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這樣特別不可愛。」賈瑗內心有點嘆息,老太太這樣,其實是沒把賈璮放在心上。或者對他們其實都沒怎么放在心上。也許真的像她說的,她最愛的,還是她自己的孩子。
「你可愛就好。」歐萌萌笑了,圍著她心愛的小菜壇子溜著彎。
「不問相公。」
「那沒什么可問的。」歐萌萌又笑了,以賈瑗的才智,只要沒有家族的拖累,她就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好,「瑗兒,你放心,這個家,有我守著,你只要過得越好,對你的弟妹將來越好。你對弟妹最大的用處是,他們有你。不過我估計,也不用了。我死了,珚兒他們就長起來了,這個家也就沒什么短板了。」
「短板?」
「你看過箍木桶沒有,木桶的容量處決于最短的那塊板子。也表示我們一家,最薄弱的地方。現在我覺得我們慢慢的在補齊,放心。」歐萌萌淺笑了一下,笑得很安心。ap.
賈瑗笑了,「您對學堂這么有信心?」
「你沒有?」歐萌萌反問著她,現在賈家十一子都成京城一景了。回頭把畢業典禮一辦,賈家族學,就能把京城那些家再刷新一下認知。
現在多少人送拜帖啊,五百兩一年,這算是個事?
記得書中,王熙鳳入藥要用二兩人參,家里上下都搜遍了,王夫人去求了賈母。賈母忙叫鴛鴦拿出一包當日的人參出來。都有手指頭粗細。但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糟如朽木,全無藥性了。王夫人無奈,只能去買。不過二兩參,看看這興師動眾的。還要考慮半日。(第七十七回)
這事曹公其實用意有幾點,一就是賈家敗了,王夫人言連買二兩人參都要猶豫,后來是寶釵說自己去找鋪子伙計去尋,她方才松了一口氣,還要強撐體面,「‘賣油的娘子水梳頭,自來家里有好的,好壞不知給了人多少。這會子輪到自己用,反倒各處求人去了。」;二是借薛寶釵的口說出,「這東西雖然值錢,究竟不過是藥,原該濟眾散人才是。咱們比不得那沒見世面的人家,得了這個,就珍藏密斂的。」這話也是在鄙視賈母有好東西藏起來,放壞了,才舍得拿出來;其實還有第三,就是榮府榮華時,人參都是最好的,隨便放個抽屜里,等著腐朽也不在意,等窮了,縱是想尋二兩都不得。這是一種強烈的對比。
之前歐萌萌一到紅樓世界就讓人把她藏的參、茸藥品都拿出去能換就換了,能制就制,把家里的藥材放在一塊統一管理。那會子,賈母好些藥也都不成了。好在那些參,還沒朽糟。不然,歐萌萌得在心里罵死賈母。因為她知道賈母真不是像寶釵說的,沒見過世面的人家,珍藏密斂,就是太富貴了,于是隨便扔個地方,自己都忘記了。
歐萌萌這會想到這個,其實就是一個反向思維,你想像賈家這樣的人家,需要用參入藥,尋常的還不行,非要手指粗細的。外頭切的,還不敢放心,要寶釵去找參茸行里去尋。這代表了什么,這些貴族,其實讓他們節儉,他們都不知道該怎么節儉。
說一年五百兩貴的,不想想,寶玉在私塾里,西席多少束脩沒說,但寶玉每月有8兩的筆墨、點心之資。而他房里,還有二兩筆墨銀子。十二個月就是120兩,這就還有各種別的花費,真的加在一塊,一年絕對不止五百兩。別說劉姥姥一年二十兩。那是貧民!
所以,當賈赦說要五百兩時,大家都會一驚,但是回去算下細賬,沒看連不通俗物的賈政都覺得不貴了。
現在十一子,五百兩,其實都是給賈家揚名的機會。我們家會教育,我們家能教秀才。其實族學賺的不是錢,而是賈家重新站在朝堂的資本。我們只是朝堂的俊杰的搬運工。
「相公有,說他們十一個特別棒,不管怎么打散重
合,他們都能合為一體。說大伯特別教育有方,孫女沒敢告訴他,那是您的本事。」賈瑗笑了,聽丈夫那么夸大伯,夸賈家,她是高興的,她覺得自己能在婆家這么好,也是因為家里越來越好,「所以想想母親也是傻,一心一意想讓我去搏那看得見,摸不著的富貴。也不想想,縱是我搏到了,家中又有誰能接得住?現在有了族學,咱們賈家也就是書香門第了,就是與舊勛切割。學生越多,我們地位越是穩固。」
「他應該知道一點,他聽了我三天的課。」歐萌萌笑了笑,她從來不會輕易瞧不起任何一個人。張鎮能讓賈赦說是能混到位極人臣的主,能是一般人。
當初新帝只聽了一會,而張鎮是聽了三天的,現在成親了這么久,他還沒事過來幫忙,昨天賈赦還說他要帶著十一子去戶部見習。果然,腦子不差,知道給自己找班底。將來這些人,將都是朝堂的中堅力量,他們不會想是在哪個學校考上的進士,他們只會相信,是賈家族學幫他們打穩了基礎。而他是賈家的女婿!
賈赦昨天還在問,讓他借這個勢嗎?
歐萌萌反問,為什么不讓?畢竟是賈家的女婿,再說,借來的,你以為能真的貼的肉上。他們打上的是賈家標簽,可不是什么張家的標簽。
賈赦其實無所謂,他只是不喜歡被利用。但老太太的意思他也明白,這個勢總得有人借。你有被借勢的資本時,也表明,我們慢慢開始走向強大。
「對了,相公問我,您讀書這么精到,為什么教他們走捷徑?」
「不,我沒教過他們走捷徑,我在教他們學習的方法。」歐萌萌笑了,望著天,「在這個世界上,比我懂考試之法的,真不多。考試之法,不是捷徑,是方法。這是了不起的方法。更何況,我對他們的訓練非常成功!」
「以后不教了?」
「會教,不過會慢一點,我們每年收一班,只教到童生試,以后的事就是他們因緣了,我們教六年,護他們最本真的六年而已。」她笑了,望向天,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我還是喜歡教書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