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真不知道秦可卿的事,看老太太和秦可卿的神色,手揮了一下,琥珀忙出去了。一般元春進來,身邊也是不留人的,因為他們會說點體己話。老太太病重后,琥珀還是留下了。怕需要幫忙。元春也覺得老太太病著,也就說些輕松的話題,省得她心煩,影響康復,就沒趕人。
琥珀看情形,其實也是準備走的。有些話,不讓聽,才是對他們好。這是鴛鴦走前跟她說的。說老太太現如今反而是更疼他們了。所以讓她把手上的活也盡量多分人一塊打理。所以看元春一抬手,就對著他們一禮,然后自己忙出去了。
歐萌萌輕輕拍拍秦可卿,看看元春,「你沒懷疑?」
「什么?」元春摸不著頭腦。
「給蓉哥兒娶了一小官的養女。」老太太笑了笑。
「若是親女才怪吧!」元春坐在邊上,反問了一句。
歐萌萌大笑了起來,也對,她紅樓看得不熟,但是西方名著她倒是看得極熟的。比如說在西方,養女的身份高于平民。因為她很有可能是貴族的私生女!血統上,她是比平民高貴。雖說年輕時,她也不懂。不過,既然人家這么默認了,那么她也就算了。
元春的想法其實就是這個說法的翻版,明顯的,世界大同,貴族的想法其實也差不多。若是秦可卿是秦邦業的親女,賈蓉再怎么著,就算是和賈薔真有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也不會頭婚娶秦家女。
但是秦家養女,就有無限的想像空間了。而且聽說秦可卿出嫁時,也是十里紅妝。而元春是知道,秦鐘上學,秦邦業東拼西湊了二十兩,要給賈赦當束修。一個連二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的秦家,怎么可能拿出秦可卿的十里紅妝。
「其實養女說挺麻煩的。」歐萌萌輕嘆了一聲,看著帳子頂,「王昭君是養女,貂蟬是養女,西施也是養女。而軍中,好些人在樓子里收些清倌人做養女,贈于同僚為妾,強行的拉進關系。賈家再怎么樣,也不能真的讓人說,除了門口的獅子,就沒有干凈的。」
剛剛說了,秦氏養女說在現代都有,意思是,秦可卿可能是某位大人的外室,然后被送到賈家來了。那個,連對紅樓不熟的歐萌萌都覺得是無稽之談。因為一個大人物的外室,為什么要到賈家藏起來?
看看歷史上那些養女,他們可是有作用的。王昭君代表了和平;貂蟬可是反間計的重要一環;西施就更重要的,人家是為了國家而做間諜。這些女子無一都身負重任的。
她不是相信秦可卿,她是覺得這么做,沒有作用。秦可卿沒有作用,賈家更沒有作用。把一個沒有作用的女子,放到一個已經明顯被放棄掉的家族里,這大人物里腦子里有包吧?當然到了這兒,看了賈母的記憶,也就知道了真相。
「老太太!」元春一下子尷尬了,看看老太太舉的這些例子,這些人無一不是因為美色,而被權貴所利用的悲慘女性。一生都身不由己,被人玩弄。老太太這話說得太過了。還是當著秦可卿。這讓她如何自處。看看秦可卿,她倒是很從容。因為她很清楚,老太太這么說了,就是覺得是假的。
「我就告訴你,養女這個,其實說法很多。當時,我是有疑慮的。不得不說,當初你珍大哥來說時,我和你大伯、父親,既沒同意,當然也沒反對。當然,那會我們家三個人心思也不同。我不想答應,太危險。而你大伯那時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父親肯定沒聽懂,他是明確的反對的。所以不得不說,你父親是我們中間最單純的。」
「您直接說他傻就好,反正他反對的,您也沒聽過。」元春笑了。
「他這樣其實也好,雖說沒什么用,但闖禍有限,滅了他當官的心思,直接告訴他,他最好啥也別做,他其實挺安穩的。」歐萌萌手一攤。想了一下,
「不說遠了,我當時說的是活話。說實話,我那會貪心了。真的有好處,我怕被甩下。就像當初你被送進宮,就是怕四王八公連成一線,榮府要啥沒啥時,若連女兒都舍不出去,那榮府怎么辦?所以在小秦氏這件事上,我是默認的。」
歐萌萌對秦可卿笑了一下,「所以你怕什么?你是我們家經過艱難的商議之后,名媒正娶的宗婦。該怕的是我們!你現在,該拿出范來,拿捏我們,而不是被我們拿捏。」.
「老祖宗!」秦可卿本來滿心悲苦的,被老太太給逗笑了。
「珍哥兒聘你入門,是有所期望。結果下注失敗,總會有些旁的想法。但你不能死!明白嗎?你的身世,根本瞞不住。你活著,上頭人雖說不在意你,但也不會殺你。因為無關緊要!但是你死了,賈家就真的有了滅頂之災。一是不忠,收留你,本身就是大大的不敬。等你沒利用價值了,再弄死你。上頭會怎么想賈家?所以我帶回元兒,是跳了四王八公的船。我接回你,一再和珍兒,和你強調宗婦一說。明白是什么意思嗎?」
「忠!」
「對,忠。賈家對皇室效忠!有人暗示了,于是我們用宗婦之禮迎你入門,縱是你父不在了,你是他的女兒,我們對皇室的忠誠不會變。我們忠誠的是皇室血脈,不是你父親。明白了嗎?」歐萌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元春若是現在還沒明白秦可卿的出身,她就白混了。低頭想想老太太,現在明白了,為何要先說養女說?明明重點在育嬰堂啊!
不過也是一個時間點的問題,秦可卿比鳳哥和賈蓉都大些,今年十八歲。而她在宮里,收到的消息是,老義忠親王在二十二年前關大人三族被誅之后,性情大變。曾經在朝上頗有建樹青年,一下子似乎就被打擊了。朝中的事不怎么管了,而且聽說,一下子成了色中餓鬼一般。頭幾年宮里都不安生,那投井的小宮女不知道有多少。
而她入宮時,義忠親王,不,那時他還是太子,她也是見過的,主要是她在惠貴妃宮中,太子是前中宮嫡子,自不用到惠妃宮中來請安問好。他的事,自有他的大太監出面溝通。她也就遠遠的看過,看著很儒雅,背總是挺得很直。一身杏黃的四爪龍袍,穿在他的身上總是很筆挺。現在想想,和新帝比起來,他的身上似乎有總有一絲悲涼的氣息。再看看秦可卿,相貌上,倒沒什么相似的,不過,氣息好像對了。再細看,眉目之間,好像又有了幾分相似。
「真的瞞不住嗎?」秦可卿還是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