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被拉住的手,容楨俊美的臉上,出現錯愕。
反應過來,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看向身旁的女子,“云東家……”
“嗯?”云薇扭頭看向他,眼神帶著詢問。
見她如此淡然鎮定,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容楨好看的眉頭蹙緊,沉聲道:“男女有別,云東家自重。”
云薇愕然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怎么對方說的話,好像她是什么輕浮之徒?她對他做什么了?
容楨瞥了她一眼,沒再說話,手腕微轉,掙開了她的手,并往后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云薇:“……”
“云東家請先上馬車。”清風生怕她著惱,不給主子解毒了,連忙殷勤地上前,想給她一個臺階下。
雖然云東家醫術精湛,但是他家主子的手,可不是隨便能牽的。
主子長到這個歲數,可是一個女人的手都沒碰過,更不要說,讓女人拉他的手了。
云東家這也算是獨一份了。
云薇看了他一眼,沉默著上了馬車。
在容楨將要上馬車之時,她突然開口道:“男女有別,王爺便坐在車轅上吧。”
容楨動作一頓,抬眸看著她。
云薇坐在馬車里,好整以暇地回望著他。
容楨:“……”
她是在生氣嗎?
可他已經很客氣了,她擅自來拉他的手,他都沒有治她的罪。
清風急得冷汗都要出來了。
他家主子,何等尊貴,云東家竟然讓主子坐在車轅上?那是車夫坐的啊。
“云東家……”
“退下。”容楨這時突然開口道,云東家畢竟是女人,兩人確實不合適同處在一個車廂里。
他從容地在車轅上坐了下來。
他腿長,即便坐在車轅上,雙腿還是能穩穩地踩在地上。
坐好后,他抬起受傷的左臂,遞向馬車里的云薇,“有勞云東家。”
云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以為他會動怒。
畢竟他身份尊貴,車轅,只有車夫才會坐。
倒沒想到,他非但沒有動怒,反而真的在車轅上坐下了。
這份氣度,還真不是一般人具備的。
而且處境局促,這個男人身上的威嚴,也未能損傷分毫,仿佛他所坐的并不是車轅,而是什么寶座一般。
沒有刁難到他,云薇慢悠悠地又說了一句,“男女有別,王爺確定要讓我診治?”
容楨抿了抿唇,“云東家若只是正常診治,本王以為,并沒什么不妥。”
云薇:“……”
什么叫正常診治?
云薇被氣笑了。
說來說去,這個男人就是覺得,她會利用診治之便,占他便宜。
想到此,她目光忍不住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雖然這個男人自信過了頭,但她不得不承認,他是她見過的所有男人當中,皮相最好的。
只可惜……
“王爺見過宮里那種皮相好看的太監,會有女人想占他們的便宜嗎?畢竟好看歸好看,卻并不實用。”
容楨:“……”
清風:“……”
天哪,云東家在說什么?她竟然將主子比作宮里長得好看的太監?什么叫好看歸好看,卻并不實用?這分明就是在說主子不行嘛。這這這……
清風真希望這一刻,他能原地消失了,才不用面對這樣修羅般的場面。
容楨回過神來,目光冰寒又危險地看著云薇,“云東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當然。”對上男人沒有溫度,甚至懾人的眼神,云薇絲毫不退卻。
誰叫這個男人老是覺得她會占他便宜?
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
這個男人之于他,就跟長得好看的太監無異。
是挺賞心悅目的,但誰也不可能對一個太監,產生興趣吧。
將回一軍,她心情愉悅,見好就收,“既然在這里碰到了,你我也算是有緣,你這毒,我必定用正常的法子,幫你清除。”
說到正常二字時,她特意咬重了一些。
容楨一臉陰霾。
云薇絲毫不畏懼他陰沉的面色,徑自從暗格中取出蠟燭、火折子、匕首、棉布,一一擺放在小幾上,而后,用火折子,將蠟燭點然。
火焰升起的時候,她拿起匕首,一邊在蠟燭上煨燙,一邊吩咐道:“阿正,這林子里,應該有甘草,你去尋幾株來,洗凈后,搗碎交給我。”
阿正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容楨和一旁的清風。
“沒事,你去吧。”云薇一眼便看出來他的遲疑,開口安撫了一句。
阿正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清風會意過來他的意思,冷嗤了一聲。
這小子竟然以為他和主子會趁機對云東家不利?
真是小人之心!
“王爺手臂上這支斷箭,是有倒鉤的,一會兒取出來時,會很疼,王爺忍耐一下。”云薇說話的時候,不客氣地伸手,將容楨左邊的袖子,整個給撕了下來。
伴隨著“嘶啦”一聲,容楨結實的左臂便露了出來。
清風:“……”
他默默轉過身去。
普天之下,敢這么對待主子的,這云東家,當屬第一人。
容楨額角青筋跳了下,冷冷看了眼云薇。
這個女人,定是故意的。
他薄唇抿緊,卻是沒再說什么。
云薇毫無壓力,手起刀落,劃破了他傷口周圍的肌膚,又一氣呵成,將斷箭取出。
紅中帶黑的血,霎時噴涌而出。
清風看得心驚膽戰,不過見云薇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的樣子,倒是放下心來。
云薇抽空瞥了眼容楨,見他不止沒吭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不禁對他這種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感到佩服。
這種帶有倒鉤的箭,不同于普通的箭,取出時,會鉤出皮肉,當中的疼痛,不是常人所能忍的。
但容楨卻吭都沒吭一聲。
不過因為失血過多的關系,他的面色有些蒼白,額間,也沁了一層冷汗。
云薇丟掉斷箭,動作麻利地拿棉布擦拭掉那些流出的黑血。
等到黑血流干凈后,阿正也拿著搗碎好的藥草回來了。
云薇將藥草均勻地敷在容楨的傷口處,再用干凈的棉布纏好。
“這種毒,雖不是劇毒,但如果射中要害,卻能讓人一下斃命,王爺只是傷了胳膊,還及時封住了穴道,阻止了毒血蔓延,現在又敷了解毒的藥草,回去好好養著,不會有影響的。”
“多謝。”容楨頷首。
云薇頓了頓,又道:“王爺若是不放心,回去后,也可以到千金閣,找覃大夫重新再上藥包扎一下,他擅長解毒,對這種毒箭造成的傷,處理得很好。”
“不必了。”容楨搖頭。
云薇訝異地看了他一眼,“王爺信得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