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留在金陵是不是有點遺憾?」歐萌萌和女孩們一塊在甲板上看著兩岸風光,她其實是不想午睡,然后在甲板上壓腿的,結果女孩們都來了。
這層就女孩們,中間補給時,熊二和賈赦他們去了學子那船,畢竟熊二不是家人,晚上他也得在那邊睡。所以等著熊二他們都走了,女孩們也就出來放風了。
歐萌萌也找不到可說的話,就隨便聊聊吧。一塊時,也覺得要和女孩們說說金陵事,畢竟她們出門不易,這里除了寶釵,其它人對金陵只怕都是不熟的。
「就是不能給祖父掃墓,有點遺憾?」賈瑛忙回道,說不能去玩而遺憾,這是萬萬不可的。
「行了,我去過了。過了這么多年,他認識咱們是誰啊?只怕你父親,他都不認識了。現在不知道多么開心,自由自在呢。」歐萌萌擺擺手。
自己慢慢的踏上甲板,站在船頭,內河顯得有些平靜,兩岸的風似乎都柔和些。
「老太太怎么那么急的就離開了?」同安郡主也跟著出來。
「姑蘇的事,其實有點張揚了。所以我們不能在金陵久待了。」歐萌萌實話實說。離開金陵,說到底,就是因為姑蘇太過張揚,他們其實這會子去余杭都是錯的,他們原則上,就該盡快離開江南。
但是熊二說得也是對的,余杭既然是老剿,他們早就定了行程,這會子若是不去才是錯的。只能硬著頭皮去了,于是總得和這些女孩們說說,不過說實話,她真的挺煩和這些女孩們說話,有話都不好好說,真煩啊。
「為什么?」黛玉伸頭,現在她有點軟糯的意思了。可能就沒受過什么憋屈,現在她真的誰也不怕。
「就是因為太張揚了。」歐萌萌輕輕的拍拍她的臉,然后回身看著江水和兩岸,「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祖母,現在是念詩的時候嗎?您不是最不喜我們組詩社嗎?」賈璮站出來,還是覺得老太太這樣隨意實在讓人不爽。主要是覺得他們像逃出金陵一般。這讓心高氣傲的賈璮還是覺得氣悶。結果這時,老太太還在打打鬧鬧,自己念起詩來。
「你們組了詩社,還有空學點別的嗎?再說了,組詩社,你們湊一塊了吃吃喝喝的,各姊妹之間,無形的添了攀比之心。再說了,若你們有詠絮之才也成,之前你們那些小情小愛,自不能不比詩仙、詩圣,就算同為女子的易安居士,也是大大的不如。‘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這是何等的豪氣。帶你們出來,就是要開闊心胸,跳出那四方的天地。縱是生為女子,也別整日狗茍蠅營。」老太太沒回頭,看向了天空。
她記起了紅樓劇里,那些女孩們組了什么海棠詩社,賈母是允了。她們的詩怎么樣,歐萌萌是不知道,只知道王熙鳳給的一百兩銀子啟動資金,也就玩了四、五回的樣子。而一百兩銀子縱是在榮府,只管這西路眾多人口吃喝,也至少能用數月。等那一百兩用完了,女孩們各自做東道,無端的惹出不少事端。
縱是現在這些女孩都是有錢人了,但是她還是不愿意讓她們傳這種詩名。才女在這個時代,真不是什么好詞。所以之前,賈璮說想組一個詩社,她就斷然拒絕了。明確的說了,她不喜歡女子學詩,女孩的才學不用體現在這兒。
至于說,黛玉的才學,她也不想讓她表露出來。《葬花詞》她還是知道的,她教女兒念過。曾經覺得很美,不過一句句的念下來,就是黛玉的悲苦與閨怨。
她站在原著立場,書里的黛玉里的她,的確沒法沖出那四方的天地,可是現在,她教了他們一身的本事,她給了他們十里紅妝。所以她有回聽賈珝說,是不是可以不用成親時,她內心是很開心的。因為她有了自己的成長。
歐萌萌也不
知道她希望這些孩子們將來會怎么樣。她只教小學,她用不著為一群小學生的未來負責。他們有父母,有一群長輩,他們還有大把時間來考慮。
但現在這些孩子們不行,他們時間不夠。像寶釵這回出來,時間就是擠出來的。她改變了,成長了。她更堅定了!她算是破繭而出了。她在之前,就已經破繭而出了。為什么,賈璮還沒進步呢?歐萌萌都覺得有點郁悶了。
把她們帶了出來,游歷了不少的地方,見過不少的人。特別是經歷了英蓮的事,她以為他們會好一點,但明顯的,他們并沒有什么長進。至少賈璮還是沒有長進。
「老太太,這回真的太好了。晚輩都覺得深有感觸。」何影忙笑著說道,「看看英蓮,封伯母,真的覺得自己是井中蛙。」
「什么叫悲天憫人?你們以為只是施粥放飯嗎?‘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自己的屋頂被掀翻了,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天下與他一樣的寒士。這是胸懷!
還有這回看到英蓮,甄英蓮,真應憐!明明最該被人憐惜的孩子,她卻一直溫柔、寬和的對待著這個世界。你們可曾聽她說過一句怨天尤人的話?之前她怨命,現在她感恩,這是善良!」歐萌萌搖頭,嘆息了一聲,回頭看著大家。
「為什么帶你們出來,我想給你們心里開一扇窗,以后無論遇到什么事,你們都可以想想這一段的旅程,想想你們看到的江河湖海。要明白,世界上最廣闊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廣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心靈。我現在做的,就是要打開你們的心靈!」歐萌萌的聲音已經有些嚴厲了。
大家一塊齊齊的拜倒,老太太很少這么和她說話,顯然,這會子,老太太不想和她們廢話。于是大家只能乖乖的跪下請罪。
「老太太,為何這般,明明大家并沒有說錯什么。覺得我們學得不夠好,那么,什么是對的?您總得給孫女們一個說法,孫女們也能有條活路啊!」賈璮終還是抬起頭,一臉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