延齡卻嚴肅地道:“我放棄了,那就是放棄太子,放棄咱們家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這一幕你愿意看到嗎?”

張巒咽了口唾沫,隨即發現自己真的不適合說話,也就灰溜溜往旁邊走了幾步,看兒子獨自表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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