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經朝廷認可,不僅得不到官府的庇護,沒有相應的福利不說,一旦以商會的名義活動,官府還會以聚眾鬧事為由抓人,蹲幾個月大牢都有可能。
商晚暫時沒想到登記這一茬,她蹙眉看著陸承景,“官府為何不答應?”
陸承景扯了扯唇角,“世人對女子的要求是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成立一個只有女子的商會便是離經叛道,說不定還會被千夫所指。這樣會被世人唾罵的事,官府如何會同意?”
商晚:“……”
這操蛋的世界!
“你也這樣想?”商晚將腦袋立起來,覺得自己得好好跟陸承景掰扯一下這件事,“你也覺得此舉離經叛道,不容于世?”
陸承景搖頭:“我如何想不重要,我的想法無法左右官府的決定。若官府不同意,成立商會便是空談。”
“不,你的想法對我很重要。”商晚盯著陸承景那雙狹長的眼睛。
關系到是不是要休夫,相當重要。
見商晚神色嚴肅,陸承景不由也肅起臉容,認真思量之后才道:“若女子能有除了嫁人生子之外的出路,自然是好事。”
他不認為女子就該被關在家里,同樣是人,為何男人能擁有外面的廣闊天地,女子卻只能坐守一方宅院?這樣未免太不公平。
商晚挑眉:“你真這么想?不怕被人知道了罵你離經叛道當不了官?”
“他人如何說,與我何干?”陸承景笑著搖頭,“若當真因此被世人唾罵,再也走不了仕途,我還能給娘子當賬房。”
商晚攤手:“那豈不是一起玩完?”
都被世人唾罵了,她的生意還能繼續做下去?
“總有辦法的。”陸承景將人往懷里一攬,“左不了再找個山村,上山打獵,下河撈魚,我現在力氣大,能養活家里。”
“你就這點出息?”商晚斜眼瞅他。
陸承景還是笑:“那娘子希望我如何?”
“當你權柄在握,誰敢當面罵你?”商晚伸手點點他心口,“到時候,我也能跟著沾沾光。”
唉,這個女人不能當官的世界喲,淦!
“娘子所愿,我自當努力。”陸承景抓住商晚不停戳戳戳的手,放到唇邊輕吻。
商晚:“……”
這狐貍,得了便宜還賣乖。
小夫妻正說著話,宅子里的管事突然來報:“不好了,二老爺當街跟人打架,被官差抓走了!”
二老爺就是石頭,他認了商晚當姐,就跟著商晚姓,籍書上的名字已經改成了商猷。
猷,謀劃也,陸承景給取的名字。
用商晚的話來說,就是陸承景希望石頭長點腦子,做事之前多想想。
“石頭跟誰打架?”商晚騰地站起來,“為的什么事?”
“報信的人沒說。”管事搖頭,“只說是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都見血了。”
不見血的打架那還叫打架嗎?
商晚無語,不過她倒不擔心石頭吃虧,就石頭現在那把子力氣,跟熊都能過兩招,普通人根本招架不住。
可石頭平時都樂呵呵的,不愛跟人計較,跟人吵兩句嘴也就罷了,怎么會突然跟人打起來?
也沒聽他說最近跟誰不對付啊。
商晚蹙眉想著心思,陸承景則吩咐管事去準備馬車,同時叫人去廚房告訴小環一聲。
夫妻倆匆匆趕往縣衙。
此時已經入夜,縣衙門口除了值守的衙役之外,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商晚從馬車上跳下來,伸出去扶人卻落空的陸承景那顆心跟著就是一顫,他媳婦兒知不知道自個兒現在懷著身孕啊?
商晚沒察覺陸承景的心思,馬車才多高,她從房頂往下跳也不帶受影響的。
縣衙的人幾乎都認識商晚,在整個東寧縣,商掌柜也算是個風云人物了,陸承景還中了解元,連縣令都要交好的,聽聞二人要探監,衙役態度很好地就帶著二人去了。
路上,陸承景跟衙役打聽事情的經過,衙役道:“人不是小的帶人拿回來的,具體如何您得問問商少爺。”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方便說了。
陸承景也沒多問,給了賞錢便跟著商晚往大牢里面去。
牢頭走在前方為二人帶路。
“姐,姐夫,你們咋來了?”石頭正坐在桌邊吃面呢,瞧見二人,立刻高興地喊了一嗓子。
隨即想到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剛起來的精神頭又立刻蔫吧了下去。
牢頭將牢門打開就識趣地走了,留三人單獨說話。
“姐,你還懷著身孕呢,哪能來大牢這種地方?”石頭掃干凈凳子讓商晚和陸承景坐。
商晚瞧了眼桌上的面碗,半碗面糊成白白的一坨面疙瘩,連片青菜葉子都沒有,別說家里的吃食,就連外面五文錢一碗的陽春面都比不上。
“你晚上就吃這個?”
“大牢里自然比不得家里,能吃飽就成。”石頭重新拿起筷子,試圖將那團面坨坨挑散開。
這可憐樣,別說商晚看得糟心,就連陸承景都蹙起了眉頭。
“吃這個。”一小袋麻辣肉干出現在商晚手里,她遞過去,道:“把事情跟我和你姐夫從頭到尾說一遍,你跟誰打架?為著什么?”
還是姐疼他,石頭樂呵呵接過肉干。
“沒什么,就吵了兩句,那人吵不過我要動手,我怎么可能站著讓他打?我沒收住力氣,不小心把人鼻梁骨打斷了。”
陸承景抬眼仔細打量他,除了衣裳皺一點,沒發現有傷。
“跟你打架的人是誰?”商晚沒被石頭這套說辭給糊弄過去,又問了一遍。
石頭一邊嚼著肉干一邊望天,他姐的話他不敢不答啊。
“陸承遠。”
聲音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商晚:“……”
“你怎么會跟他打起來?”商晚和陸承景異口同聲問道,陸承遠不像會跟人動手打架的啊。
石頭撇撇嘴,“他欠打。”
他姐夫的仇他可記著呢。
商晚猜到石頭為的什么打陸承遠,她沒往陸承景身上看,只問:“陸承遠人呢?”
大牢里一共就關了五個犯人,石頭在最里面這間牢房,他們一路過來可沒看到陸承遠那廝。
兩個人互毆,沒道理她弟弟在大牢里蹲著,陸承遠在外面逍遙吧?
若當真是這樣,她可得好好找縣太爺嘮嘮。
舉人老爺怎么了?天子犯法還得和庶民同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