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聽到小道士提及身邊那兩個傳話給謝三的婆子之后,靳氏就已經防備了這一出,預先打發了那兩個露過面的婆子回府。
她總不能等著對方拿現成的把柄是吧?
沒想到她信心滿滿地等著被洗白,結果本應該在回府路上的兩個婆子竟然又出現了!
而且抓住她們的還是太尉府的護衛!
“是她們!就是她們!”
剛才還委頓地跪在地上的謝三這時候支楞了起來,他瞪大眼睛直直地指著兩個婆子,聲音高亢得一下就把眼前短暫的靜默撕破了!
兩個婆子立刻慌了,情急之下只能朝著靳氏投去求救的目光。
靳氏也慌了!
這兩個婆子都是跟在身邊多年的老人,就算外人不見得一眼就能認得出來,可人已經擺在這里,只要稍微查一查,立刻就能見分曉!
更別說還有一個謝三親口指證!
“這怎么會呢?”陸珈揚高了聲音,“大少奶奶的近隨怎么會鬼鬼祟祟出現在我的屋后?敢問大嫂子,這二人是不是你的人?倘若不是,那這個謝三實在可恨,我這就讓人把他押到衙門里去,再寫折子告他謝家一把。”
謝三哪里聽的這個?聲音再次拔高:“就是她們!少夫人明鑒,就是這兩個婆子誘使我過來的,您要告官,只管把她們押到順天府去審問!”
惹到了沈家少夫人不光他謝三倒霉,就是他謝家也必然要吃個大虧,連累了父親家族,他更是罪該萬死!
眼下“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讓她們逃脫?!
這時候旁邊的道士也看向了靳氏:“謝公子言之鑿鑿,還請大少奶奶明示,這二人究竟是不是嚴家人?”
事關白云觀的聲譽,眼下找到了正主,道士焉能退讓?
面對雙方夾擊,根本由不得靳氏否認!就像謝三說的,只要把人押到順天府一問,立刻見分曉。
再說兩個婆子偏偏被陸珈的護衛押送上來,這絕對不會是巧合!
在小道士把兩個婆子捅出來的時候,陸珈必然就已經打發人下去下手了!
而她亡羊補牢的出手竟然還沒有這死丫頭的動作快!
靳氏把手心掐了又掐,咬緊唇角瞪著婆子們:“你們怎么會在這里?誰讓你們來的?!”
婆子們慌歸慌,聽到她這么一問卻也定下神來:“回大奶奶的話,奴婢,奴婢們是奉大公子的命令,前來催請大奶奶回府的!也不知怎么就在道觀門口讓這兩位護衛給押起來了!大奶奶快為奴婢們做主!”
說著她們跪地磕頭。
“胡說!”
謝三急得跳了起來:“你分明早就來了!先前在柳樹附近,還有路過的道士,他們絕對見過你們,他們可以作證!”
陸珈扭頭:“為了道觀的聲譽,還請道長下令把所有的道士召集到此處問個明白。”
“弟子可以作證!”
隨著她話音落下,圍觀的道士里已經有人高舉起了雙手,“一個時辰之前,弟子在道觀門口負責迎客放香,當時就見到嚴府大少奶奶的車駕之下有這二人伺候著!”
“沒錯,弟子在三清殿執事,也見過這二位!”
“還有我,我就在蓮池那邊的柳樹林子里見過她們!她們確實很早就在,并非剛剛才來……”
指證的聲音一道接一道,不光地下的婆子再次失了魂,就連靳氏的臉也脹紅了!
這一道道指證的聲音,跟扇在她臉上的巴掌有什么區別?
她堂堂閣老府的大少奶奶,平日在外頭遇到誥命夫人都可以不下轎,今日卻要在此被個陸珈步步緊逼!
她轉身看著陸珈:“他們原來早來了嗎?我卻不知道!但既然這么多人異口同聲指證,想來也沒有我解釋的余地了。
“便是她們這么做了,那敢問少夫人又意待如何?
“不過幾個不懂事的下人,背地里搬弄幾句是非,少夫人方才也說了并沒讓這廝占到便宜,難不成還打算打死她們?”
“大嫂子這話說的!”陸珈道,“謝三的指控兩個婆子無可狡辯之處,那就說明的確是她們二人在背地里唆使引誘。
“如此明目張膽的沖我來,那我當然要找她們理論!
“不過大嫂子清清白白,此事肯定與你不相干,必然是這兩個賤奴狗膽包天,看我們太尉府不順眼。
“你就不必插手了,——來人,把謝三和這二人給我押到順天府!請府尹大人明斷,鴻臚寺少卿謝家子弟伙同嚴府下人一起謀害太尉府女眷,按理該當何罪?
“再有,這二人身為嚴府侍從,但卻不留在主子身邊悉心伺候,而是背著主子在這道觀里私下亂躥,沒人撐腰豈有這么大的膽子?
“所以很難說白云觀沒有參與其中,提供方便。
“你們擊登聞鼓的時候務必記得把白云觀也帶上。”
陸珈不緊不慢把話說完,在場之人哪里還有人淡定得起來?
這倒好,她口口聲聲說靳氏不帶干系,卻把這二人跟嚴家綁的死死的!
她們是嚴府的奴才呀!
嚴府的奴才在外犯事,身為主子能抽身嗎?
更別說她還按頭扣上了他們三方合伙對付沈家的罪名!
這誰能惹得起?!
謝家惹不起!
白云觀從來沒想惹!
只有嚴家有這個心思,但這樣的行事作風,用這樣下三濫的法則,根本就不是他們想要的!
一旦真去了順天府,三方當中沒有任何一方能占得了便宜!
還沒等護衛們動手,謝三首先沖了出來:“我沒有與他們合謀!我與她們不認識,她們分明就是把我當成了槍桿子!”
陸珈道:“口說沒用,你們能夠捋出來龍去脈,揪出主謀,我自然就會找上正主。”
這話也實在無賴了一些,但偏偏她身后是整個太尉府,沈家父子要是任由敷衍了事,那沈太尉在西北的十幾年是白混的嗎?
她當然是能夠說到做到!
謝三當下便揪住兩個婆子不放:“我就不信你們背后沒有人支使,沒有主謀,你們敢對沈家的少夫人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