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這個，明天妾還要去嗎？”姜氏看他看完了，才小聲的說道。
現在，姜氏覺得，這果然是一家子吧。白天婆婆和小姑子，真的一個一個環節的研究，而到了晚上，丈夫一張一張的試用，他們這樣，讓別人怎么活？
不過，你們是不是把注意力放錯了地方？孫家的國太、小郡主、五少爺，結果沒一個把注意力放到孫家的正事上。不過，孫家的正事，是什么，她其實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現在她只關心，自己明天，她把這個交給婆婆能過關嗎？
“不想去？”孫朗回頭看著妻子，他現在倒是沒覺得妻子必須去了。因為他已經知道，母親的重點在印刷上，造紙的作坊只是順帶了。所以，妻子去不去的，還真的不重要。她主打一個陪伴，估計母親也不指著她能出什么好主意來。
“不是、不是，妾是想，造紙這個，妾好像幫不上忙，心中有愧。”姜氏可不敢說她不想去。主要是，她其實也不是不想去，但是和這樣的婆婆、小姑一塊，她真的有點自卑。
現在姜氏看著現在的拓印，也覺得果然差一點了。只是紙與紙放在一起起，優秀全靠同行的稱托，之前和蔡侯紙一塊，當然，是婆婆造的紙好，可是現在晾干了，也就顯出了這紙的劣勢來了。
“所以才說蔡侯紙是偉大的改進之法。即便是如今，母親做的，也并沒有超出他的范疇。”孫朗根本不懂妻子在說啥，以為她就是在說，她幫不上忙的話，忙又輕輕的又抖了一下手上的紙，感嘆了起來。
“然后呢？您說，婆婆會不會失望。”姜氏知道他的意思，他在安慰自己，婆婆雖說做得好，但大面上，還是蔡侯的方法，所以她不用感到自卑。可是她能說，她在娘家也管過紙坊，她覺得自己像造了個假嗎？算了，至少他安慰了自己，她決定原諒他，重點是自己嗎？重點是婆婆！
“然后就是，人前頭，總會有座高山，是越不過去的。”孫朗說得理直氣壯。
這話是老娘之前和他的說的，他覺得在學里和在族里差不多，也沒真的學門手藝，就是被俗事纏身，動彈不得。然后老太太就是這么說的。
不過，老太太之后說，做俗事，也分價值高低，幫家族做，可有人叫過一聲“好”。現在，他又不是孫家的五爺在做事，而是孫朗這個人在外做事，沒人知道他是孫家的五爺，于是，他是為自己在做。就算那高山自己越不過去，可是每一步，都是為自己在走。
這也是孫朗明明每天累得要死，卻每天一早還屁顛的跑去干活，因為價值不同。
“這話，我能和婆婆說？”姜氏有點想打人了，去和婆婆說，‘沒事，前面的高山，別人越不過去，您也越不過去。’她覺得婆婆會讓這位把自己休了。
“可能不行。”孫朗認真的想想，無奈的搖頭，老娘聽了，就會覺得自己在反諷。以老娘那性子，別惹她，真的惹急了，老娘也得打死自己。他好像不能害妻子，牽了一下嘴角，“那個，印刷是不是還有墨啊，若是紙不行，那就改墨，若是墨中水份沒這么足，加點油什么的，說不定晾干了，就沒這么干硬了！你要不要和母親說說，你去改墨？”
“對啊，還是您機靈，明兒……”姜氏眼睛一亮，覺得丈夫果然還是聰明些，都想讓人用油磨墨，再拓印了。一想他們沒紙了。有點遺憾，但馬上，“明兒妾回將軍府去和老太太說，作坊放假了，紙漿作坊要改些地方，也讓技工們回去想想，這紙還要做什么才能解決脆的問題。”
“嗯，反正也不急，你明兒把這些拓印的紙送去給母親，讓她也別急，從有紙算起都幾百年了，咱們也不是天縱奇才，把身子氣壞了，就不值當了。”孫朗笑著安慰了妻子一下，讓人收了這些拓印，自己回自己院里休息去了。
姜氏覺得，算了，這話她還是當沒聽見好了，這和越不過的高山一樣，真的說了，婆婆還得休了自己。
她盯著人把拓印卷起來，放進了放地圖的皮筒之中，也高高興興的回去了。她根本不知道，丈夫內心的波瀾。她就想著，明天能交差的喜悅睡著了。
而孫府里，歐萌萌還在想，可以從哪些方面可以再優化。她想來想去，好像只有紙藥了。
一般來說，紙成不成功，重點就在紙藥，而紙藥有多種，有些用藥葉，有些用仙人掌汁，還有就是獼猴桃樹的嫩枝。
紙藥的作用就是粘合和分離。看著是不是有點對立，其實不是。粘合是指，在紙池中，投入紙藥，會把紙絮之間形成粘合吸咐作用。等用紙簾撈出紙，放在一邊四百張一壓，紙張張不粘。就是這紙藥的作用。
歐萌萌這時做的竹紙，其實學到的就是皮毛了，人家行業秘密也不會告訴她，再說后來的科技與狠活，說是傳統的配方，誰知道是不是。那雪白如玉，問題是，人家說了，真白的，就是用了熒光劑，老紙就是黃的。
所以這時，問歐萌萌要什么，歐萌萌只能說，我要能印刷的，只要能印刷，只要別散了。她就算成功。問題是，現在，他們達不到這種程度。
那么，問題是出在紙藥，還是過程中？比如《天工開物》里，是沒寫要入紙藥的。這個她理解，這應該算是行業機密，她帶孩子們去民俗村里自己試著做紙時，池水里是有紙藥的，起到防蟲防駐，還有一定的粘合作用。
但是，人家也只說是紙藥，卻沒說配方。真的像UP主一樣，弄些不知道什么葉子搗出汁液？主要是，她真沒記住是哪些葉子。這個，她總不能去山上找葉子，然后一個個的試吧？
他們用的紙藥，其實已經有很成熟的配方了，歐萌萌沒有改，因為她是不懂這個的，還不如讓這些熟手來配。
難不成，現在告訴她，懶是不能偷的，想變成自己的，就得從頭一步步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