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珠自從小產后,便回了娘家休養。
這段時間,是郁郁寡歡。
畢竟,她本來是能憑借子嗣,在樓家站穩腳跟的,卻不想,被云瑤一腳給踢沒了。
這是她心里的痛。
這會兒陳玉娘竟說出讓她自己去生的話,像是在嘲諷她,連胎都保不住一樣。
加上陳玉娘進門前,兄長還為了陳玉娘的嫁衣,搶她首飾,并掌摑她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里的刺。
此時新仇加上舊恨,讓她忍不了。
她頓時砸了桌上的杯子,擼著袖子,便沖了出去,一把扯住了陳玉娘的頭發。
“陳玉娘,你這個賤人,我忍你很久了,你以為你有兒子了不起?這個野種,還不知道是你跟誰生的?”
陳玉娘猝不及防,被扯住了頭發,疼得尖聲大叫。
聽得此言,氣得反手便是一巴掌,扇在李明珠臉上。
“你這個賤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讓你胡說八道。”
李明珠臉上挨了一記巴掌,氣得一腳將歡哥兒踢倒在地,又張牙舞爪地撓向陳玉娘的臉。
陳玉娘見兒子滾在地上,哇哇大哭,頓時目眥欲裂。
“李明珠,我跟你拼了。”
兩人頓時撕打在一起。
下人被這場面給嚇壞了。
都不知道該拉誰。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血,好多的血……”
場面才安靜了下來。
眾人看去,只見陳玉娘坐在地上,裙下全是血跡。
李明珠見此情形,想到什么,也不敢再待了,帶著人,趕緊跑了。
陳玉娘低頭看著裙下的血跡,人也是懵的。
意識到這層,她眼睛一翻,徹底暈死了過去。
“來人,快去請大夫!”
李家亂作一團。
壽康宮。
夜幕降臨時,太后和容昕過來了,還帶著小公主容翎。
開宴的時候,云薇本是要坐在容楨身邊的,但是容翎卻先一步坐在了云薇的位置上。
“榮安縣主,本公主要跟皇叔坐一塊,你自己再找個位置坐吧。”容翎奶聲奶氣地說,口吻卻強硬霸道。
看著對方那張稚嫩的臉,云薇沒說什么,轉身便要去坐別的位置,卻被容楨一把拉住了手。
他皺眉看向容翎,“這是你皇嬸的位置,你自己去別的位置坐。”
容翎噘起嘴道:“翎兒好久沒見皇叔了,想要跟皇叔一塊坐嘛,你讓她去別的位置坐。”說到這里,她瞥了眼云薇,“她都還沒過門呢,怎么是皇嬸?皇叔休要誆我!”
太后唇角隱晦地勾了下,嘴上卻訓斥道:“翎兒,不得對你皇叔沒大沒小,榮安縣主雖還沒有過門,但她已經和你皇叔定過親了。”
容翎一臉天真地說:“定過親,就能喊皇嬸了么?那她現在是不是已經跟皇叔住一塊兒了?可是兒臣怎么聽說,還沒有大婚,是不可以住一塊兒的,只有妾室,才不用舉辦婚禮呢。榮安縣主,是妾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
尤其是容楨。
他的面色迅速沉了下來,眉間冰冷懾人,重重拍向桌子,沉聲怒斥,“你放肆!”容翎嚇得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地說:“容翎說錯話了嗎?”
容楨面色冰冷地看著她,“向榮安縣主道歉!”
容翎似乎被他的樣子嚇到了,淚水在眼眶里迅速聚集,“翎兒不覺得說錯了,是皇叔自己錯了,明明你們還沒有大婚,卻跟我說她是皇嬸,我才不要道歉。”
容楨俊臉泛著鐵青,震怒,又懊悔。
許是聽習慣了容昕喊云薇皇嬸,方才面對容翎這個侄女時,他便也不自覺地將云薇說成了是她皇嬸。
本來這個家宴上,也沒別的外人,他那么說,其他人也不會較真什么,可容翎那聽起來的無心之言,卻將云薇推向了難堪的處境。
他絕不容許別人說云薇一句不是。
即便說他欺負小輩,他也認了。
“縱然是本王說錯了話,可你一個小輩,是誰教的你目無長輩、口沒遮攔?你如此沒有教養,又拒不道歉,那便滾出去!”
“皇兄、母后,我不是故意惹皇叔生氣的……”容翎求助地看向容昕和太后,看起來好不可憐。
容昕面色繃緊,開口道:“皇叔,翎兒不是故意要沖撞您的,您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容楨被氣笑了,“她若是道歉,本王自然不跟她一般見識,可你看看她是什么態度?”
太后忙道:“三弟息怒,翎兒還小,說話向來口沒遮攔,但她并沒有惡意,純屬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哀家相信,榮安縣主,也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的。”
一直沒說話的云薇,瞥了她一眼。
她言下之意是說容翎還是個孩子,若她要計較,那便是沒有風度。
容翎看起來有十歲左右的樣子,其實并不算小了。
她心里冷笑了聲,按了按容楨的手,阻止了他繼續說話。
他身為小叔子,即便占理,也會被說成是欺負孤兒寡母,所以最好是保持沉默。
安撫住了容楨,她才不緊不慢道:“我自是不會跟一個真正的孩子計較,但容翎公主,也不算小了吧?太后非要說,她是個孩子,旁人還能說什么?要怪,也只能怪,教養她的人,沒教養好,也不知教養她的又是什么人,把一個好好的孩子,都教廢了。”
太后面色一變,剛要說話,卻被晉王妃截住了話頭。
“榮安縣主有所不知,這容翎公主雖不是太后親生的,但卻是太后親自教養長大的。你這丫頭,什么都不知道,就亂說,該罰!”晉王妃笑著說道,還倒了一杯酒給云薇,“你可不是小孩子,這說錯了話,可是要受罰的,嗯,就罰你喝杯酒。”
云薇唇角微勾,眼角余光瞥到太后臉都青了。
她伸手接過杯子,爽快地說:“晉王妃說得對,這說錯了話,自是該罰,畢竟我是大人,是沒法再裝小孩子來開脫了。”
這下,太后的面色,變得陰沉無比。
云薇端著酒杯,剛要喝,酒杯卻被容楨奪了過去,他目光掃過眾人,“本王替她罰酒。”說罷,便端著酒杯,一飲而盡了。
“看來,老三是個疼媳婦的,這還沒過門呢,就如此著緊了。”晉王妃打趣道。
云薇這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還燙燙的。
“都是自家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晉王妃笑瞇瞇地說。
“坐這里。”容楨拍了拍自己座下的椅子,讓云薇坐過來。
她白了他一眼。
“二嫂都說了,都是自家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容楨旁若無人地說。
云薇:“……”
被無視的容翎,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翎兒怎么哭了?”太后一臉關切地說,“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這不就是在指,在座的幾個長輩,欺負一個孩子么?
方才不好開口偏幫容楨和云薇的太皇太后,此時不耐煩地開了口,“大好的日子,哭哭啼啼的,實在是晦氣,鳳婉,趕緊將容翎帶回去吧,哀家還想清靜地過個節。對了,下次這種家宴,就不要帶她過來了,吵得哀家腦仁疼。”
此言一出,太后眸底掠過陰沉。
原本哭鬧的容翎,哭聲也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