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極簡單,首先得確定孩子死亡時間,孩子什么時候死的,是查的出來的,最簡的就是尸僵。正常的,死后十分鐘到七八小時內,就會出現尸僵的現像,但二十四小時后緩解,熊二輕按嬰兒的四肢,回頭看看那婦人,再抬頭對趙崇招了一下手,「過來看看,這是昨天的那個孩子嗎?」
趙崇一怔,忙跑了過去,這個他真的沒想到,過去細看,想想又扒了一下那孩子的耳后,忙搖頭,「不是,昨天那孩子耳后有顆小肉瘤,那是癥,小弟還想著過幾日,等他風驚好了之后,開付膏藥給他們。」
捕頭明白趙崇的意思,又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能認得出來。每天看那么多病人,縱是嬰兒少,但在他們這些老爺們看來,長得都差不多,除非有明顯的特征。而對大夫來說什么特征也不如病征來得記憶深刻,而同一個婦人抱來的,正常人怎么會去想不是一個孩子的問題。
「熊大人?」捕頭雖說也相信熊二,但還是要問問。
「孩子死了至少兩天了,若不是天涼,都要臭了。」熊二接過小徒送上的冷水,順便對小徒一指,「去看看。」
那小徒就是賈家的旁支,玉字輩的賈琪,忙一禮后,去一邊放下水盆,戴上手套,從頭查到尾,還打開口腔,小心用棉簽取了些黏液下來,放在鼻間聞了聞,歪了一下腦袋,「有藥味,是病死的。」
熊二點頭,「什么癥得解剖,現在不好說。不過從時間上看,這孩子不可能是昨天的那孩子。」
「小的明白了,這婦人就是訛小趙太醫。」
「尸首我帶走了。」熊二點頭,準備回去了。正好這尸首不太惡心,可以用來給小徒教學之用。
「我的兒,你死得好慘。你們官官相護,你是他師兄,你自然向著他們了。天吶,老天爺開開眼吧……」那婦人看情況不對,又一陣的呼天搶地。
熊二對小徒揮手,小徒也懶得理那婦人,找了個菜籃子把那嬰兒小心的放進去,還用布包好了。這是對尸首起碼的尊重。熊二看他弄好了,點點頭,回頭看看那婦人,轉向捕頭,「她應該就是京畿的人,去各縣發文書,能昨天拿一個病孩子,今天抱個死孩子,只怕背后勢力不小。」
「她身上有官……」捕頭正想說她能住店,身上應該有官府的文牒,有保人的印鑒,但馬上明白了熊二的意思,若是京畿幾地,周邊鄉下進京做點什么,是不用這些的,而且這種印鑒,誰也不會特意去查。看著手續齊全,也就放了行。而這種文牒,一查八成都是假的。
忙帶人把那婦人鎖了,拖著去了順天府,而百姓也就散了。沒一個人聽那婦人的哭號。基本上,熊二爺出馬了,還敢說官官相護,腦子壞掉了。
趙崇真的佩服了,喜滋滋的上前,「師兄,你……」
「回去想想,最近得罪人沒?」
「不能是因為我們生意好,人……」
「你這破店,若沒你,一天能賣幾付藥?」熊二無語了,當初他布置店時,就和賈瑗說要請個好點的坐堂醫,以醫養藥,而且不能開大了,大了,就著人恨。他這店里細料都不備,為啥?他們走高端,像趙崇的病人,根本不在這店里抓藥,平時來看診的,有貴藥,直接指別處,我們家沒有。所以別看這店里利潤其實還不錯,但是真不會著人忌,因為他們不占人家的道。所以趙崇一來,賈瑗就把店交給他,再沒管過,店里章程也就按著之前熊二定的來,反正當初開店的目的也主要是讓族里小孩子有個去處,還有就是招個信得過的大夫,給府里人用。賺錢在其次。
開了快四年,小趙太醫性格不錯,而且有賈家護著,又有太醫院正那個親師父罩著,他日子過得還挺開心的,外頭人又不是吃飽了撐的,去為難他,所以現在,問題就在
他是不是得罪人了,人家要往死了整他。
趙崇又不傻,立刻想到什么,在熊二耳邊低語了幾聲,熊二點頭,和賈赦打了個招呼就帶人走了。
賈珍看著熊二也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可惜他沒女兒啊!回頭看看賈赦,不過,他有啊!忙回頭看看賈赦。
賈赦搭理賈珍才怪,他倒是有女兒,不過,他閨女挑好人了。起身,拍了趙崇一下,「回家!」
「嗯。」趙崇忙喜滋滋的跟著老爹的后頭走了。
賈珍無語,這是養兒子還是養狗啊?摸了一下鼻子,還是跟上了。
賈赦也在想親事,賈瑛說話也十五了,二月二龍抬頭的生日,給她辦了及笄,就得選人家了,城中的人可不知道賈家選了小太醫,人家以為小太醫是賈赦的好干兒呢。賈家這邊辦及笄禮,那邊各家就送帖子,有的就是找官媒來探口風。
賈赦倒也沒拒,有時故意趙崇說說,趙崇還沒開竅,自想不到,二妹妹選親與他有關。在賈家三四年,又跟親兒子似的,賈家女眷逢年過節也能見上一面。倒是知道誰是誰的,不過沒往自己身上想。倒是幫著老爹好好挑人的。氣得賈赦想踹他!
不過,老太太覺得真等出嫁得十八,十五太早了。而賈赦雖說真心疼趙崇,但是還是覺得他也小了點,像個孩子似的,自己說話也半百了,回頭,誰知道能護他們到幾時?
想想也就在那些帖子里挑了起來,但張鎮這種好人選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可能和熊二,趙崇日子久了,縱是張鎮,在賈赦心里,都不是什么好人選。想想剛剛熊二的背影,老頭也心疼起來。
想想回去見了歐萌萌,這事總得向老太太匯報一下。看看對方是沖著趙崇,還是沖著賈家。
主要是,剛剛的事,賈赦又心灰了一點,自己不在了,趙崇誰來護?倒是能指著熊二,所以剛剛他除了補充捕頭的話,其它時候一聲也沒吭。但是,熊二畢竟只是師兄啊!老頭覺得自己有點能體會老太太的心情了,兒子這樣,怎么敢死啊。賈赦一點也沒想起來,他這會應該擔心的是女兒,而不是趙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