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雪去到冬苑時,顧西泠正在整理田莊和自己名下幾間鋪子的賬冊。
母親知道父親性子軟弱,早在病重那年便為她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為她謀劃好了一切。
待她為北泠報了仇,她就會離開樂善侯府,嫁妝當然也要一并帶走。
得知李知雪來了,她淡聲道:“讓她在外面侯著。”
湯圓正要出去復命,李知雪卻闖了進來。
湯圓正要上前趕人,顧西泠卻道:“既然來了,就坐吧,剛好我這里有一份賬單,李妹妹也看看,何時跟我把賬結清了。”
她說著,把近兩年來自己貼補家用的賬單交給李知雪。
李知雪看到厚厚的一疊賬冊,臉色變了又變,她沒細看,但看了總賬,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一萬三千兩?顧西泠,你怎么不去搶?!”
“這一萬三千兩并不包括侯府賒欠我莊子里肉菜的錢銀。這兩年我掌管中饋,一共補貼了一萬三千八百兩銀子。每一筆的出處我都仔細算好了,不只是我這里有明細,管家那里也有一部分明細,母親那里也有一部分,劉先生也有一部分。對了,這份賬冊我另外還有備份,若是侯府不在一個月內把欠的銀子還我,我將告到官府。”顧西泠淡聲說道。
李知雪臉色難看至極:“你這么爽快把中饋權交給我打理,就是在這里等著我?”
“李妹妹被樂善侯府上上下下寵了這么多年,不知人間疾苦,如今我就是給妹妹上最真實的一課,過日子就是柴米油鹽堆砌起來的平凡生活。妹妹跟世子之間所謂的絕美愛情,那些只是空中樓閣,輕輕一碰就塌了,也就妹妹以為和世子之間的感情無堅不摧。”顧西泠譏誚勾唇。
李知雪臉色發白,想反駁顧西泠,卻發現顧西泠的話在理。
她以為樂善侯府財力雄厚,乃京城名門貴族,卻發現財庫空虛。她以為宋未初愛她如命,可事實是宋未初為了其他女人叫她滾。
顧西泠起身走到李知雪跟前:“李妹妹這般聰慧,一定能籌到足夠的錢銀。是了,李妹妹若向太后娘娘求情,樂善侯府的困難便可迎刃而解。”
李知雪雙眼一亮,覺得顧西泠的提議有道理。
但凡她跟劉太后開口,劉太后一定會幫她。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警惕地看著顧西泠:“你會這么好心?”
“我只想要拿回自己的銀子。”顧西泠淡笑回道。
待李知雪從劉太后那里拿了銀子回來,李知雪在宋未初跟前將更高人一等。
似宋未初那樣愛面子的男人,李知雪站得越高,就越會推遠宋未初。
李知雪沒再多想,她覺得進宮找劉太后幫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法子。但自從秋圍之后,她跟劉太后便斷了聯系。
劉太后沒給她任何信物,她要如何才能進宮?
恰在這時,宮里有嬤嬤來到樂善侯府,是奉劉太后之命接李知雪入宮。
葉修下朝回到宋府,湯圓第一時間向他匯報了這個消息。
“奴婢擔心李姨娘會趁機在太后娘娘跟前說世子夫人的不好,若太后娘娘要出手對付世子夫人……”湯圓看向葉修,欲言又止。
葉修淡聲回道:“你盯緊西泠那邊即可,本官心中有數。若太后娘娘出手,便是西泠離開宋家的絕佳機會,端看事態如何發展。”
湯圓松了一口氣。
有大人護著,太后娘娘縱有通天本領,想必也沒辦法對世子夫人做什么。
劉太后從秋圍結束回到宮中就病了,斷斷續續的,時好時壞。聽聞李知雪在宋府受了委屈,才特意派嬤嬤接李知雪進宮。
李知雪說了一些宋府的近況,后來又說了樂善侯府欠顧西泠一萬多銀兩的事。
劉太后見她吱吱唔唔的,語焉不祥,就知道她是想借銀子。
“不是和宋未初吵架還沒和好么,怎么還巴巴地把銀子往宋家送?”劉太后輕咳了兩聲,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勁兒。
“我想好了,下個月就要嫁給子舒為妻。往后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能讓他人離間了我和子舒之間的感情。”李知雪目光灼灼地道。
劉太后喉嚨干癢,又咳了好幾聲:“想嫁就嫁吧,只要你別后悔才好。依哀家看,宋未初未必是你的良人。”
“我和子舒相愛,他怎么就不是我的良人?若非陛下搞鬼,我和子舒之間也不會變成這樣。”李知雪輕哼。
劉太后目光沉了下來:“你要知道,煜兒是你的弟弟,你們姐弟之間不可離心。既然你要嫁宋未初,哀家也不攔你,下月就下月吧。是了,葉大人住進樂善侯府后,和顧氏走得近么?”
說起這件事,李知雪有說不完的話。
待添油加醋說了一通,她又補充道:“那葉大人午膳和晚膳都在冬苑,聽聞葉大人護顧西泠護得緊,要說他們之間沒點私情,我是不信的……”
“好了,葉大人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劉太后不高興地打斷李知雪的話。
李知雪看出劉太后不高興,便乖覺地閉了嘴。
之后劉太后給了她二萬兩白銀,裝了滿滿幾大箱,她才開開心心地出了宮。
她第一時間去到冬苑,剛好葉修正要和顧西泠用晚膳,她輕蔑地來回打量兩人,命人將一萬多兩白銀抬進來:“看好了,這是欠你的白銀,我盡數還清!葉大人就是證人!”
顧西泠檢查了白銀,確實有一萬多兩。
李知雪跟著又宣布了喜訊:“下個月我便會嫁給子舒為妻,如果我是你,就自請下堂,以免自取其辱!”
顧西泠拿到了銀子,心情還不錯:“恭喜妹妹。是了,妹妹和世子吵架還沒和好吧?妹妹確定現在世子還想娶你嗎?”
李知雪冷笑一聲:“我和子舒之間的感情豈是你能挑撥離間的?顧西泠,如果你還要臉,就自己滾出宋家!”
此前沉默的葉修突然道:“李氏,你向世子夫人道歉,否則本官讓你永遠無法嫁給宋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