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彥博聽他提起這事,神色也跟著變得嚴肅起來。
“你放心,京都那邊的同志一直在盯著,不過一直沒有什么發現,只是很奇怪他們并沒有結婚的打算。對了,你弟前段時間偷偷跟人打牌被發現了,已經從工農兵大學清退了。具體的處罰還沒有下來,不過你母親特別賣緊張,把所有的能跑的關系都跑了。”
話說完,柴彥博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少琛一眼。
發現男人本就黑沉下來的臉色,此時如同覆蓋上了霜雪,沒有了半點溫度。
那雙漂亮的鳳眸更是積聚著幾近扭曲的陰翳。
柴彥博無聲的輕嘆了口氣,也覺得很是唏噓。
他還沒見過自家人幫著外人,來害家里最有出息的下一代。
林少琛斂了斂面上的神色,語氣淡淡的道:“京都那邊的消息還要麻煩柴主任幫忙多看著,有什么消息請第一時間告訴我。”
“這是當然的。”柴彥博立刻拍著胸脯保證。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王和平還有些糾結,“京都來的那幾個人怎么辦?現在就調查,還是晚點再說?”
“等章叔的肺結核好了,到休養期就上報。”林少琛疏淡的眼底泛著清冷的寒光。
剛好趁著這幾天他也可以好好看看,那小姑娘跟養大她的顧家到底有什么矛盾。
之前她說的那些確實不假,但肯定還遠遠不夠。
“行,都按你說的辦。”王和平點點頭。
三人便立刻散開。
而在他們這邊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顧薇那邊也被人給堵了個結結實實。
看著手里拿著扁擔、鐮刀,氣勢洶洶沖到牛棚外的一大群顧家人。
她還來不及害怕,就捂著鼻子往后退了兩步。
“你們這是一起掉糞坑里了?味道這么沖?”顧薇說著,還忍不住的干嘔了聲。
那些人被嘲諷的惱羞成怒,一張張臉都憋得漲紅。
“你還好意思張口?要不是你這個該死的小賤人去找大隊長告狀,我們至于被罰著去掏肥、開墾荒地?”顧老婆子尖銳怒罵。
今早他們一到田埂,大隊長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們狠批了頓。
顧天朗母子不是他們大隊的人,自然不用接受什么處罰。
可他們就慘了,接下來的一個月都要干最苦最累的活。
顧老婆子越想越氣,舉起手里的扁擔就朝人顧薇砸了過去。
顧薇下意識想要抬腳橫掃,結果看到那扁擔上干了的結塊物,頓時又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她甚至不敢再浪費時間干嘔,轉身就往山下跑。
“救命啊!殺人啦!”顧薇一邊跑一邊大喊。
背后像是被人死死揪著根弦,生怕被那一扁擔敲在身上。
她甚至感覺那每一下乎下來的內,都帶著濃濃的惡臭。
想到這些空氣被自己吸進了肺里,顧薇頓時覺得自己從里到外都臟了。
這眼見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身后突然接連傳來幾聲悶響,然后便是一聲接一聲的殺豬般慘叫。
顧薇下意識回頭,就被拽進了個溫暖寬厚的懷抱。
她渾身的汗毛瞬間全豎了起來。
直到那熟悉的木檀將她整個人給縈繞住,顧薇的心這才總算放了下來。
但那股惡心的感覺卻讓她接連又是一陣干嘔。
林少琛擰著眉心,眼底難掩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
再看向兩邊顧家人時,臉上布滿了駭人的寒意與戾氣。
“你們是想找死?”他低沉的聲音帶著駭人的殺意,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過來的那些人嚇得臉色都白了,背后冷汗涔涔。
顧蘭蘭赤紅著雙目,嫉恨地看著林少琛死死護著顧薇的模樣。
指甲死死掐進了肉里,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
“薇薇姐,你為什么要跟大隊長告狀?你難道不知道那樣會害了媽和哥哥嗎?”顧蘭蘭傷心又氣憤的質問。
“是我害得嗎?誰不知道不能私下來接觸我們,當時他們要上來找麻煩的時候,你們為什么不攔著?我們不過是按照規定上報,勞動教育條例可是有規定的,他們不老老實實遵守,又怪得了誰?”顧薇理直氣壯的反駁。
顧母見她這副明顯就是要把事給鬧大的模樣,氣得牙都要咬碎了。
可一開口,那聲音就帶著幾分哽咽,仿佛傷心至極的模樣。
“薇薇,就算你覺得我們要把你嫁人有錯,但我們至少好吃好喝的把你供大了。你不僅每周都有肉吃,從小到大都沒穿過帶補丁的衣服,而且還讀到了工農兵大學,連上山下鄉都沒有落到你頭上。你至于恨到要讓革.委會的去找我們家麻煩,逼得我們家也家破人亡嗎?”
顧母一番話說得如杜鵑啼血似的,滿是心疼的哀鳴。
但心里卻把顧家的人給罵了一遍又一遍。
這些個鄉下泥腿子,還真是一群廢物!
刨了那么多年的地,竟然連個養尊處優的小姑娘都追不上。
不過她自己的女兒什么時候身手變得這么靈敏了,她怎么不知道?
“為什么會家破人亡?你們要是什么錯事都沒做,無論誰來查都沒有用。”顧薇揚了揚下巴,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顧母聞言頓時感覺心僵一麻,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凝固住了。
所以這個死丫頭該不會真知道了什么吧?
顧薇也沒等再嗶嗶賴賴,輕輕推了下還死死護著自己的男人。
“少琛哥,昨晚我就說了,他們再來就得還錢了。”她小小聲的嘀咕。
林少琛抬眸,視線在那些人面前掃過。
“還錢或是去公安局,自己選。”他語氣淡淡的威脅。
顧母眼神閃爍了下,才道:“我們還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話得跟薇薇私下說。”
顧蘭蘭聞言,立刻死死地看了過去。
母親不是已經知道那就是顧薇不要臉的誣陷嗎?
她為什么還要給!
明明自己才是他們的親骨肉,都沒有得到那么多錢和票。
那個顧薇憑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