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程塑突的笑了,譏諷又心涼,緊盯著上首的老太太悲涼的問了句,“祖母,孫兒只想問您一句,您是我的親祖母嗎?孫兒真是程家血脈嗎?”
老封君臉驀地一變,陰沉沉的盯著程塑喝問,“你什么意思?”
程塑自嘲,“什么意思,這不是顯而易見么,若孫兒是程家子孫,祖母是親祖母,作為親人,豈會如此逼迫?”
“你!”
“我什么?哈哈哈,我也很委屈啊祖母!您既然這般厲害,那孫兒到底有多少能耐您豈能不知?孫兒長這么大,手中能有多少錢財您能不曉?孫兒在眾長輩眼中,不一直都是那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嗎既是如此,這么廢物的我又怎會與那般新海閣有干系?白日做夢怕也不是這般做的。”
鎮威候憤然急起,忙道:“那新海閣是否乃陸二產業,你不是與陸二相交么?若是……”
“若是什么?伯父,侄兒竟是不知,堂堂鎮威候不僅逼迫晚輩親侄,竟還想強霸他人財產嗎?可是伯父,人家什么身份,你們什么身份”
這話說的多傷臉面自尊的,鎮威候也從未這般被晚輩頂撞過,臉皮被揭,一時受不住,腳下踉蹌,怒火叢生。
“好,好啊!好一個逼迫晚輩親侄!好一個強霸他人財產!本候念著你是自家血脈,本想好好與你說,不想你竟是不領情,死到臨頭還狡辯不認,非常好!”不認是吧,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也成,本候今日倒是要看看,你能強到幾時,來啊,把人帶上來。”
緊接著,程塑與于媚雪便看到,院外何媽媽領著一群壯碩仆婦壓著兩個人進來。
看清楚來人,于媚雪倒吸一口涼氣,“天!”,下意識去捂腳邊兒子的雙眼,不讓看眼前血腥。
程塑看著來人,眼里閃過幽光。
原來被強押來的二人竟是杏花杏葉,這倆此刻身上血呼拉的,一看就受了刑罰拷打,整個兒都了無生機的樣子,只能被健壯仆婦拖行至此。
就這,被甩在祠堂門口不得再進的杏花杏葉二人,在被老封君身邊的老嬤嬤讓人潑醒后,迷茫睜眼,一看程塑與于媚雪夫妻,二人下意識齊齊往他們所在的方向爬,一邊爬,一邊額頭觸地像是在磕頭,嘴里還無意識喃喃歉疚。
“對不起,六爺,對不起,六奶奶,對不起,奴,奴婢錯了,狼心狗肺,對不起……”
“奶奶恩情,奴婢來,來世報,對不起六奶奶,我爹,我娘他們,他們……我,我不想的,我們都不想的,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見此情景,程塑于媚雪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這一屋子的人,不,不是人,都是沒有心肝的財狼虎豹啊!
程塑眼底咻的充血,見身邊妻子渾身顫栗,他努力忍住洶涌的怒火與委屈,伸手死死拽住妻子,護好兒子,迎向上頭幾人。
“祖母這是什么意思?屈打成招嗎?她們只是下人,區區婢女而已能知道什么?何苦為難她們?”
鎮威候冷笑,老封君轉著手里佛珠,臉上依舊是剛才那么一副表情,沒說話,只是對著自己的心腹嬤嬤抬了抬手,而后閉目不語。
剛才下令潑醒杏花杏葉的嬤嬤得令立刻動了,示意壯仆把杏花杏葉扶起來,嬤嬤對著在場主子福了福身,而后轉身,也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根針,刷刷兩下分別扎在杏花杏葉二人身上,待人清明,這才對著二人煞有介事的問。
“好了杏花杏葉,主子們都在,你們也別哭唧唧要死要活的了,好好想想你們的爹娘親人,有什么話都說了吧,免得遭罪。”
此言一出,杏花杏葉生生打了個激靈,看向程塑夫妻的目光全是歉疚,口中吐出來的話卻如刀鋒。
杏花瑟縮著:“回,回各位主子的話,杏花不知,不知新海閣,可塑六爺自,自打腿好后,見天出府不在家,奴,奴婢問過六,六奶奶,六奶奶說,說六爺在外做工,所以六房有錢……”
聽到這話,一邊付氏忍不住譏諷,“呵,倒是個會護夫的,先前那么追問都不肯說,罰跪也認,兒子不疼,倒是會疼丈夫,嘖嘖嘖……”
“閉嘴,沒你說話的份!”,二老爺腦殼疼,眼下母親兄長在,哪有自己說話的份,見妻子一如既往不著調,忙的呵斥。
邊上也調息過來的杏葉聽著杏花的話,想到被捏在主子手中的親娘,她忙跟著點頭。
“是,是這樣的,打,打那以后,六房手里不差,不差錢……咳咳咳,奴婢有,有問過巒山,巒山不說,可,奴婢也從后頭熠公子口中得,得知,六爺是在新,新海閣做管事,起先奴婢還不信,后來昨,昨日去了新海閣,那里的人,都,都對六爺敬重有佳,奴,奴婢們問起,有人說,說,六爺是他們的先,先生……”
倆丫頭為了保全自己的親人,把她們明里暗里知道的一些消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說了出來。
特別是杏葉口中那位小紅帽,幸好對方不知道自己被利用,要不然會哭死愧疚死。
畢竟他們是見杏花杏葉跟著東家來,乃是自己人才沒有防備,僅在興奮時才回了這么一句,不想就被人捏住了短處,要知道經過培訓的他們很是忠心不二,當初程林許以重利都沒問出半點消息啊!
只能說,有心算無心,千防萬防,防不住有心人的算計。
聽到杏花杏葉的自爆,于媚雪氣的手都在抖,心中懊悔無比,還深恨自己心軟壞事,可恨這倆丫頭嗎?看著她們身上的傷,于媚雪又說不出這話。
若不是侯府逼迫,那一口一個的想想她們的家人,這倆怕是并不會背叛,畢竟若是早想背叛,一早說了何苦遭這么大的罪手上指甲都被拔光了,血淋淋的,十指連心啊!
侯府人心,也太黑太狠太臟了些!
“相公……”,于媚雪想問眼下該怎么辦?卻得到了丈夫搖頭示意,于媚雪果斷閉嘴,只護好兒子退到丈夫身后再不多言。
程塑視線掃過祠堂內一眾人等,自然沒有忽略祠堂外院落一角露出來的,屬于老三慣愛的白色錦袍衣擺,他苦笑一聲,攤手無奈。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你們都已認定,我還說什么?”
上頭撥弄著佛珠的老封君突然睜眼開口,“六郎,是事實勝于雄辯,我們也不是要逼迫與你,只是府中如今艱難,合該團結一心,你若是在新海閣有份子,想必也是靠我侯府得來,如此且交出來吧,待到家中好過,自是不會虧待于你。”
“哈,孫兒句句真心肺腑,祖母您怎么就不信呢而且祖母,方才您自己也說侯府落魄,余杭權貴眾多,人家憑什么要給個落魄侯府中二房不受重用的庶子份額?人家那么大的家業難道是傻子嗎?還是憑侯府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