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的事暫時還不會傳到賈家,而賈瑗的婚事就開始了。張大太太帶著張二太太來的,然后按步就班,很快全京城也就知道,賈家終于為長孫女選定了人家。當然,親近的會說,不錯不錯,給女兒選了刑部尚書之嫡長子;關系不怎么樣的,會說,賈家千挑萬選,結果就選定了一個六品主簿做女婿。不管京中如是說,張賈兩家就是按著貴族的流程在走。
歐萌萌都覺得,都有點凌遲處刑的感覺。今天一點,明天一點,就跟做戲一樣。不過也知道,這是自己所要求的,所以跪著也得走完。
等著差不多了,黛玉和寶釵也終于再回榮府了,兩人一齊對著歐萌萌一禮,歐萌萌抬頭看著這兩位少女。黛玉入府時不到七歲,現在母親去世一年,她和當初那個怯生生,典型營養不良的女孩不同了,還是瓜子小臉,卻沒了之前那一抹風流纏綿之意。看來這些日子去騎馬效果不錯,至少臉不是那般慘白了。
再看寶釵,十二三歲的樣子,頗有些豐腴之感,難怪書里有一段說她有楊妃之態,雖說她聽到了,十分憤怒。而此時,她最不同的,是脖子上掛了一只黃金的鎖片。
「老太太!」林黛玉看老太太盯著他們看,有點奇怪,歪著頭看著自己的外祖母。
「這些日子你們過得可好?」歐萌萌笑了,由回目光,柔聲問道。
「是,父親和孫女一塊畫母親,父親說,他不是不記得母親了。」黛玉忙說道。
「好,那寶釵呢?」
「孩兒幫母親看了些賬目,還有就是想看看,京郊有沒有莊園易手,不想坐吃山空。」寶釵低頭言道。
「真好,做自己能做好的事,沒有虛度時光,真是太好了。」歐萌萌笑了,「還是要多騎馬,有錢也得有命花。不然,命完了,錢沒花完。那該是多辛苦!」
「老太太!」林黛玉真要跳腳了,老太太別沒事就開口說錢。雖說她從進榮府第一天,就開始說錢。然后這快一年的功夫,她的世界真的被錢所充斥著。
「好了,玩去吧!」歐萌萌笑了,她現在對女孩們的教導已成體系,倒也不用著她時時盯著。
「老太太。」寶釵上前一步,一臉欲言又止。
「有事?」歐萌萌對她善意的笑著。
「孩兒想陪老太太散散步,這幾日陪著母親整理家務,覺得自己有負老太太的教導。」寶釵倒是極會說話的。
歐萌萌看看黛玉。
「孫女告退。」黛玉忙行了一禮,帶著自己的人退了出去。
寶釵上前一步,扶起了歐萌萌。
而寶釵身后的人想上前,但看看歐萌萌,又沒敢,一時間,顯得在天人交戰之中。
歐萌萌沒管,自己慢慢的踱出榮慶堂,慢慢的走著。剛她看到,寶釵除了多了一塊金鎖外,身后還多了幾個教養嬤嬤。與平日寶釵身邊只帶一個從小跟在她身邊的鶯兒有些不同。但她沒有開口問,等著由寶釵自己說。
「老太太。」兩人到了西路后院的小花院,這里之前是秦可卿和王熙鳳住,現在也空了出來。感覺西路一下子就空了起來,「好像璉二嫂子和蓉哥媳婦去西北之后,把咱們院子的春天都帶走了。」
「放心,冬去,春自會來。」歐萌萌笑了,還是慢慢的散著步。
「老太太,母親想為寶釵定親。」寶釵下定了決心,對著歐萌萌抬頭說道,小臉一臉期盼。
「正想說,你身上的金鎖要取,影響名聲。你看大姐姐的婚事,我們拖也拖到不孝期過后再談,然后,過大禮放在十月后,問名,請期,就是明年的事了。女兒家的名聲何等的寶貴。」歐萌萌輕輕的拍了她一下,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寶釵一
怔,但馬上取下金鎖扔給后頭的婆子。再追著歐萌萌而來。
歐萌萌還是和往常一樣,慢慢調整著自己的步速,鍛煉也是要好好練的。她其實也是在等。
賈瑗同情寶釵,但理性慣了的她聽自己一說,雖說覺得可惜,但不再提及了。因為不管怎么說,這事若是談成了,其實算是雙贏。
不管怎么說,王仁還是王家的獨子。他祖父是伯爵,他父親和叔父都是官,特別是叔父,現在是京營節度使,年富力強,說不得前途遠大。王仁縱是沒了一條腿,找個小官家女兒也是做得。而寶釵最可悲的是,縱是一個小官的女兒,也比寶釵的身份高。
所以那日之后賈瑗就沒再提過,她現在明白老太太說,為何老太太說,不要管。因為管了,就得保證得找那更好的人選給薛寶釵,那么找不到怎么辦?寶釵這身份,委實讓人覺得為難。她能嫁給誰?除非薛蟠此時能有一個機會,得個天大功勞,洗去身上的罪孽。不然怎么說,薛寶釵都很難在京中中等人家里尋一個合適的夫家。
而歐萌萌在等什么?等寶釵的反應。
寶釵剛來時,性子,規矩都太差了。連身邊的人,都管得不像樣。那丫頭鶯兒,處處爭強好勝,討巧賣乖,而寶釵在府中,其實有點討好型人格,誰都想討好,處處一付我最賢惠,我最聰明的樣子。而歐萌萌最討厭的,就是她有話不好好的說,總喜歡繞個九曲十八彎,走最遠的路,還達不到目的。
不過最近看著又好一點了,歐萌萌想的是,若是寶釵回來,和小姐妹們哭述,或者用她身的金鎖真的弄一出金玉良緣,她就讓薛家好看。從此就能斷了往來。
但寶釵這回,走了直徑。對,不是捷徑,而是直徑,有什么直接說,能做就做,不能做,我們再想辦法。這也是她一直教這些孩子們的,清理現場,看清核心。
寶釵顯然回來之前就想清楚了,直接向自己求助,顯然,她比原著聰明多了。
而寶釵也是,她此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在母親說起王家的親事時,寶釵覺得天都要塌了。就在剛剛,老太太看著什么也沒有說,卻也什么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