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同志,你麻煩你跟我們說說,你在未治療前和經過這幾天治療后的身體狀況。”柴彥博特別嚴肅的詢問。
章晉沉著張臉,聲線冷冷的娓娓敘述。
甚至連他愛人的情況和治療都拿出來做了對比。
柴彥博和王和平聽著聽著,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經過仔細對比,他們可以肯定章晉和他愛人得的都是肺結核,而且跨度整整有十個月之久。
雖然有些話不好聽,但他們卻不得不暗暗松口氣。
還好他們足夠的幸運,要不然這病早就傳染上整個大隊了。
可現在連同在牛棚的這幾個人都還是好好的。
柴彥博暗暗松了口氣,收起記錄的本子,轉身一臉感激的看向顧薇。
“顧同志,這次的事實在是太感謝你了。”他朝顧薇伸出了手。
顧薇也下意識想要抬手,結果一只滾燙的大掌就緊緊握了上來。
她有些不解地仰起頭看向林少琛,發現男人此時的下頜線因為繃緊的神色變得鋒利清晰。
柴彥博的手握了個空氣,也有些無語的看向林少琛。
不就是握個手嘛,至于這么小氣?
他還是個團長呢!
柴彥博默默在心里吐槽。
章晉看著他們幾人的互動,藏在長長劉海下的視線陰冷的如同毒蛇般,死死鎖在柴彥博身上。
“柴主任,所以現在確定我愛人得的也是肺結核,那之前她被送去醫院治療,只是當普通感冒引起的發燒肺炎又該怎么處理?”章晉咬著牙恨之入骨的質問。
柴彥博張了張嘴又閉上,整張臉都死死擰在了一起。
他是答應了林團長要去調查這事,但現在追責的話,革.委會和大隊失職處罰是小,上面派人下來調查,很有可能會有敵特滲入。
而且汪辰維和任箐兩位老教授也會再次引起一些人的注意,這對他們的安全更是種隱患。
“呵!果然在你閃這些人的眼里,我們這種臭老九的命就是草菅。”章晉譏諷的嗤笑了聲,眼底的光徹底暗了下去。
顧薇看他這樣有些著急,下意識想要幫忙說些什么。
但話到最邊還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是個很自私的人,去幫助別人的前提一定是不能把自己給卷進去。
所以章叔的事還是要先跟林少琛商量,再決定能不能幫,又該怎么幫。
林少琛察覺到小姑娘勾著自己的指尖攥緊了些,低頭看了她眼。
見她一臉的擔心與不憤,眼底浮起抹淡淡的暖意。
然后安撫的用粗糲的拇指,輕輕摩挲了下她滑嫩的手背。
柴彥博冷沉著張臉,不虞的道:“章晉,你不要在這里沖我耍脾氣,有證據自然要上報,沒證據你也不要再這里瞎猜,免得破壞群眾團結。”
像醫院這種隱瞞重大傳染性疾病是肯定要追責的,但必須得等到機床的事都告以斷落。
漢斯那邊的新機床對華國進行了全面封鎖。
要是他們不自己想辦法研究,別說無法追趕上國際制造業,甚至都沒辦法完成基礎的農業到工業化轉型。
若一直做個農業大國,華國就注定了任由那些豺狼虎豹宰割。
“那我也沒什么必要治了。”章晉的神色瞬間變得頹然,轉身就想回屋。
他活著實在是太累了。
所有親人斷情絕義,所謂的理想抱負成了一切苦難的源泉。
唯一不離不棄的妻子死得那么凄涼,他甚至連給她討回公道的能力都沒有。
“你別鬧脾氣,活著不比什么都強。”柴彥博急急的道。
章晉身上透出的濃濃死氣,讓幾個人臉色皆是一變。
顧薇突然鑿鑿的揚聲道:“章叔,人只有活著才能有希望討回公道,無論是用什么方法。”
章晉身子僵了下,回頭看向她的目光帶著難以言說的復雜。
顧薇卻特別堅定的與他對視,繼續擲地有聲的勸道:“章叔,你現在要是死了,那就是親者痛仇者快。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長長久久的活著才能找到機會替阿姨報仇。”
章晉讀懂了顧薇話里的涵義,忽的下笑了。
“你說的沒錯,人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報仇,那接下來我還要繼續麻煩你了。”他沖顧薇感激地點點頭。
然后一記眼神都沒有給其他人,便進了屋子。
柴彥博神色有些復雜地看了顧薇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顧同志,你剛剛的話未免太偏激了,萬一章同志真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
“我只是不想自己的病人活不過今天,后面可能會出現的危險該怎么預防,就是你們該考慮的事了。”顧薇一臉無辜的撇撇嘴。
柴彥博眉眼深折,下意識看向林少琛,卻見他滿臉漠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果然,王和平說得沒錯。
林團長對他這位身份存疑的小媳婦,明顯過于縱容了。
柴彥博深吸了口氣,又去看了下汪爺爺和任奶奶。
確定他們并沒有傳染上,且身體都還特別康健,一直提著的心這才徹底安放回原位。
“顧同志,這次病情的預防和治療多虧了你,這是我們革.委會對于你的感謝。還有這些豬肉和水果,還有一罐奶粉都是給你們增強身體,再給章同志補補身體的。”他從車龍頭上拿下兩個大網兜遞給顧薇。
顧薇眸光呆呆的抬眼看了看那些東西,又看了看柴彥博。
什么時候革.委會的人這么好說話了?
“沒事,收下吧。”林少琛從容道。
顧薇這才趕忙把那兩個網兜都接了過來,然后沖柴彥博嫣然一笑,“謝謝柴主任的關心了,我肯定會把他們都照顧好的。”
柴彥博也沒有多呆,該辦的事都辦完了,騎著自行車就離開了。
王和平目光復雜地看了顧薇一眼,才道:“關于上工的事你們不用著急,現在最重要的治好章同志,確保病情不出現擴散。”
“我是不想著急,可大隊里有人急,今早都故意跑來找我們的茬了。”顧薇脆生生的告起狀。
反正都重活一事了,她主打的就是一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絕對不內耗自己。
王和平有些詫異,“誰來找你麻煩?又是顧家的人?”
不對啊,他今天不是已經派顧家人去干最苦最累的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