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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上房的燈直到天將明才滅。
而嚴渠也是踏著晨色回到府里的。
嚴梁依舊坐在靈堂里聽他把來龍去脈說完。
“那沈遇夠狠,把秦家黃家的人都調動了,我們四批人馬完全沒有抵抗的機會!
“才按你所說的奔逃了三五里路,就在村子里被堵住了!
“身上的東西也都被收走了!”
咬牙說到這里他看過來,“那幾個竹筒不要緊吧?”
嚴梁只看著眼前白幡:“你確定他們只派了四路人嗎?”
“自然!”嚴渠看著他:“總共就四道城門,城門出去也就四條路,就算有分道也還在十幾里以外,我們就是在城門以外兩里處被截到的,他們出來幾路人,顯而易見。”
嚴梁扭頭看了一下朦朧的晨色,又往火盆里投了幾張紙:“看來這位沈家大公子的本事,也不過如此!”
他撣撣袍子,站起來:“陸階已經受皇上旨意所困,無暇分身!辰時之后祖父會帶領眾官入宮,從現在開始,你負責派人把沈家給我盯好了!
“再派出幾撥人去城外阻攔沈博,以免他此時歸京壞我大事!
“尤其是要再去給當值的皇城衛戌傳個話,囑咐他們聽從吩咐行事!”
嚴家背了一輩子把持朝堂的惡名,宮里這重重衙門里怎么能都不打點?
要不是為了上下打點,嚴家當初又如何會那般斂財?
養兵千日,如今終也到了用兵之時!
不消他們幫嚴家持刀闖宮逼君禪位,可聽嚴家人的話把宮門守好,總是不難吧?!
寅時末刻,陸珈按品著裝到了宮門下遞折子。
這么早入宮也不是第一次,自幾個月前沈輕舟帶陸珈入宮叩見過太妃之后,陸珈自己也來過幾次。當中有兩次也是踏著晨曦趕早入宮。
可就在她整理著衣襟,預備像往常一樣踏入宮門時,守城的衛戌軍卻把她擋住了:“世子夫人還請稍等,折子才剛遞進去,須等太妃宮里來人須得入內。”
陸珈愣了有三息:“我們有獲準例行入宮請安的牌子。”
“這是衛戌軍的規矩,有牌子也是這般,還請世子夫人見諒。”
阻擋的百戶長堆滿了笑容,卻是丁點兒不肯讓步。
陸珈皺皺眉頭,又回到車上等待。
扭頭看了幾回,均不見宮門內有太妃跟前的人來,但宮門內行走的宮人又神色如常,不像是出了什么變故的樣子。
陸珈想了想,命護衛掉轉馬頭:“我們繞去司禮監附近。你再找司禮監李公公的私宅,這么這么說……”
高洪死后司禮監清靜多了,但嚴家帶來的威脅仍在,李泉豈敢掉以輕心?反倒比過去更加謹小慎微,日日只顧仔細審理手頭公務。
眼看著天色大亮,該是皇帝打坐修行完畢的時候,這時小太監突然來說私宅那邊的管事有事求見。
皇帝這邊的事情怎么能耽誤?
死宅又能有什么要緊事?
自然是要打發來人回去,那小太監卻悄悄塞了個紙條給他。
李泉一看,旋即扭轉腳尖到了另一側角門下。
“李公公!”
陸珈在馬車里沖他打招呼。等他靠近,遂說道:“我一早求見太妃娘娘,卻被城門下的將士攔住了。也不知道是娘娘那邊出了何事,還是說這消息壓根就沒有提到娘娘跟前,還請公公幫忙確認一下。”
李泉一直跟沈輕舟保持著聯絡,短短一句話后頭藏著的意味,他自然能夠領會。
當下點頭入了宮中。
到了太妃這邊,太妃卻在喂鸚鵡。聽他說了來意,一臉懵然:“并未有人來告知此事!”
又問了身邊人,一個都不曾接到陸珈的請安折子。
彼此神色一變,對視一眼后,李泉就退了出來。
“看來是他們故意攔住我了!”陸珈聽完經過后說道,“他們不想讓我見太妃?”
“少夫人!”
剛說到此處,留在宮門下的護衛這時候跑過來:“方才六部幾個官員想入宮見皇上,都進不去!說辭是一樣的,都說皇上沒有派人回話,便不得入宮。”
陸珈迅速的看向李泉:“這是誰都不讓進去?還是皇上又不想見臣子了?”
嚴家出事之前,皇帝一年到頭都難得見幾個人,下方奏事,往往到內閣就打止了。
嚴述侵吞軍餉的案子一出,皇帝這才見的人多了些,倘若此時突然又不想再見,也不是不可能。
“皇上今年龍體欠安,最近是勞累了一些,昨日下晌見了幾個官員,見到一半也打發回去了。”
李泉沉吟琢磨。
陸珈想到昨天夜里大伙推測的可能,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還是提醒他:“不是當然最好。
“但昨夜里嚴家突然開了場法會,許多人去了嚴家,離嚴家向皇上交差只差一日,他們這案子辦的不好,必定又要受到懲處,此時未必不會狗急跳墻。公公當多加小心才是!”
李泉默凝片刻,問她:“世子夫人入宮原本是要作何?”
陸珈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開始沒打算來找公公你,是怕引人注意。
“如今我入不了宮,無奈之下只能過來找公公了。
“嚴家在朝中實力之深不容小覷,到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果能夠拿到這份名冊,挨個的查查他們來歷,心里也好有個譜。”
作為臣子打聽皇帝身邊的近侍屬于僭越,但李泉是自己人,加上嚴梁已經把沈家盯住了,自然也不會放過盯住李泉,趁此機會,陸珈當然要對他和盤托出。
“我知道了。”李泉皺眉想了想,然后從懷里拿出個牌子給她:“這是內務府的進出宮令牌,持它有隨意進出宮門的權力,你們拿著,倘若有萬一,憑這個可以進去!
“此外,尚宮局可以收集到乾清宮所有服侍的宮人名冊,但要花些時間,今日一早當值的正是我的同鄉,還有一個時辰他就要下值了,你們就拿著這個牌子趕緊去找他,還來得及。”
說完他看了看左右,再沖陸珈一點頭,然后迅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