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熙鳳惶恐不安時,甄家全家被拿進京了。甄老太太接到抄家的旨意時,急怒攻心死了。但甄家的罪過也沒有書中那么重,因為當初新帝為了拖垮北靜王,就讓他們歸還國庫的借銀。但也因為這樣,無形之中,把他們家最大的罪過給免除了。倒是有幾點因禍得福的意思。
而甄應嘉從催還欠銀,還有賈家打他們家臉的事中,也難得清醒了一回。也感覺到了危機的來臨。于是私下還把京城的除祖宅之外的家產都賣了,除了歸還了庫銀,還把這些年衙門的賬給平了。若是再給他們點時間,只怕都能全身而退了。但好歹除了老太太,一家大小都保住了,只是削職為民,永不錄用而已。
甄家抄完了,北靜王家的結論也就下來了,北靜王一家有負皇恩,狂妄自大,削爵為民,沒收所有家產,其子念其年幼,不予牽連。
而老太妃、太妃罪孽深重,削去誥命,罰其入罪婦庵抄經、理佛,以贖其罪孽。水溶妻甄氏念其年輕,無明確罪過,又有宮中甄妃求情,發還嫁妝,準其歸家。
甄應嘉好歹還有京城的祖宅,一家子回京,也讓甄氏帶著小世子一塊回了娘家。至于說兩代婆婆被罰進庵堂,甄氏才懶得管呢,之前罵她時,怎么沒想到今日。甄應嘉還是會做人的,派了兩個丫頭,按月送些米糧布施。讓人知道,甄家也仁之義盡了。
北靜王府也終消失在了王朝的歷史中,東平王是自己消失的,南安王府沒有結果,本身就是一種結果。四王八公,四王里也就一直在西邊鎮守的西寧王默默的關閉了朋友圈,其它三王也就這么沒了。
其它六公現在沒被抄,并不是因為北靜王府沒有他們的證據,而是,新帝抄完北靜王、甄家之后,就下旨言說一些舊勛世家,不知進取,恣意妄為,若不是看在其先祖之功績,早就嚴厲處罰了,現在看北靜郡王、南安郡王前車之鑒,他也不說了,就告訴家里祖先牌位在忠烈祠、在太廟的諸君聽清楚了,一個犯錯,我就累及祖先,你們千萬別再讓我抓到把柄,抓到了,我就把你們祖宗的牌位拿出來,讓你成為你們整個家族的罪人。
此條一出,滿朝都驚呆了,覺得這個有點狠啊!但是大家又怔了一下,覺得這條是不是有點耳熟啊?再想想,這不就是賈家對下人的朝堂版嗎!賈家的下人是一人犯錯,攆全家。他們就靠著這個,把人浮于事的榮府,生生的精簡成了一個全新的府邸。而且改變是立竿見影的,之前賈家下人在京中什么樣,大家心里都有數,結果那條一出,平日張揚的消失了,再然后,除了繼任的大管家,其它的管事低調得像假的。
所以現在新帝好的不學,學這個,他不好殺人全家,可是他能把他們引以為傲的資本踩在腳下。我不弄你們,我弄你們祖先。
真真的殺人誅心!
正想著要不要去見見賈家那頂門立戶的老太太時,賈家門前掛了白幡。
賈家的一個時代也過去了,賈家的老太太去了。
宮里,新帝都吃了一驚,他是知道老太太身子骨越發的不好了,但沒想到會死。
他忙叫來史鼎,史鼎也正發著懵,他也才接到信,正想著換衣服快去賈家呢。老太太要告別的人里可沒有史鼎,他自是不知道的。
「賈瑆沒回來。」新帝看史鼎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了,這個人,真真的是沒用啊。他現在想著,老太太最喜歡孫子,賈瑆被自己派出差了,還在南境那么遠,若是北境,還能快馬八、九日趕回。可是南境,無論哪條路,一來一回,時間都不等人。老太太會遺憾吧?或者說,賈瑆一定會遺憾的,他和老太太雖非親生,可是感情卻是最好不過的。
「對啊,對啊,怎么辦……」史鼎忙拍起手來,他哪里知道新帝這么想的,只忙點頭心痛,「真是,這是老
太太最喜歡的孫子,快八百里加急去南邊叫他吧?」
「叫了他能回?他能回,老太太能等?」新帝想踹人了,越發覺得這個人指不上,難怪賈家都不想搭理他,老太太不好,都不通知他。
夏太監也無奈,之前他已經被鄙視了,老太太不行了,怎么沒有通知?現在人家報喪才知道。這是宮里該有的效率?夏太監能說啥,老太太身子不好,可是大家都不覺得她會這么突然的離開啊。他接到信也嚇了一跳,可是這跟誰說理去?
新帝回鳳藻宮找何影,何影也才接了信,正在準備出宮了。像何影是皇貴妃,又執掌鳳印,她若要出宮,原則上和皇后說一聲就成。當然,說一聲也代表她講規矩,不然,她自己出去,皇后也只能干看著。
新帝原本是想帶著何影一塊過去看看,輕車簡從的,但是看何影要擺著自己的鸞駕,鄭重其事的樣子,也就明白了何影的意思。
老太太走了,只怕某些人還是會手欠,會以為賈家是那鬧市抱金的小孩子,何影不是說要幫著老太太守住榮府的家門,但也得讓人知道,老太太不在了,但她還在。
新帝糾結了一下,自己要去嗎?若是去,是不是面子給大了,可是不去,感覺有點難受。從某種程度上說,他覺得自己和老太太是忘年之友,或者也有師生之誼。
他有時會看著榮府的經營之法,然后想自己的治國之策。有時,會覺得,老太太煎魚之法,他記憶很深,把清場,讓環境變單純,把事情交給時間。無論是一家之主,還是一國之君,決心、耐心都是必不可少的。
現在老太太走了,他在前頭想的就是和何影一塊去看看,至少要送送。但現在……
最終新帝還是沒去,何影也沒打算叫上他,擺上自己皇貴妃的全副鸞駕,自己卻一身素服,鸞駕在榮府前停下,她自己下轎,走了進去。
賈赦和賈政都是一身孝子的麻衣孝帽,看臉也知道,他們此時有些麻木,賈赦都拄起一只老太太常用的那種小拐,邊上,趙崇還在一邊扶著他。
他們跪迎了何影,可是何影扶他們時,看他們的樣子,他們只怕只是機械的在做這個,他們這會子,只怕早就傷心得啥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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