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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閑著無事，和賈蓉散步的沈檸到底知道了尤二姐的選擇。
“祖母，您也覺得馬舉人不能算二姨的良人嗎？”
今日月考完放假，賈蓉親自帶著兩位姨媽，遠遠看了馬舉人、鄭小旗官和錢秀才。
馬舉人固然很優秀，但此人的缺點也是明顯的。
他娘因為他考中了舉人，跟人說話都以鼻孔對人。
賈蓉一看便不喜了。
可是他不喜沒用，二姨看過三人后，明顯更喜馬舉人。
“……是不是良人不是我們說了算。”
沈檸笑笑，“要看過日子的這個人，能不能把他變成良人。”
如果是尤三姐，馬家母子再極品，她感覺她也能借著賈家和尤氏給她攢的嫁妝，逼得他們當好婆婆好相公。
可是尤二姐就未必了。
但凡她有一點以夫為天的意思，未來就有吃不盡的苦。
很多時候，真是性格決定命運啊！
但她能做的只能是這些了。
沈檸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事就這樣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這些人遠遠祝福便可。”
他們在這里說的熱鬧，馬家卻未必看得上尤二姐。
這時代男人結婚都早，馬舉人二十多了，卻還沒有說親，顯然是想在舉業有成之后，找個有助力的。
賈家雖在官場，可尤二姐和尤氏到底不是親的。
沈檸放開手不管了，轉而看了眼蓉哥兒腰間掛著的荷包，“這翠竹荷包是可卿新給你的。”
“是！”
蓉哥兒眉眼帶笑，“這次月考，孫兒得了班級第一，不僅有荷包，還有香囊呢。”
沈檸無語的很。
這要是在現代，初中就談戀愛，她肯定要棒打鴛鴦。
可惜，這里不行。
尤其秦可卿，那是兩代皇帝托給他們家的，“那你給她什么？”
“孫兒給她看著秦鐘呢。”
“秦鐘啊！”
說到秦鐘，沈檸就忍不住想到了寶玉，“他在族學還好嗎？”
紅樓里，這小子和智能兒混在一起，最終丟了性命。
“他在蒙班，這次月考，是蒙班的第二名。”
“青竹，回頭拿兩個狀元及第的銀錁子過去。”
“是！”
跟隨的青竹忙記了下來。
“祖母，那我呢？”
賈蓉扯了扯沈檸的衣袖，眼里盡是期盼。
他有產業，不缺錢，但祖母給的不一樣。
沈檸看他一眼，笑道：“你考第一，那就兩個狀元及第的金錁子？”
“多謝祖母！”
賈蓉眉開眼笑。
“你呀你呀！”
沈檸也很為他高興，“以后想要我的金錁子，那就盡量多考第一。”
“嗯，孫兒一定努力。”
他們在這邊開開心心，寶玉因為考在林長安之前，也正喜滋滋的拿著探春給的香囊，黛玉給的扇套。
林長安氣壞了。
他姐姐好不容易做的扇套，他早盯上了，結果居然便宜了二表哥。
“得意什么？下次一定是我第一。”
“下次的事，下次再說。”
反正這一次，他贏了。
寶玉看他氣得眼睛都紅了，到底念著他比他小，把探春的香囊往他懷里一塞，“這香囊還有驅蚊之效，我送你了。”
林長安：“……”
他其實還想要扇套。
不過他怕說出來，連個香囊都沒了。
“好吧！”他昂著小腦袋，“這次就原諒你了。”
寶玉：“……”
他手癢了。
“你還是別原諒我了，明天我們比扎馬步吧！”
“當我怕！”
林長安正是勝負欲特別強的時候。
當場拍了胸脯應了下來。
這邊，送沈檸回去，順便拿賞的賈蓉又想起一事，“祖母，”他道：“孫兒今天帶兩位姨媽回來的時候，還遇到了理國公之孫柳湘蓮，他特別熱情，拉著孫兒，問您哪天有空，說是要來拜會您呢。”
“……拜會我？”
沈檸現在好奇的是，柳湘蓮和尤三姐見面了嗎？
“是找我有什么事嗎？”
“他是好奇金大俠，想要從您這里知道金大俠呢。”
蓉哥兒也好奇。
最近京城熱賣的《神雕俠侶》又讓好多人對金大俠起了好奇之心，“祖母，我是您的親孫兒吧？要不，您跟孫兒說說，金大俠到底是誰啊！”
“……你也看《神雕俠侶》了？”
沈檸答非所問。
“啊？看，看了一點。”
蓉哥兒突然感覺哪點不對。
“噢？”
沈檸笑了笑，“蓉哥兒，你算過，你欠了我多少書了嗎？”
蓉哥兒呆住。
當初年紀小，一時沖動答應祖母，每看一本書，就給抄三本送寒門學子。
他……
“祖母！”
蓉哥兒的聲音都有些破了，“孫兒錯了，孫兒……”
“庫房里有一本朱震亨的《本草衍義補遺》，”沈檸笑瞇瞇的打斷，“那是醫書，你抄三本，分送三家醫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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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本草衍義補遺》的厚度，再想想《神雕》的厚度，蓉哥兒啥都不敢說了，老老實實的應下：“是！”
真是防不勝防！
偏這次又是他自己自投羅網。
蓉哥兒拿著兩個狀元及第的金錁子，嘆著氣離開。
原本，他想給自己放幾天假的，但現在明顯又不行了。
他得抄書，醫書不好抄啊！
想要抄得好，不出錯，他還得先通讀幾遍才可。
要不然，這種治病救人的東西，哪怕錯一個字，都有可能變成害人的毒東西。
蓉哥兒可憐巴巴的出院子時，卻沒想，正遇從西府回來的秦可卿。
“怎么啦？”秦可卿看他跟霜打的茄子時，很奇怪的問，“做錯事了？”
不應該啊！
她在這邊上學已經有段時間了，除了他扶靈回鄉的那段時間不能見面，其他時間，幾乎是每天一見。
賈蓉做事，雖然跟滴水不漏還有段距離，可學堂里有先生教，武學上有焦大教，家里也還有祖母教。
秦可卿對這位小夫君其實是很滿意的。
“嗯！”
蓉哥兒沒力氣的很，不過看到秦可卿，他很快想到什么，“祖母讓我抄朱震亨的《本草衍義補遺》，回頭我抄了，你幫我校對行嗎？”
“你干了什么？”
校對倒是沒事，秦可卿只好奇他做錯了什么，以至于祖母要罰他抄醫書。
“我偷著看了《神雕俠侶》。”
蓉哥兒嘆氣，“我知道，這書你都看過了。”
秦可卿：“……”
婆婆那邊大賣的書，當然有樣本送回來呀！
不僅她看了，堂姑、表姑們也都在傳換著看，就是詹先生買不著書，也在排隊等著看呢。
“你就幫我校個準，行嗎？”
蓉哥兒可憐巴巴。
“我又沒說不行！”
秦可卿笑，“你只管寫，其他的都交給我。”
相比于她們，蓉哥兒要可憐許多。
不過，詹先生都說，男孩子小時候受點苦沒啥。
更何況抄書也根本不算什么苦，它能幫人更好的記下知識。
所以，她們也有抄書任務，只是沒有硬性要求，要連抄三本罷了。
但秦可卿知道堂姑姑、表姑姑們，都自覺的抄家中的藏書。
那些藏書里，還有好些孤本。
放外面，都是千金不換的好東西。
“對了，你上次的《河防通議》抄完了嗎？”
秦可卿還是同情他的，“如果抄完了，拿過來，我來校準。”
真是不敢想像，他以后還要寫多少書。
秦可卿的眼中閃過一點笑意。
“前兒就抄完了。”
蓉哥兒很高興，忙朝自己的小廝道：“去，把《河防通議》都拿過來。”
他也正在做校準。
不過目前為止，還只弄好一本。
“以后……你要抄的書都拿過來。”
秦可卿的臉上略帶羞紅，“我也抄一本，給我弟看看。”
“好啊！”
有苦同受，才是最讓人平衡的一件事。
蓉哥兒馬上答應了。
此時，尤三姐也正在想她今天看到的柳湘蓮。
這個人長在她喜歡的點上。
可惜人家是理國公的孫子。
雖然父母雙亡，但理國公又哪是她能攀上的？
她在心里輕輕嘆息。
努力打疊精神，跟尤老娘報備所見三人的情況。
“二姐兒，你喜歡哪一個？”
尤老娘聽完了，更傾向于鄭小旗官。
城門官又不用上戰場。
再說了，如今南北兩邊都不用打仗了，女兒若是嫁給鄭小旗官，再生兩個孩子，以后的日子不會差。
“母親，我覺得馬舉人更好。”
尤二姐臉上含羞帶怯的，“他已經是舉人了，若是能進到賈家族學讀書，說不得也會像今年考中進士的劉棠一般，要不了多久就能高中。”
那人連姓都是賈家幫忙改的呢。
如今考中進士，授了江南七品的縣官之職呢。
聽說是帶著妻兒一起走的。
馬家也只有一個馬母。
親娘總不會害自個的兒子。
尤二姐感覺馬家比劉棠原來的陳家，要簡單許多。
“劉棠是賈家的女婿。”
尤三姐在老娘沒開口之前道：“他去賈家族學讀書，賈家族里不會說什么，可是姐姐，馬舉人又憑什么呢？你別說有大姐姐的話。”
她很不贊同的道：“賈家族里各房，如我們這樣的親戚太多了，姐姐若真為你破例，那她以后就完了。”
人家族學提供吃喝以及筆墨紙硯呢。
只憑這一點，就足夠讓人削尖腦袋往里鉆了。
“都來求她，她還能開口拒絕嗎？不拒絕，那族學還姓賈嗎？原來的銀錢還能維持正常的供給嗎？”
尤二姐：“……”
她看著妹妹，忍不住的有些傷心。
什么時候起，妹妹居然不管她這個親姐姐，反而更維護起大姐了？
“母親”
她向尤老娘乞求。
“……你三妹妹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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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娘掙扎了一會，“二姐兒，你可以嫁給馬舉人，但是，你不能求你大姐為他做任何事。”
“……好！”
尤二姐應下了。
第二天就跟尤氏說了。
尤氏身子雖重，但還是希望趁她如今還能動，盡早把二妹的終身大事定下來。
馬家是后街賈璜妻子家隔了幾道的親戚。
夫妻兩個為了生計，常來寧國府這邊走動，聽著尤氏要給妹妹選親，特意舉薦給賈珍。
如今聽說尤氏和尤二姐愿意相看，連夜就去了馬家。
馬舉人老娘金氏也不是不愁兒媳婦。
奈何普通的人家，她真的看不上。
可是有錢有權的人家，又看不上她家。
哪怕她兒子這么優秀，也因為只是舉人，暫時選擇觀望。
但去年的冬衣都因為兒子的文會，典當了。
再不娶個媳婦，填補填補，他們今年冬天只怕都要凍死。
她正在家里唉聲嘆氣，卻沒想，天上一下子掉下個金媳婦。
“……只是，這既然是繼的，尤大奶奶能管嗎？”
金氏的眼中閃著別樣的光芒，“而且，尤家老爺不是早就不在了嗎？”
聽說尤氏當初也帶了不少嫁妝過來，尤家只怕也早被她掏空了。
“是繼的，但人家親啊！”
小金氏看著堂姑媽，“要不然，珍大哥也不能放在心間，給她選婿。”
她還甚為精明的道：“姑媽也知道，我們東府的大伯娘特別疼媳婦，我聽說，因為尤大嫂子，她還特別看中那母女三個，送了好些金銀首飾和綢緞布匹。
而且，因為她看中，西府那邊老太太、太太她們都有送東西呢。
您想想這就有多少了？
這兩家子，隨便地縫子掃一掃，就夠人富貴一生了。”
這可是絕好的親呢。
“那……那個尤二姐長什么樣？”
她兒子的眼界也高的很，長得不好看的，他也不要。
“哎呀，這您放心吧，那二姐兒長得跟一朵花似的。”
小金氏拍著大腿道：“這親事要是成了，說不得表弟馬上就能去族學附學。那邊的好些個作業，我聽說，都是西府的珠大爺去國子監淘來的。”
要不然，去年也不能一下子中了三個進士。
“那……相看相看！”
老金氏笑了。
隔壁和賈璜說話的馬舉人也笑了。
終于，他等到一個好妻了。
賈家啊！
不說賈家的族學越來越厲害，賈家的勢頭也越來越好了。
等他和寧國府的賈大人成了連襟，那賈家的一些人脈，不也就能為他所用了嗎？
常常參加文會的他，很清楚，賈家雖在軍中，但這一年多，因為沈夫人，讀書人這邊也甚為推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