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敖楚言語,朱尚忠好生震驚,“啊,城里那一片一片的亮光都是夜明珠啊,那得多少夜明珠?”
“此物在海中并不稀缺。”敖楚策馬的同時出言說道。
朱尚忠轉頭看向夏玄,“我怎么感覺人家的夜明珠比咱住的那個山洞頂上的夜明珠亮啊。”
“逍遙神宮洞頂上鑲嵌的夜明珠已經很多年了,”夏玄說道,“隨著時間的推移,珍珠也會逐漸失去光澤,故此世間才會有人老珠黃一說。”
“顏色好像也不一樣,咱那個發綠,人家這個發白。”朱尚忠又道。
夏玄說道,“也可能這兩者壓根兒就不是同一種東西,有些夜明珠是珍珠,有些則是別的什么東西。”
二人說話之時,眾人已經下山來到平坦區域,道路兩旁有不少樹木,這些樹木三人大部分都不認得,為數不多認識的幾種也是自東海的島嶼上看見過,并不見于中土九州。
仔細打量,不難發現龍族的城池雖然與人類的城池多有相似,卻也有著明顯的不同,最大的區別就是龍族居住的城池外圍沒有田地,由此可見他們平日里并不耕種作物,再有就是城池內外除了陸路,還有四通八達的水道,此外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水潭也很多。
三人隨著敖楚等人策馬疾行,不多時便自西山來到南側城門,此時已是深夜,不過城門并未關閉,倒不是龍族有夜不閉戶的習慣,而是石質城門破損的非常嚴重,破損的舊門已經被拆了下來,而新門則仍在趕工雕琢,此時還是平放在地上的。
不止城門處有工匠正在鑿刻石門,城墻的其他區域亦不時傳來叮叮當當的鑿刻聲響,四顧望去,可以看到四面城墻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大量工匠正在分頭搶修。
三人知道龍族此前曾經發生了內訌,自然不會多嘴詢問,而敖楚亦沒有在城門處多做滯留,沖守城的士兵打過招呼便帶著三人策馬進城。
城里的房舍以石屋居多,亦有不少木屋,與人類城池不同,龍族城池的房舍并不成列成排,而是散亂分布,彼此之間相隔較遠,這些房屋大部分都沒有扉門,周圍也沒有院墻,只是有著大小不一的水潭,有的房屋周圍甚至有多個水潭。
由于沒有院墻和房門,三人便能看到一些房舍內部的情況,房間里也沒什么家居和陳設,顯得很是空曠,大部分的房舍此時都是空的,倒不是無人居住,而是房屋主人現出原形棲身于周圍的水潭里。
夏玄帶有夔牛靈骨,能夠清楚的看出城中民眾的元神和原形,住在城里的多為混血龍族,至于這些混血龍族是青龍與何種動物所生,他無法準確判斷,也不方便出言詢問,畢竟初來乍到,不能多嘴失禮。
城里亦有水道和陸路,水道就在陸路旁邊,城中的陸路寬不過兩丈,但水道至少有五丈多寬,城中通道之所以這般設計,無疑是方便龍族現出獸身之后亦能自城中從容移動。
城中水氣很重,多有悶熱潮濕,氣息也并不清新,空氣中彌漫著龍蛇特有的腥氣。
眾人穿過外城,很快來到龍宮內城,內城的城墻亦有損壞的跡象,不過此時已經重新修復,城墻上有著不少龍族士兵巡夜把守。
來到這里,隨行的騎兵便先行回營,敖楚帶著夏玄等人進入龍宮。
龍宮里的布局與外城多有相似,宮殿閣樓并沒有連在一起,而是分成了十幾處大小不等的區域,城中的宮殿多為青石壘砌,雖然高大宏偉卻并不似人類皇城那般雕梁畫棟,涂朱上彩,而閣樓多為木頭建造,少則兩層,多則七層。
敖楚將三人帶到龍宮大殿東側的一處院落,這處院落與人類的院落別無二致,正北有五間正房,東西各有三間廂房。
房間有各種家具,床榻桌椅亦無一不全,甚至還有泡茶的器皿和下棋的棋盤。
將三人帶進房間,敖楚便出去為三人張羅夜宵,待敖楚離開,三人四顧打量所在的正房,朱尚忠指著敖楚點燃的香爐低聲說道,“她點上香是不是為了掩蓋城里那股子腥味兒啊?”
夏玄皺眉擺手,示意朱尚忠不可亂說。
朱尚忠點頭回應,轉而出言說道,“龍宮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啊。”
“有什么不一樣的?”夏玄隨口問道。
“一點兒也不富麗堂皇,還有點兒陰森嚇人。”朱尚忠說道。
黎長風接口說道,“那是因為龍族的宮殿房舍并不似人類宮殿那般涂抹粉飾,皆為石木本色,再加上光線不明,便略顯陰森。”
朱尚忠撇嘴搖頭,在他的想象當中龍宮應該是珠光寶氣,富麗堂皇的,而現實與他想象的差距屬實有點大。
“這處房間貌似是專門為了招待人類而準備的。”黎長風四顧觀察。
“怎么平日里這里還有人來嗎?”朱尚忠隨口問道。
黎長風搖頭,“尋常人等自然不會到這里來,但那些神仙人物可能與龍族有所往來。”
“有道理。”朱尚忠點頭過后走向內屋。
二人見狀亦邁步跟了上去,內屋有床榻,床上有被褥,朱尚忠隨手摸了一把床上的被褥,“我的娘啊,這么潮,咋睡啊。”
夏玄和黎長風皺眉對視,不曾接話。
“還有啊,你們沒感覺這里很熱嗎?”朱尚忠又問。
“不是熱,是悶。”夏玄低聲說道。
“是又熱又悶,”朱尚忠嘟囔,“我還以為龍族過的多好呢,現在看他們好像過的也不咋地。”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黎長風隨口說道。
“啥意思?”朱尚忠不懂。
“龍族的生活習性與我們不盡相同,他們喜歡的環境與我們喜歡的環境自然也不一樣。”黎長風出言解釋。
“嗯,有道理。”朱尚忠再度點頭。
就在此時,敖楚去而復返,帶回了幾個宮女,每個宮女的手里都托著一個木盤,木盤里放的多為各種珍稀水果和三人不認識的干果,除此之外還有一黃一白兩個水壺。
由于已是三更時分,敖楚便沒有多做滯留,送來夜宵便帶著宮女先行離開。
三人一天沒吃東西了,面對如此豐盛的夜宵,朱尚忠自然不會客氣,不過嘗試一種皺眉一回,嘗試兩種,皺眉兩回。
“這都啥味兒啊。”朱尚忠皺眉咧嘴。
“不好吃嗎?”夏玄問道。
“好吃,就是太甜了,你嘗嘗。”朱尚忠攛掇。
“哼,瞎子過河。”夏玄焉能看不出朱尚忠的那點兒小心思。
朱尚忠算是記住哼了,不管誰哼,他都能想起那對金童玉女,隨即聳肩跺腳,再加模仿。
“瞎子過河是什么意思?”黎長風問道。
朱尚忠笑道,“瞎子都是一個接一個過河的,走在前頭的瞎子掉水里故意不吭聲,讓后面的瞎子也掉河里,這幾樣兒果子都難吃的要死,我想騙他也吃,他不上當。”
聽得朱尚忠解釋,黎長風點了點頭,“真的很難吃嗎?”
“你自己嘗嘗。”朱尚忠說道。
黎長風拿起一個果子嘗了一口,雖然表情不似朱尚忠那般痛苦夸張,卻也絕不是甘之若飴。
“是龍族的日子本來就過得不咋滴,還是這個公主不拿咱們當回事兒啊,這都給咱吃的啥玩意兒。”朱尚忠抱怨。
“可不能冤枉好人,”夏玄說道,“這些果子在他們看來肯定是好東西,只是咱們吃不慣而已。”
“夏玄所言極是,”黎長風說道,“這果子雖然酸澀苦口,卻是大補靈氣,吃一枚頂練氣百日。”
“啊?”朱尚忠大喜過望,隨手抓起幾個,“你早說啊。”
朱尚忠大口咬嚼的同時,黎長風逐一檢試了那些果子,隨后挑出一種干果,與夏玄分享。
這種形似黃豆的干果酥脆醇香,很是可口。
朱尚忠所吃的青果屬實難以下咽,朱尚忠吃的齜牙咧嘴,唯恐二人錯過吃虧,便抓拿遞送,“你倆也吃啊。”
“我們不吃,這么好的東西你自己吃就行了。”夏玄搖頭。
眼見夏玄忍俊不止,朱尚忠瞬間醒悟,“黎神醫,你是不是在騙我?”
黎長風笑而不語。
“操,”朱尚忠皺眉瞪眼,“狼狽為奸,一,一,一個洞里的狐貍。”
二人笑而不語。
朱尚忠扔掉手里的青果,跑過來搶那干果,“嗯,這個還湊合,看這架勢龍族也沒啥好吃的,咱明天就跟著公主去挑好東西,挑完早點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