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朱尚忠感覺輕松愜意,夏玄和黎長風亦有同感,眾人眼下算是如假包換的忙里偷閑,而且還閑的心安理得,只要龍族回返就可以自他們口中得知扶桑神木所在位置,龍族甚至有可能知道東海境內先天祖源位于何處,退一步說即便龍族并不知情,待得己方尋到先天祖源,一旦遭受阻力,龍族亦會施以援手。
龜蛇歷來被世人視為靈獸,而它們之所以被視為靈獸,倒不是它們真的有什么神異之處,無非是烏龜活的年頭長一些,而蛇的形態則有些像龍。
蛇夏玄是不吃的,因其形態丑陋且面目可憎,烏龜和王八夏玄也沒吃過,但這并不影響他好奇龜蛋是什么味道,不過嘗試過后發現不好吃,有些像鴨蛋,發腥。
一鍋龜蛋足有二十多個,夏玄和黎長風許悠然每人嘗了一個,剩下的全被朱尚忠給拾掇了。
好不容易做頓飯,最終只有朱尚忠自己吃飽了,那兩只野雞被他給糟蹋了,倒不是烤糊了,而是朱尚忠懶得回船上取鹽巴,自作聰明的取來海水涂抹淋灑,只道鹽巴都是海水曬的,撒鹽和涂抹海水是一樣的,結果烤熟之后又澀又苦,難以下咽。
朱尚忠吃撐了,留下一句‘是不怎么好吃,實在不行你們吃桃子吧’便跑到一旁睡覺去了,留下三人無奈皺眉,面面相覷。
飯后黎長風準備去島上轉一轉,許悠然有心尋找藥草為灰鹮調理腸胃,亦跟著去了。
夏玄有心回船上休息,恰逢漲潮,船只起伏搖擺,無奈之下只能倚著大樹睡了。
待得睡醒已是傍晚時分,朱尚忠正在不遠處和黎長風說話,只道自己吃了龜蛋,傷了天理,眼下遭報應了,不但腹中劇痛還上吐下瀉。
聽得二人交談,夏玄便直身站起,朱尚忠急著出恭,轉身跑進了樹叢,而黎長風則向夏玄走了過來。
“怎么回事兒?”夏玄緊張問道。
“不礙事。”黎長風隨口說道。
“我聽他說傷天理,遭報應是怎么回事。”夏玄說道。
“別聽他胡說,”黎長風搖頭,“龜蛋吃多了,傷食了。”
聽黎長風這般說,夏玄隨即放下心來,“許悠然呢?”
黎長風指了指百步開外的另外一棵大樹,許悠然正在樹下喂那灰鹮藥草。
見夏玄眉頭微皺,黎長風瞬時猜到他心中所想,“并不是我們要攆她走,她早就想走了,只是因為灰鹮體虛乏力方才遲遲不得動身。”
“她人很不錯,謙恭懂禮,”夏玄低聲說道,“先前大敵當前,她也并沒有畏縮退后,而是堅持留在外面策應我們。”
黎長風說道,“參悟道石天書的弟子性情大多友善隨和。”
“你亦曾參悟天書,在你看來參悟天書是否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性?”夏玄隨口問道。
“會,”黎長風點頭,“我曾經留心觀察過,參悟道石天書的弟子較為隨和,參悟闡石天書的弟子多有孤傲,正如李懷虛和姬道元那般。”
不等夏玄接話,黎長風便再度說道,“不過也不是全部,后天感悟始終拗不過先天秉性。”
夏玄點頭過后出言問道,“島上有什么東西嗎?”
黎長風搖頭,“沒有什么特別神異的,只有一些常見的藥草,你雖然不曾參悟天書,卻也是參天悟道之人,自然明白陰陽并存的道理,沒有兇禽猛獸的地方也不會有神異靈物。”
二人說話之時朱尚忠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自樹林里走了出來,夏玄見狀剛想過去安慰幾句,不曾想朱尚忠卻突然來了精神,手指退潮之后的海灘興奮叫嚷,“快看,好多螃蟹。”
不等二人接話,朱尚忠便跑過去抓螃蟹,也不知道海里的螃蟹原本就比江河里的螃蟹大,還是這里的螃蟹格外大,每一只都有海碗大小。
抓到螃蟹之后朱尚忠歡喜呼喊,不過沒喊幾聲歡呼就變成了慘叫,想必是被螃蟹夾到了。
“一驚一乍。”夏玄無奈搖頭。
“他雖然膚淺粗鄙,毫無心機,卻是上天送給你的一份大禮,”黎長風微笑說道,“你們二人能同行為友,亦應和了陰陽并存的天道。”
夏玄一時之間沒明白黎長風的意思,便轉頭看她。
黎長風說道,“你的經歷太過坎坷,遭遇太過悲苦,如果沒有他這樣一個渾噩開心的朋友陪在身邊,你的心境會比現在更加陰郁黯淡。”
夏玄雖然沒有接話也沒有點頭,卻認可黎長風的說法,朱尚忠的存在的確令他開朗了許多,不至于始終沉溺在過往的憤怒和悲苦之中難以自拔。
只是片刻工夫,朱尚忠便抓了滿滿一大鍋,隨即便是生火蒸煮,充當晚飯。
雖然黎長風嚴肅告誡,接連勸阻,朱尚忠仍然抗拒不了螃蟹的肥美,全然不管自己已經積食傷胃,亦不管螃蟹是不是寒性的,吃的膏黃滿臉,汁水橫飛。
任何事情都是有后果和代價的,大快朵頤的后果就是雪上加霜,一拉再拉,到得次日清晨,朱尚忠已經拉的不得起身下地了,需要夏玄的攙扶才能去往樹林解手出恭。
黎長風自然是有辦法救治他的,但她生氣朱尚忠昨晚將她的勸阻拋于腦后,便一直不曾出手,最后還是夏玄撐不住了,“你這是懲罰他還是懲罰我?快給他治治吧,再這么折騰下去,屁股都得我給他擦了。”
夏玄說話還是管用的,黎長風隨即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藥瓶遞給了他,出門時黎長風帶了大量常用藥物,并不需要就地取材。
一粒藥丸下去,朱尚忠瞬時不拉了,但他已經拉脫了力,躺在樹下有氣無力的直哼哼。
不得不說現抓的大螃蟹的確好吃,到得晚上退潮,夏玄又抓了一鍋,蒸好之后去到樹下踢了朱尚忠幾腳,“起來。”
“干嘛?”朱尚忠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吃螃蟹。”夏玄說道。
“滾。”朱尚忠氣急敗壞。
戲弄過朱尚忠,夏玄心滿意足的回到篝火旁與黎長風和許悠然吃那螃蟹。
朱尚忠齜牙咧嘴的撐臂坐起,倚靠大樹大口喘氣。
“你真不吃嗎?”夏玄打趣。
“你給我等著,你他娘的早晚也得落我手里。”朱尚忠有氣無力。
夏玄笑。
黎長風出門時雖然帶了各種常用藥物,卻并沒有準備飛禽所用的獸藥,此番登島之后尋得適用藥草,灰鹮很快恢復了精神,加上飲食的改變,三日之后便精神抖擻。
正如黎長風所說,許悠然早就想走了,眼見灰鹮已經可以久飛遠行,許悠然便沖三人辭行。
夏玄將先前自入海口得到的龍角交給了許悠然,黎長風為許悠然準備了干糧,而朱尚忠則強打精神去山中為她摘了一包桃子。
朝夕相處了這么長時間,而今分別在即,彼此皆有不舍,就在許悠然驅乘灰鹮升空之際,夏玄將一段灌注了自己靈氣的樹枝扔給了她,“若是遭遇危險便折斷樹枝,我會盡快趕過去。”
許悠然也知道姬道元和李懷虛爽約一事,亦知道夏玄一言九鼎,明白這段樹枝的份量,便貼身收藏,鄭重道謝。
直待灰鹮載著許悠然消失在西方天際,三人方才收回了視線。
“唉,又剩咱仨了。”朱尚忠嘆了口氣。
“你不舍得她走?”夏玄笑問。
“嘁,”朱尚忠擺手過后岔開了話題,“這都好幾天了,龍族咋還不回來,不會是打敗了吧?”
“急什么,平叛豈是朝夕之功,耐心等著就是了……”