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和賈政在祭祀完成之后,就和老太太兵分兩路,他們帶著子孫一塊去了姑蘇著名的學堂。分享一下賈家族學和其它學校的異同。于是賈家學堂學子們,也得到了姑蘇官學,還有當地學子們的敬重。我們可不是來蒙事的,我們學子們也都是千錘百煉。
當然,他們重點也在如何幫助甄英蓮的問題上。男女分開。讓他們分別想法子,看看如何處理這樣的事,特別是男孩子們,賈赦和賈政說得很明白,你們都是要走仕途的,這種事到哪兒也不稀奇。所以這是極好的歷練機會。
而歐萌萌則帶著姑娘們加上封氏和甄英蓮去姑蘇的各寺廟參觀,重點也是為了賈敏添香油。
當然,他們還一塊去給賈敏掃墓。老太太來姑蘇,顯然,她是來看她的獨女的。現在大家知道,賈敏正如老太太說的,她最疼愛的孩子,就是賈敏。
所以,這些年,賈家的改變,就是因為她的女兒死了。因為她的女兒死了,所以她不能讓她的孫女兒們重蹈覆轍。
歐萌萌遠遠的看著那占地廣闊的墓園,記憶里的賈母和賈敏在她離開神京之后就沒再見過面了。送她上船時,賈敏在賈母的記憶里,還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少婦,那也是賈母記憶中,賈敏最后的樣子。一別二十年,賈母的靈魂也在那次生病之后永遠的離開了。她留下的,也就只有賈敏帶著淡淡的哀傷的眼眸。
這墓園很大,林家真的是幾代單傳,這大大的墓園里,連墓碑都顯得零零散散的。而賈敏的墓顯然只有一半,林海給他也留了地方,將來他也是要過來合葬的。
歐萌萌拄著拐默默的站在那兒,她都想問問地下的賈敏,這是你想要的嗎?人家日本皇太后都公開說,不要和小矮子太上皇合葬,他們沒有愛情。若是這會子賈敏活著,她會愿意身邊放著那個男人嗎?
賈赦和賈政扶住了老太太,他們是最清楚母親對妹妹的感情,所以把學子派出去,他們陪著母親一塊過來了。
女孩們陪著黛玉祭祀,而老太太只是遠遠的看著。她過來了,但沒有靠近。大家覺得老太太這是近鄉情怯!她終于看到了女兒,但不敢靠近了。
「母親,回去吧?」賈政眼睛也紅紅的,他們都多年沒見過賈敏,之前也對賈敏的死充滿了不甘,但現在,看到墓了,那種沖擊其實是巨大的。之前,他們還能騙騙自己,假裝她只是在江南。現在終于看到墓碑了,曾經心里那點點的希望也跟著破碎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我一直在想,她現在怎么樣了,現在看到了,有些事就不能騙自己了。」歐萌萌突然腦子里閃過這句辭,若不是突發奇想,賈家這些人能來看看賈敏嗎?縱是賈母對黛玉說,「那么多孩子,惟疼你母。」
書中的老太太也許是真的疼愛賈敏的,但賈敏是排在家族之后,排在她的子孫之后的。在家族傳承,在兒孫的利益之上,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犧牲掉已經嫁出去的女兒。她也不能說賈母的選擇不對,只是自己可能不會像她那樣選擇罷了。
「妹妹看到您能來看她,一定很欣慰。」賈赦忙說道。沒好氣的瞪了淚流滿面的賈政,老太太原本就不開心,他還哭成這樣,不是引得老太太傷心嗎?
「只怕是最后一次了!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這回若不是借游學的機會,也沒法過來看一眼。她一個人在這兒,一定很寂寞。」歐萌萌看著那墓碑,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好了,母親,您這樣,妹妹在天上看到了,也要難受的。您只要身體好,以后每兩年我們總要和學子們出來轉轉,總有機會出來的。」賈赦忙安慰道。
「不過出來,讓學子們成長倒是極好的。他們可想出什么辦法?」歐萌萌點頭,她注意到女孩們都
不敢靠過來,她們覺得自己太難過了。于是太擔心自己,連跟隨自己不久的英蓮母女都在不遠處,擔心的看著自己這邊。
「一群書呆子,雖說比姑蘇的學子強點,但也有限。」賈赦忙說道。
「真是,明明做得很好。」賈政忙擺手,笑著扶著歐萌萌坐下,「學子們很聰明,知道道理越辯越明,他們在城里最大的寺廟擺下擂臺,讓要覺得甄氏母女不吉的宿老們出來辯論。」
「蠢貨吧?有地位的,不會出來;沒地位的,說不道理,這擂臺擺出來給誰看?」賈赦翻了一個白眼,深深的覺得這些小屁孩子要好好的加練了。
「有準備第二計劃嗎?」歐萌萌才不信自己家學里的孩子們會那么傻。
「當然了,擺擂臺,不過是讓當地人知道有這個事,盡可能引人來看,然后請寒山寺的大師出來,像是東坡居士與佛印和尚的對答,有大師的加持,他們的對話,很受當地信眾的推崇。」賈政忙笑容滿面的言道。
「那和尚肯出來,是我花了錢。」賈赦哼了一聲。
「那叫布施!」賈政真的要被大哥氣死了。
「好了,謝謝你們,我知道你們是想逗我開心,我其實沒那么不開心,我心里很平靜,我知道敏兒死了,不然,我不會下決心做這些事,現在看到她的墓,我也能安心了,我給了她一個交待,以后我們離開了,她的墓也能被姑蘇的人善待吧?」
「為什么這么關切甄娘子的事?」賈赦對母親笑了笑,但還是有點好奇。
「覺得有點對不住她!在薛大傻子殺人的事上,明明她快能得到幸福了,結果被薛大傻子破壞了。若是我,一定會要薛蟠償命的!我們為了讓薛蟠活著,非把她弄成馮氏的未亡人,明明和我們瑛兒,寶釵同歲,結果她余生就這么被毀了。現在出了這種事,總要幫她料理干凈了。」歐萌萌長長的嘆息了聲。
「您真是,寶釵他們也不大,到現在您還舍不得讓他們嫁,所以當初是您救了她,讓她沒受薛大傻子的害。那馮淵你當是什么好人,所以兩個一塊死了,這才是她的幸運。所以母親,您才是真的幫到英蓮的人。」賈赦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