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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好了,出人命了!”心腹一路跑進書房,氣都沒喘勻便道,“陸、陸、陸舉人死了。”
縣太爺手腕一抖,筆尖上的墨汁滴在剛寫成的大字上,暈染一片。
他抖著聲音問:“哪個陸舉人?”
老天爺,該不會是陸承景那個后生吧?
“就是昨日來縣衙報官的那個陸舉人。”心腹抹了把腦門兒上跑出來的汗,“客棧如今圍滿了人,劉捕頭已經帶著仵作過去了,大人,您也快去看看吧!”
“邊走邊說。”縣太爺將毛筆一丟,吩咐心腹帶路。
與此同時,正在柜臺后盤賬的商晚也聽說了云來客棧死人的消息。
“仵作都去了,聽說是上吊自殺,舌頭吐出來老長呢。”
樓娘子吐掉瓜子皮,嘆息著搖搖頭,“人沒中舉的都沒自殺,他一個中了舉眼見著便要奔前程的人怎么會自殺呢?”
她十二萬分地想不明白。
“或許一時想不通。”商晚低頭繼續看賬本,“左右跟咱們沒關系,聽個熱鬧就罷了,死人的事別去摻和。”
“我也沒打算摻和啊。”樓娘子磕了會兒瓜子,問道:“你當真要陪著你家那口子上京城趕考去?”
“嗯。”
樓娘子盯著商晚瑩潤白皙的側臉瞧了片刻,嘴唇翕動幾下,神情很有些欲言又止。
商晚抬眼瞧她:“想說什么便說。”
“咳咳。”樓娘子清了清嗓子,環顧店內,“那個,你家那口子不在店里吧?”
“不在,他帶圓圓去老糖鋪買桂花糖了。”
“那……”樓娘子壓低聲音,“我有話可就直說了,你聽了若是覺得不好也別惱我。”
“我是這般小氣之人?”商晚也不看賬本了,抓了把瓜子,邊磕邊等著樓娘子往下說。
“我覺得吧,咱們女人還是該以生意為重。你付出了多少心血才將靈藥閣打理成如今這樣,會社里的姐妹誰不佩服?為了你家那口子上京趕考就把這么個金疙瘩拋下,萬一出個什么變故,那多不值當啊。”
樓娘子邊說邊偷覷商晚的神色,見她沒有惱才繼續往下說。
“你也別嫌姐說話直,這天下的男人都一樣,沒錢沒勢的時候,天天哄著你寵著你,拿你當心肝寶貝,這一旦有了權勢,那可就換了副嘴臉,得要你去哄著寵著他了。”
“姐是過來人,咱們女人在這世道生存本就艱難,萬事還是先緊著自己的好。男人一旦得了勢,可不會記著你為他付出了多少。”
“你好好做自己的生意,手里有錢心里才不慌,即便男人在外面有了新歡咱也不怕,大不了和離了單過么,更逍遙自在。”
樓娘子是將商晚當成自家妹子才冒著惹商晚不喜的風險說的這番話,她看著商晚對靈藥閣花了多少心思,不希望商晚為著個男人的前程就把自己的生意拋下。
她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掏心掏肺為了那個死男人,結果呢?
呵呵,連句好話都沒落著,現在還不是萬事靠自己。
“姐的話你好好想想,”樓娘子抓了把瓜子,“男人要什么讓他們自己去拼,拼著了是他們的本事,咱何必巴巴地費那個心?”
“我此生斷不會辜負娘子。”一道清冽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來,陸承景一手抱著閨女,一手提著兩包桂花糖走進門來。
樓娘子:“……”
瓜子它突然就不香了。
“那什么,我店里還有事,我先走了。”
先走為上。
樓娘子尷尬地跑出門外,突然又折返回來,端起自己那盤炒瓜子,同時朝商晚擠擠眼睛,無聲說道:好好考慮。
路過陸承景的時候她不忘說一句,“話都是我說的,跟我妹子沒關系。”
商晚好笑地彎了彎唇,目送樓娘子跑出門外。
陸承景將閨女放下地,順便將提著的桂花糖交給她,讓小奶娃分給店里人吃。
圓圓先給了自家娘親兩塊,又給了爹爹一塊,然后便抱著紙包滿店走,嘴里叔叔伯伯姨姨嬸嬸地喊著,給大家分桂花糖吃。
小奶音又甜又糯,逗得店里人笑彎了眼。
咱們的陸解元這會兒可笑不出來,他伸手碰了下商晚的胳膊,“娘子,你理理我。”
商晚抬眼看他,聳聳肩,“話可不是我說的。”
她就是個聽眾。
“我斷然不會做那負心之人。”陸承景拉過商晚的手,松松握著,“若娘子想留下守著靈藥閣,我一人上京也可。等放榜之后我再回來接你們。”
商晚眨巴眨巴眼,“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留……”
“娘子。”陸承景低喚一聲,一雙長眉微蹙,眼尾泛紅,深邃眸底似蘊藏著無限委屈。
偷偷圍觀的一干人都看呆了,平日冷情冷面的陸解元竟然還有這樣的表情呢。
有大姑娘小媳婦偷偷看紅了臉,以扇遮面不敢再看。
商晚也才想起這還是大庭廣眾之下呢,自家養的狐貍平白讓外人看了去,莫名有些不爽。
她轉頭掃視一眼,眾人立刻收回目光,買藥的買藥,聊天的聊天,但那余光卻還不斷往柜臺這邊瞟。
商晚:“……”
她索性拉著陸承景從柜臺后出來,往后院去。
進屋關門,商晚轉身,嘴巴剛張開,一個字沒說呢,一個帶著桂花香氣的吻突然覆了上來。
商晚:得,這狐貍真受刺激了。
好好安慰了一番自家狐貍,小半個時辰便過去了。
商晚屈指勾了勾面前人光潔的下巴,飽滿的唇瓣比方才多添了三分艷色,“好了,說正事,客棧那事跟你有關系?”
“嗯。”從鼻子里哼出一聲,陸承景的氣息有些亂。
“下手挺快啊。”昨日陸承景出門挺久,商晚還以為這位又應酬去了,沒想到是在偷偷干大事。
“上吊自殺呢,你昨夜又沒出門,怎么辦到的?”
“不過是些言語伎倆,不值一提。”陸承景低頭吻了吻商晚蔥白的指尖,“娘子可還記得我外出游學時曾碰到一異士?”
商晚點頭。
陸承景緩聲道:“那人有蠱惑人心之能,輔以手段,三言兩語便能影響人的神智,若碰上心智不堅的,還能操控其行為。”
商晚撇嘴:“陸承遠可不是心智不堅之人。”
“所以我先給他用了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